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卷二獻妃第八章

我憎恨魅妃從中作梗，這些人放與不放，既不會影響父王對她的寵愛也不會影響她至尊的地位，卻這般苦苦刁難。

我搖頭說道：“父王懲治了那批工人已經威信大震，月牙兒也是滿心敬畏。若是今日放了樂師，子民還會稱贊父王仁惠。平日裏父王總是為臣兒着想，今日也叫臣兒為父王設想一番。”

父王嘆了口氣道：“月牙兒，可是你看……父王這會兒好不容易得個休息，他們過了午時就要處斬，本王……也沒空改旨。你若是為父王着想，就……別提這事情了。”他後半句話，竟還有些無奈之意。

我依舊不放棄，再次請說：“月牙兒願替父王分憂，只要借父王腰間令牌一用！父王可以繼續欣賞歌舞，月牙兒願意親自跑一趟，替父王收獲民心。”

也許父王曾經是位智者，今時依然存留了敏銳的洞察。他并不會輕易受到我的哄說，只是為了要将我早早打發出去，便慵懶地解下令牌，丢到桌上，說道：“好吧，你去吧！”

我高興的拿起令牌，快步向外走去，這淫邪的場所，我早就想要逃離。

身後傳來魅妃對父王的嬌語：“王上，你看三公主也該嫁人了吧！”

我嫁，幾時輪到你來操心，心中不禁有些怒意。可嘆我的母親，受盡了宮廷的冷落。

落言見我出來臉色不大好看，以為我的求情并沒有得到卿樂王的應許。有些擔心地問道：“公主，王上不同意麽？”

“父王答應我了。荷秀，去幫我備馬，我要出宮！”

“是，公主。”荷秀答應着下去。

落言心中便有些明白了，知我應該又受了魅妃的氣了。

樂師們已到了通往刑場的路上，兩旁的人民唏噓不已。對于卿樂王的殘暴和荒淫，他們看得分明，但也只能感嘆士風日下，國不興已。

那名外地來的男子又出現在了人群之中。他攢身向前，攔在了囚隊的前頭。

領隊的侍衛大聲喝道：“什麽人，敢來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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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面無懼色，凜然道：“我要你放了他們！”

侍衛驚異于男子居然有這麽大的膽子，厲聲警告道：“好狂妄的家夥，再不閃開，小心你的性命！”

男子朗聲說道：“試問世上有多少人能臨危不亂，處處想着別人，逃生之念人人有之。也許他們都是自私的，但是沒有什麽刑罰比生命來得更加真切，他們罪不至死……你又能保證你瀕臨絕地時還效忠着你的王上嗎？”

“你……”侍衛被男子問得一時無言。

“放了他們！放了他們！”人民中開始有人呼道。

另一名侍衛上前說道：“無禮的小子，你的話留着跟佛祖去說，我們只依王命行事！”

男子依然攔住不讓，冷笑道：“還真跟你們的王上一樣，冷血無情。不知道他這會兒正在哪處享樂，微微一張嘴就是千條性命，小觑自己的王權。婉月國昔日的榮華也許是建立在君主仁厚的功業之上，但是今天的榮華靠的卻是壓榨子民。這樣的國家，只适合你們這樣的狗腿子占據要位……哼，都夠冷血！”

他話中充滿了對婉月國的不屑。

頓時人民們不出一聲，這番話說到他們心上，卻也是欺辱了他們國家的尊嚴。

“誰在這裏大放厥詞？”我騎在白馬之上，聞着爽朗的聲腔，他字字擲地有聲。可是他太不該拿他的狂妄來踐踏婉月國的王權，不管口下說得有多麽實在。

我依舊處在奢華的宮廷氛圍之中，每日聽着宮人恭敬的安請，無憂無慮地做着公主美夢。他的話語使我膽寒，是對我華麗生活的驚擾，十五年來第一次感覺到有人對于婉月的王權是如此的不屑。

我騎着馬兒從囚隊後面駛到了前面，猛地收緊缰繩，白馬前蹄懸空一嘶長鳴。我的眼神撞上這名男子的眼光，兩人的目光都是銳利不可方物。我認出了他是問及我名諱的男子，卻沒想到今天還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面。

侍衛們向我見禮，指着那輕束玉冠的男子說道：“公主，此人敢藐視我婉月國國威！”

他昂首立在前方，一副不堪世俗的樣子，有着男子該有的意氣。雖然驚異于我的到來，但他心底還是做出了最為厭惡的判斷，定是這位公主昨日露臺上受了宮人們的氣，氣憤他們沒有先給自己讓出道路，跑到父王面前抱怨去了。

男子不屑地說道：“好一個公主，你的心怎麽配得上你的容貌？為了你的生命，就要犧牲更多人的生命嗎？”

他質問着我，眼神是那麽的狂放不羁。我心知他是誤會我了，并不辯解，而是問道：“那麽你的心又是分明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