第6章 門當戶對
門當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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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地到了唐國公府門口,門口早就有人在等着迎接景姣珠來。
大齊只有兩個國公,一個就是唐國公,駐守京城,穩固人心。最初的唐國公是唐九的祖父,跟随先帝東征西戰立功無數,被封了國公的爵位。後來唐九的祖父去世,這爵位便傳到了唐九的父親手裏。
本來按照大齊的規定,世襲的爵位傳位的時候是要降等級的。可是唐九的父親唐延是個狠人,更加了不得。他同樣跟随先帝征戰,在老國公去世後他仍舊久經沙場,戰功赫赫,比起老國公,他可以說是青出于藍。
于是國公府的爵位到了唐九的父親唐延手裏,并沒有降等級。唐府依然是那個唐國公府,不過唯一的變化就是唐國公府的兵權被收回了大半,早不如當年征戰時的那般軍權在握。
大齊的另外一位國公是元國公,是景姣珠的生母元氏的父親。元國公同樣跟随先帝打天下,不過他沒有選擇留在京中,他選擇了回到邊關老家,鎮守邊疆。
元國公沒事不會回京,況且他回京也手續繁瑣,他索性就不來了。如今他在邊關被封了土地,手握兵權,在邊關保家衛國要兵權,所以他手上比起唐延手上的兵力,還是要富裕很多。
元國公膝下本有一子,可是他兒子後來戰死,他便膝下無人。
自打景姣珠的母親元氏去世後,景家就和元國公府的來往比較平淡了。元國公一兒一女都去世後,他更是深入簡出,很難再在京中得知元國公的消息。
除了逢年過節的時候元國公會送禮物給景家,景家也回禮之外,兩家再也沒有別的交情。
景姣珠收回思緒,下了馬車。來迎接她的除了沐夫人派在門口的丫鬟們,還有她那只蹲坐在地上,吐着舌頭,尾巴晃來晃去的大狗狗----紅棗。
紅棗見到景姣珠便兩眼放光,“汪汪!”它搖着尾巴行了過去,接着便圍着景姣珠走來走去,圍着她繞圈圈。
紅棗已經陪着她十多年了,明明都是條大狗狗,可是它總還像個孩子一樣愛撒嬌愛鬧,見着下雪仍舊興奮得不得了要沖到雪地裏去打滾。
“景小姐,紅棗那日下雪的時候便沖到外面來玩,後來大概是肚子餓了,便跑到我們府裏來,沐夫人給了它兩大碗骨頭湯,都吃的幹幹淨淨呢。”唐府的丫鬟藤蘭說道。
景姣珠已經很熟悉藤蘭,她是沐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平時來唐府她很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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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紅棗吐着舌頭,乖乖地蹲在景姣珠腳邊,它像個護花使者一樣,蹲在她身邊竟然看着好生威武。
景姣珠摸了摸它的腦袋,也不知道是該說紅棗聰明還是說它臉皮厚。竟然肚子餓了就就近跑到唐府蹭吃蹭喝,還理直氣壯地住了下來。
“好了景小姐莫要怪它了。”藤蘭捂着嘴笑着說,“沐夫人也很喜歡紅棗,它聰明得很,夫人很喜歡它。”
跟着藤蘭進府去,到了暖珠堂門口,景姣珠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确認好自己的穿着打扮都沒差錯之後,她再推開門去給沐夫人請安。
沐夫人正在軟榻上坐着,吃着蓮子羹等她來。沐夫人頭上戴着八寶金雀簪,手上戴着金銀錯的厚镯,耳朵上是珍珠白耳墜。
她雙眸動人顧盼生輝,皮膚嫩滑白皙,朱唇瑩潤,鵝蛋臉高鼻梁,很是漂亮。
除卻沐夫人的眼角處有些細微的皺紋,她的其他地方真是讓人看不出年齡。她見着景姣珠來了,便趕緊笑着喚她過來,揮手哄道,“阿寶快讓我抱抱,我的小心肝可算是來了。”
即便已經聽了很多次這樣的稱呼,景姣珠卻還是臉紅。
沐夫人待她很好,她拿出自己做的些小玩意兒,遞給沐夫人看。她們倒還真就像母女倆一樣,對着繡工繡線,沐夫人都能給她講半天。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沐夫人就屏退下人。她猶豫再三還是握着景姣珠的手說道,“你父親是不是要續弦了?”
