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喉嚨疼!灼燒一般!”

“喉嚨疼!灼燒一般!”

景姣珠趕着收拾東西,丫鬟送來的飯菜她只胡亂吃了兩口,便趕緊出門去。

已經是晚上,她叫上車夫就要走。夜深天黑,車夫竟然也沒勸她,真的說着她的意思駕車出門去了。

她剛走,景明月便在後面勾起嘴唇,笑着說,“她這一走,怕是再也難回這裏。”

錦繡也點點頭,邀功道,“我可是特地找了其他的姐姐給我把飯菜送去的,她慌亂之中果然放下防備,出奇順利!”

“好了,知道是你的本事,你走吧。”

景明月心情大好,大手一揮。錦繡滿心歡喜,“小姐說的是真的!我可以走了?”

“不僅如此,我還送你一堆金銀首飾的物件給你做嫁妝,你且去吧,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是美事。”

景明月心情大好,錦繡也跟着沾光,實在沾光,她趕緊領了東西出府去找劉钰了。這往後啊,她可要做劉家的三少奶奶了,誰還做伺候人的小丫鬟呀?

車夫整路都一言不發,景姣珠心裏急也沒問話。她只想着能快點到她哥哥那裏去,哪裏顧得了其他。

暴雨侵盆,突然間她喉嚨好疼。

灼燒一般地疼痛讓她在車內忍不住疼得打滾,她雙手掐住自己的喉嚨,可那種由內到外的疼痛她根本壓制不住。疼,好疼!

車內動靜很大,可外面的車夫沒有一句話,景姣珠終于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尋常她出門,人家再如何也會問一句,“小姐這麽晚了,要不明天早上再去?”可這人沒有,他只怕是受人所托!

停車!

景姣珠掀開車簾,可她面前哪裏有人!這車只有一匹馬在狂飙,景姣珠吓得不得了,可她不能傻傻的看着馬狂飙。她拼了命去想牽住缰繩,不過她拉不住。在颠婆的路途中,她終于被摔下馬。

景姣珠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衣服都髒兮兮的。她的喉嚨的灼燒感又來了。她腦門上一腦袋的汗,可她哆嗦着手,趕緊去懷裏拿出唐九給她的葫蘆,囫囵吞棗一般不知道吞了多少粒藥丸下去。

Advertisement

實在太疼了,她的喉嚨疼得她咬牙切齒,唐九的藥丸也不知道有沒有發揮藥效。

她昏昏沉沉地走了整晚,待到第二日早晨,她看清了自己指甲上紫得發黑的顏色。

景明月!

景姣珠突然覺得自己愚鈍,她就這麽一個手段,自己竟然還着了她的道,不過既然是她做的手腳,那唐九的葫蘆藥丸就會有用。只是…她的喉嚨依舊很疼,灼燒一般地疼。

“疼!”景姣珠捂住喉嚨蹲下,她下意識地吐出一個字,可半刻鐘後她自己也慌了,她的嗓子能說話了?

“景姣珠…”她叫了叫自己的名字。

“阿寶。”她喊了喊自己的小名,聲音很沙啞,因為太久沒說話,她現在的嗓音并不好聽。

“唐九是個王八蛋。”她不忘說這麽一句,心裏突然暢快許多。

其實眼下唐九離開京城都快一年了,景姣珠卻還是恨他恨得牙癢癢。京城裏的很多人都不記得有唐九這麽號人物了,可是景姣珠急得,她真是想忘也忘不了。

這裏是哪裏她并不知道。

可她身上的衣服都髒兮兮的,路上行人都對她嫌棄得狠。

“我的哥哥是骠騎将軍,你們有沒有看到過他?”

“這位大嬸,這裏是哪裏,你有沒有見過景小将軍的軍隊路過這裏?”

“景飛垣您認識嗎?就是那個…”

景姣珠的嗓音很粗糙,讓人反感,路人很排斥她。因為想要聽清楚她說話實在是太難了,說得模模糊糊的,誰有那個耐性去聽啊。這不能怨景姣珠,她的喉嚨還是很疼灼燒一般地疼,她每次開口,對喉嚨都是一次折磨。可她得問啊!

