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卷十一 刺客第十二章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側過臉去，望見垂頭跪在地上的太醫們。他們各個無精打采，癱軟而又疲憊，緊張而又惶恐，這樣長久的跪着，本身就是一項懲罰！

“我的孩子……孩子沒了？”我很慎重的問道，內心積壓着悲傷的情緒，如果這是真的，我才能悲傷，可是這會兒，越來越真切地感覺到身體之中少了一份生命的依托。

此時，鷹隼一記默默的點頭，似有千鈞重量，澆滅了我心中那絲僅存的僥幸火苗。

“……”

然而我以為我會痛哭，但卻只是很絕望地撇過頭去，靜靜地流淚。這，難道就是當初我對腹中孩子的承諾嗎？讓他這麽早就離我而去，還有鷹隼，我怎麽又對得起他的期盼？

“事情已經如此，我希望你不要想得太多，好好休養身體。有什麽不适的地方，記得一定要對太醫說，心裏的事情也不要一個人悶着。別忘了，你的夫君，是王，可以護佑你！”鷹隼依舊十分體貼。

“為什麽，我犯下了這麽大的錯，你還是對我這麽好……”我在心中難過的說道。

“因為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喜歡上你了，只是你一直假裝不知道。”他在心裏喃喃說着……

“傳令下去，全城戒葷殺七日，為婉妃祈福！”這是鷹隼走時說的，我感覺到自己在他心裏面的分量并沒有因孩子的失去而減輕。可是他一走，我就覺得房中的氣氛比剛才還要潮濕、死沉上百倍。

夜裏，我喝了落言盛來的藥，又将床邊那雙虎頭小鞋拿在手中來瞧，撫摸着那幾撮白白的絨毛，心中寒暖不定。突然間發現，外面似乎已經沒了雨聲。

是的，這漫長的淫雨期也最終伴着血的氣息消散了，春天，也已經走到了盡頭。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甚至有一種來自上邪先輩們衆望背後的責怪也借機壓在了我的身上。

于是，我開始躲避宮中所有有身份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位喜怒無常的太後。鷹隼卻會時常來看看我，希望我的精神能早日好起來，他的寬宏大度更加讓我無比自責。

至于和大将軍府挂勾的那夥江湖浪人，鷹隼心中自是有底了。不過飒箭橫的身世還沒有被鷹隼證實，他只是表面上以大将軍的立場要過了這位忠良之後——箭神的遺體，低調葬了。

另外，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我才得知了那個憂郁男子多年來心上所背負的深重仇恨，但彼此卻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或許當飒箭橫決心報仇的那天起，他的人生就注定是個悲劇了吧。

鷹隼還告訴了我飒箭橫墓葬的位置，但是我沒有去過，只是向鷹隼請求将他鐘愛的流星皓月弓埋在墓前，這也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之後的日子将是彌補我對鷹隼的虧欠。

轉眼經過去了兩個月時光，我從快被躺成病榻的床鋪上起來，走到窗前，繼續對着那雙虎頭小鞋發呆。那是我命落言替我挂在窗戶上的，我期待着有一天，我能為鷹隼再懷上孩子，可是，我不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落言！”我将她喚來身邊，其實她一直邊做着手中的事情邊注意着我，這兩個月來，落言臉上的憂愁似乎也多了幾分，不過她也不知道我不能再生育的事情。

“公主怎麽了？”她聲音柔軟又窩心。

“沒怎麽，只是突然覺得好孤單。似乎身邊走了很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