嗯?沐夫人怎麽知道?
景姣珠點點頭,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景安并沒有大排筵席,也沒有大聲宣揚,怎麽風聲走漏得這麽快。
“景安當真要去續弦?”沐夫人的态度猛地變得不那麽客氣,她這回更是直呼景安其名。“我可聽說他連夜去接了兩個小孩子回來。”
是的。
景姣珠點點頭。昨天連夜接回來的那兩個小孩子,就是景園和景明月。
“真是豈有此理!”沐夫人憤憤地拍桌子,道,“我早些年聽人說過,他在外面有外室,那外室還給他生了孩子。我原以為是有人造謠,沒想到都是真的。”
外室?
景姣珠疑惑不解,不是她母親之前答應過的,允許慧娘進府的嗎?怎麽在沐夫人這裏慧娘突然成了外室?
“我就知道景安說的話不靠譜,他當時握着你母親的手說,讓她放心去,此生他不會再娶妻納妾,會照顧好你和飛垣。萬萬沒想到,這事果然是作假做給元國公看的!”
沐夫人很是憤怒,她與元氏關系甚好,如此景安這般做法,讓她覺得景安這麽多年都是在糊弄元國公。
他就是想和元國公粘親戚,又不想和那慧娘斷清楚,索性就兩頭瞞着。
如果他早早娶妻納妾,那他和元國公府就徹底沒有聯系了。可是現在景姣珠快要出嫁,景飛垣又立下戰功,景安打的算盤是,可以依靠景飛垣這個骠騎将軍的名頭不用再靠那元國公的名頭在官場謀利了。所以他索性也不再顧及,直接把慧娘娶回來。
這樣一來,別人就會說他既鐘情,在景姣珠出嫁以後再續弦,又對得起別人,真是什麽都被他得着了。沐夫人在後宅多年,這種事她一想便知。
可景姣珠不是很懂為何沐夫人說的和景安說的完全不一樣,景姣珠越來難理解這其中緣由。難道那個慧娘,真的是母親不認識的外室嗎?可是景園和景明月都那麽大了,如果是外室…那得是從自己出生不久後,就有的外室吧。
可是那個時候,母親根本還沒有去世啊。難道是景安偷偷瞞着元氏在外面養着的女人?景姣珠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
“景安現在是不是還沒說什麽時候正式把她娶進門?”沐夫人問道。
景姣珠點頭。沐夫人好厲害,她怎麽什麽都能猜中。
“他當然不敢。”沐夫人握着景姣珠的手說,“他既要求名聲,也要求人。他在你出嫁之前,他定不會大排筵席将人娶進門。阿寶莫擔心,那外室不敢把你怎麽樣。”
景姣珠點點頭,可她又比劃着什麽,還拿筆在紙上寫着什麽遞給沐夫人。
沐夫人看了以後搖搖頭,敲了敲她的小腦瓜,“傻孩子,你不要被騙了。你說的那個景明月是好人,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還是提防着她比較好。哪裏能有人僅僅是見一次便能分辨得清好壞呢。”
景姣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不過一會兒沐夫人又接着說,“算了,你不懂這些也不要緊,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國公府是你最大的靠山,她們若是敢動你,她們定沒有好果子吃。”
沐夫人似乎對慧娘她們很不喜,景姣珠不知道為何。可是沐夫人作為唐府後宅的主母,她的判斷應該比自己準确很多。景姣珠想了又想,最後點了點頭,把沐夫人的話記在心間。
“對了,盡是和你說話了,我都忘了正事。我那後花園的花最近開了,你去幫我摘幾只漂亮的花枝回來好不好?近日我身子不爽利,染了風寒,吹不得冷風,阿寶幫我去摘行嗎。”沐夫人笑着捏了捏她的臉。
摘花?好呀。景姣珠認真地點點頭,她會把最漂亮的花給沐夫人帶回來的。
接着景姣珠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摸了摸沐夫人的額頭,便擔憂地握着她的手。沐夫人的額頭滾燙,她怎麽還不好好歇歇。
“阿寶別擔心,我過兩日就好了,去幫我摘花,我也想我這房間裏有點新鮮氣。”
好的。
景姣珠出門去了,輕車熟路地奔向花園。
藤蘭見她們敘話完了,她再拿着煎好的藥進來,順手關上門,問道,“夫人,這寒冬臘月的,花園裏近日也沒有花,景小姐是摘不到什麽的,您為何還要讓她去呢?那些臘梅早就沒種了,您是忘了嗎?”