“滾滾滾!哪裏來的小乞丐!”人家誤會她了。

“你是景飛垣的妹妹?那我還是他爹呢!”

“哪裏來的傻子,景飛垣早就死了,你現在來問?快,哪裏涼快哪裏呆着去!”

“別當我的路!”

景姣珠每次都被罵,漸漸的,她不想再開口了。還是做個啞巴好,都不用被罵。

尤玉是在樹林裏看到景飛垣的。他渾身是傷口,铠甲破破爛爛的,動也不能動彈。偶爾有路過的人看他這副模樣也紛紛避之不及,哪裏會來救他。

“你醒醒,你醒醒。”尤玉推了推他,她不敢太用力氣,生怕把他的傷口弄疼了。

景飛垣皺着眉頭醒過來,看到個有點熟悉的面龐。這人他有印象,可他實在是叫不出來名字,只能說他認識,但再問別的,就是為難他了。

“你傷口很深,你一個人嗎?你怎麽會在這裏呢?你的部下不管你了?”

面前這女子好煩,問東問西的,景飛垣素來讨厭別人問他這麽多事,他扭過頭去不理她。

“你…”那女子看他不耐煩,她卻沒有生氣。反而是在給自己上藥,說道,“我現在和袁婆婆住在城西的豆腐坊,你要是不嫌棄,你過來養傷吧。”

這女子似乎和自己有點熟?

她對自己這麽熟悉的嗎?

景飛垣想了又想,腦仁都想疼了。

“尤玉?”他開口問道。

“是啊!是我啊!”尤玉的眼睛裏都有光,“你還記得我啊!”

景飛垣點了點頭,他繼續問到,“你不是嫁人了嗎?我聽阿寶說的,你嫁人以後,阿寶好久都不開心,也不出去玩,總是悶在房裏呆着,要是她在這裏,她見着你肯定很開心…”

景飛垣提起阿寶來就是話多,他身上的傷口着實太重,只能看着尤玉撐着他才能往回走。

有點不太好意思。

景飛垣看了看她,說道,“冒犯了,我待會兒去向你夫君解釋哈,你別擔心,我不會讓你為難讓他誤會你有…”

“我沒夫君。”尤玉看了看他。

景飛垣皺了皺眉,“可我聽阿寶…”

“我逃婚了。”尤玉道,“我想了又想,我不想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我已經忍了夠久了,唯獨嫁人,我想聽自己的!”

“哦哦…”景飛垣的表情很是奇怪,他也不好問人家接下來的事,可尤玉下一句就接着說,“景将軍,我喜歡你。”

“啊!不行!”景飛垣如同心口中箭,趕緊制止她,道,“不行不行不行!”

“你又喜歡的人?”尤玉問道。

“沒有沒有。”景飛垣受刺激了。

“那為什麽不行?”尤玉說道,“我想着我要是這輩子沒能再遇見你,我就罷了,可是你又出現了,我不能不說,不然我婚都逃離不是太虧了?”

“你變了好多…”景飛垣看着她,輕聲說道。

“景将軍還說心裏沒我?”尤玉厚臉皮地笑笑,解釋道,“這裏不比京城了,京城我的日子雖然也不好過,可是不用為活着擔心,可是這裏…我和阿婆日日擔驚受怕,我想着要是再見到你一次,我定要把我的心意告訴你…因為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着你了。你要是不喜歡我變得這麽厚臉皮你就無視我就好了,嘻嘻。”

“沒有,我覺得…你變得…很好。”景飛垣點點頭,“很好。”

“那你喜歡嗎?”尤玉又問,這下可把景飛垣問得面紅耳赤。

不過她似乎不是為了問出答案,她就故意說說,想看景飛垣臉紅的,她說道,“我就告訴你,你不用在意我,我樂意對你好。”

景飛垣不知道尤玉到底經歷了什麽才能變得這麽灑脫。她什麽都放開了,那是不是說在這裏的日子她的确過得很難受,才能這樣大方地和自己說話?

