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卷三紅燭第四章
“月牙兒！”
我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回轉身去，看到我的哥哥固倫領着婉月送婚的護衛朝着我的所在而來。
“哥哥……”我低聲喚出，慢慢地低下頭去。
固倫走到近前，看到我身邊的男子，又看到對面立着的一隊宮廷侍衛大有不解。因為他并沒有向上邪驿館的大人說起公主逃跑的事情，這畢竟會有損婉月對上邪的承諾，也會影響到兩國結盟的情誼。
他疑惑地道：“你們是……”
領頭的侍衛說道：“我們奉命追拿楚厥王譴派的質子，我是宮廷的侍衛統領。你們……似乎不像是上邪王城的人？”
說完，他手下的幾個侍衛上前将男子拿下。
男子堅毅地掙紮出來，說道：“我自己會走，随你們回去就是。”
固倫見狀明白過來，只道好不走運還是叫上邪國宮中之人遇見了。他強作鎮定地說道：“我是婉月送婚的使臣，也是婉月的四王子，這是我們國家的三公主。”說着他将目光甩向我，我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勉強笑笑。
侍衛統領很是不解地說道：“這個時候你們不是應該在驿館裏待着嗎？怎麽大隊人馬地出來……是想要溜達呢還是想趁夜回國哩？”
侍衛統領的話中略帶精明和警惕，固倫遮掩地說道：“統領您說笑了，我們不遠千裏地來到這裏，怎麽會不将婉月王上親派的結盟情誼傳達給邪王而悄悄離開呢？只不過公主明日就要大婚了，女子難免會羞澀緊張或者說是興奮，這不……公主晚上睡不着拉上我出來走走，我擔心大婚在即若是出了意外狀況就不好了，所以帶上了護衛。”
侍衛統領将信将疑地點了點頭，客氣地向我說道：“公主要是睡不着可在驿館裏邊轉轉，這裏夜間風大，在外面總歸是不好的……免得讓人撞見了心生誤會，對兩國關系……可就很難說了。”
“嗯，我知道了。能告訴我嗎，你們要将他帶到哪裏去？”我走上前來關切的問道。與我偶然相遇的神秘男子，有着不依不撓的性子，然而就着這點緣分卻讓我不得不對他關心。
哥哥從後面将我的袖子輕微地拉了一下，我明白他是擔心我會生出多餘的事端，因為剛才侍衛統領的口中提到，男子是楚厥王譴派的質子。
侍衛統領只是微微一笑：“公主不用過問太多事情，您是在為王上擔心嗎？請您放心我不會叫他再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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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語中帶着自由的氣息，甚至可以在主子面前說出調皮的話來。可是他并沒有回答我他會把男子帶到哪裏去。我只知道在婉月國，父王對于意圖背叛他的人，往往會給予極為嚴厲的處分，甚至是比付出生命還要可怕。我沒有見過那樣的血腥，小時候卻聽魅妃說起過一二，或者……她僅僅是想要吓唬我。
“你叫什麽名字？”
我向侍衛統領問及起他的姓名，居然有種想要認識他的沖動。
他略微遲疑了一下，答道：“蒯丹。”
我滿意地點了點，他又說道：“公主若沒有別的事情，我們要回宮複命去了，也請公主早些回驿館休息。”
固倫說道：“好的，我們會回去的。”
柔和的夜風包裹下，侍衛們帶着楚厥質子轉身離去。男子的衣襟瑟瑟抖動着，他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眸光如夜空一般凄迷。他似是驚異于我的身份，大概沒想到我就是婉月王獻給邪王的妃子，然而他的眼神中也略帶期盼，也許他是想我能幫到他吧。
王城的大街依舊安靜，家家戶戶想必還沉浸在憨夢之中。這些突來的凡事驚擾，不過是他們睡夢中一騎輕快的馬蹄踏過，随後便悄無聲息了……
我和固倫邊聊着邊往驿館方向走，他本想快快回到驿館去的，一來不想叫太多人知道我們不在那裏，二來也想叫我養足精神，明天可是大婚的日子。然而我腳步沉重，慢慢走着，不得不讓他們也慢了下來。
“哥哥，你們是明天就回婉月去嗎？”我問道。
固倫哥哥也是微低着頭走着，簡單地答道：“嗯。”
“那就走慢點，多聊會兒。……哥哥，我心裏明白是逃不掉的，可是我想試試，就是想被你們抓回來好叫自己死心，以後可以踏實點生活。”
他有感于我的天真，傻傻地撫了一下我的頭發：“月牙兒，別再做這樣風險的事情了，這裏畢竟不是婉月，上邪的王上不一定會包容你的。況且……你代表的是我們整個婉月王氏的形象。”
我有些不高興了，為什麽自己耳邊總是有人要向我重申肩上所擔的責任，我又一次得到了提醒：來源于束縛，我被壓抑着。
我悶悶說道：“哥哥我不想跟你再說這些，你們都把我送到上邪王城裏來了，還不放心麽？”
“可是妹妹，你的性子應當改改！”
我不服氣地說道：“好吧，你說說我有哪些地方該改的？”
固倫聽出我在生氣，他從小到大都很照顧着我，也不會叫我生氣。他哄說般地道：“我的妹妹這麽可愛，誰見了都會好好寬容的……只是你自己要多上點心，別叫人欺負了。”
我不在意他說的話，大步邁到前頭立住，雙手背到身後，擡頭望着天空中的一輪新月，暗暗說道：“新月，如弓的新月……”
“怎麽不走了？”固倫哥哥走上前來立在說身旁，調笑的說道。
我依然呆呆地望着月亮，喃喃說着：“哥哥，你說母親和箭哥哥看到月亮的時候能不能想起我來？”
這會兒自然而然的，在我所顧念的範圍裏，已經沒有父親的存在了。
固倫馬上回答道：“當然會了，哥哥每次看到它的時候總會想到你的。”
“那麽……這是滿足的還是思念的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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