“我知道沒花。”沐夫人喝了口藥,苦得她直皺眉,“可是唐昱這會兒不是正在花園子裏嗎?”
藤蘭“哦~”了一聲。
原來沐夫人想讓景小姐去見唐九少爺。
“哎,唐昱這孩子真是被我寵壞了。”沐夫人搖頭,又喝了口藥,“他什麽時候才能別那般氣人?只希望這回他脾氣能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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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蘭猜得不錯。
這個時候唐府的花園什麽都沒有,連個鳥影子也沒有。
景姣珠猶猶豫豫地走進來,還以為自己走錯了路。她看着這兒都是雪,還有條快凍得結冰了的小湖,看着挺清冷的。
她被凍得打了個噴嚏,然後猛一擡頭,正看見了在樹上坐着的唐九。
他穿着一身鮮紅的衣服,手腕處有黑色束袖,腳上踩着黑色的底靴,腰封是紅底黑色暗紋。
他面容白皙,眉濃如墨,鼻梁高\挺,下颚處更是棱骨分明。他的眼睛和沐夫人的眼睛一樣好看,又黑又亮。唐昱這一身鮮紅配上這雪白一片的雪景,實在是奪目。
衣服奪目,人更奪目。
景姣珠站在樹下擡頭看了他好久,她的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他待會兒會跑了一樣。
啊,唐昱真好看。
景姣珠看着他的手指,還是那麽修長有力,他的腰身…咦,怎麽也不見他變胖,依舊還是那麽勁窄。他好像又長高了呀,比自己高好多了。
“喂,小啞巴,你看夠了嗎。”唐九不耐煩的聲音傳過來。他已經忍了很久了,這小啞巴好煩人,她雖然沒說話,可是怎麽還是感覺存在感那麽強。他最不喜別人打量他,可景姣珠這打量實在是太明目張膽,唐九心裏頭這火苗就跟着燒起來了。
被他吼得一哆嗦,景姣珠趕緊退後兩步。
她因為太久沒見着唐九,以至于對他的脾氣容忍度有所淡忘,她忘了---- 唐九好兇。
景姣珠縮了縮腦袋,他怎麽還是辣麽兇啊!這麽久都沒有變化嗎!
唐九從樹上跳下,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轉身就要離開。
景姣珠趕緊跟了上去,伸開雙臂,堵在他跟前,一副要做大事的氣勢。
“這麽久不見,喉嚨沒好,臉皮倒是厚了不少。”唐九的語氣也不耐煩,應該說他是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耐煩。
他以為景姣珠要他抱,他想着這小啞巴的臉皮怎麽越來越厚了。
景姣珠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來一個荷包,雙手遞給唐煜。唐九沒接,看都沒看一眼,歪過頭去只說了句,“不要。”
景姣珠眉頭皺了皺,小手一抖,再把荷包朝他遞了遞。
你倒是看看呀,看了再說要不要。
唐九的火氣蹭地上來了,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還沒完了?”他接過荷包,昂了昂下巴,“這可是你給我的。”
景姣珠點點頭,看他收下了,她有些開心。內心忍不住小小地炫耀着,我給你的,我繡的,你喜歡嗎,繡了好幾個晚上呢!
可唐九接過荷包的下一瞬間,就把荷包丢進了那條快要結冰的湖裏面,再次重複了一句,“我不要,你聽得懂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