“你要不要和我講講,這裏的日子?”景飛垣試探地問道。

“不要。”尤玉搖搖頭,笑着說,“太苦了,你不用知道這些。”

景飛垣看着她,想問什麽卻又問不出口。

其實尤玉并沒有想過讓景飛垣娶她,她告訴他自己的心意,只是讓自己不要再有遺憾了,誰知道他會跑到哪裏去,兩人還能不能再見面。她沒有那麽多奢求,她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不過看景飛垣這幅态度她就知道了,人家根本不會答應。

景飛垣被尤玉帶回來六個月了,他的傷口早就好的大半,眼下更是能挑能抗,阿婆勸他留在這裏,可是他搖頭,“謝謝阿婆,不過我得離開。”

這裏不知是哪個小城,平日裏常常飛沙走石,偶爾還會有劫匪來攪亂,怪不得尤玉的大變,畢竟能在這裏活下來的人,都不是嬌花,沒有點膽量,那哪裏能行呢。

“多謝兩位,不過我得走了。”景飛垣收拾行李,其實他沒什麽東西,不過都是尤玉塞給他的。

“你要回去找你的軍營?”尤玉問。

“不找他們。”景飛垣搖搖頭,他就是被自己人丢下不管的,如今勉帝大興土木不管百姓死活,還把兵權全數交給藩王。“我不要再助纣為虐了。”

“你們男人的事,我就不摻和了。”尤玉把行李扔給他,俏皮地笑了笑,“早去早回啊。”

她只是說着玩,她知道景飛垣這樣的人哪裏會回來呢?

可萬萬沒想到景飛垣還真的說了句,“好。”

“哎呀你別那麽鄭重,誰要你回,你自己打仗去吧,不要管我們了。”尤玉揮揮手。

“你…”景飛垣紅着臉,卻不知如何開口,尤玉已經不是那個尤玉了,景飛垣受傷修養這段時間,尤玉很關心他。

“謝謝你。”景飛垣對着尤玉鞠躬。“我打完仗…我帶你回京城去。”

尤玉半晌沒說話,最後搖頭,“不用了,像我這樣的人,就在這小地方随便找個好人家嫁了就行,你看,最近不是有很多人來找我提親嗎?我不回京城了。”

“诶,你怎麽!”景飛垣用手指指了指她,滿臉地委屈。說喜歡自己的也是她,說要找個人嫁了的還是她,她怎麽這樣啊!

阿婆出去給景飛垣收拾其他行李了,可景飛垣感覺被人耍了一樣,他道,“你你你你!你不是說…說!”

他結巴了半天,最後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說,“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

“嗯。”尤玉點點頭。

“那你怎麽…怎麽…”景飛垣真是被逼急了。他以前哪裏有過這幅窘迫模樣,可偏偏撞見個沒心沒肺的,人家不理他!

“我是喜歡小将軍你。”尤玉說,“可是喜歡小将軍你的人多了去了,難道你要把那些喜歡你的人都娶回去嗎?我配不上你。”

“你,你你…”你氣死我了!

景飛垣點點頭,“好!”

他走了,尤玉看他摔門而去,好像他有點生氣了…

可過了一會,景飛垣又回來了。他怒氣沖沖地站到尤玉跟前,想說什又不說,最後他只又氣又慫地開口,問道,“你要不要…等等我。”

景飛垣緊接着說,“我很厲害的,我等這天下平定不過三年五年,到時候我會來找你的。”

他這時候緊張兮兮的模樣,倒是像個小孩子了。

“不用了,小将軍你是高門,我配不上。”

“你哪裏來的那麽多話!”景飛垣的耐性果然不好,“你等着我!”

景姣珠依舊沒有找到她哥哥。

但她的喉嚨倒是不如原先那般疼了。她快出來半個月了,走了很久了,不知道問了多少人,都沒有找到下落。

再不回去,她身上可就沒有銀子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