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卷十一 刺客第十一章

“王妃情況如何？”

鷹隼伴着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匆匆走進清泉宮中。幽黑的長袍上甚至還挂着水滴，想必是一得知這個消息就連忙趕過來的。他臉上陰晴不定，邊走邊向我宮裏的婢女打聽情況。

“太醫說……”宮女戰戰兢兢的答話，腳步慌亂得無法跟上鷹隼的腳步。

鷹隼猛的回過身來，問道：“太醫說了什麽？”

宮女趕緊跪了下來，鷹隼意識到這是一個不妙的消息。

“太醫說王妃腹中的孩子可能……難以保住！”

“這是什麽話？我要他們來是幹什麽的？”鷹隼有些憤怒地一揚袖袍，直逼向卧房走去。

那時，我正面無血色地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那個可怕的噩夢，然而此刻不同的是，我的衣裙，真的已經被血水染成了紅色。

房中的燭光，也極為慘淡，和着連綿的雨聲，一遍一遍地訴說着凄涼與哀怨。是否，真的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即将遠離人世而去呢？

鷹隼步入房中，沉住氣一句話也沒問，他冷靜地等候太醫們盡力去挽回那個無辜的、燦爛的生命花朵，不想讓自己的威嚴給太醫帶來半點的壓力。

直到房間裏的氣氛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沉重，主太醫有些束手無策地上前跪身來向他禀報。

鷹隼即刻堵住了那個可怕的消息，命令道：“本王不想聽什麽‘無能無力’，若是救不回孩子，你們通通得處死！”

主太醫悲哀地低着頭，猶豫了片刻。鷹隼一直在等待他能站起來，重新走回到我的床榻前，可是他沒有，良久終于說出話來：“王上，孩子……已經流掉了！微臣有罪！”

鷹隼的雙眼一瞬就蒙上了薄薄的濕氣，背在身後的一雙手暗自緊了緊拳頭。他發現，那扇形排開的太醫們漸漸退身下來，跪在兩側，而我依舊在昏迷之中。落言端着一個盛滿紅色的臉盆，顫抖地退出房中，一眼也不敢去看鷹隼。

鷹隼提步準備走近，跪在地上的太醫突然又開口說道：“王上，微臣自知有罪，但還有一件事情要上報王上，……王妃，她……已經不能再生育了……”

随之，鷹隼臉上的表情默默抽動了一下，良久他淡淡地說道：“這件事情，別告訴王妃知道，違令者斬！”

啊，沒想到，自己會再也不能為人母了，這個我期盼已久的孩兒，突然在我孕育快五個月時光時因我的莽撞情緒而走失了，這無疑是我的罪過。

對于鷹隼來說，同樣是個嚴重的打擊。他憧憬孩子降世的心情一點也不亞于我對孩子的期盼。可是現在，他只能默默坐在我床前，用手輕撫着我的發梢……

不知過了多久，我帶着虛弱的哭腔說出話來。除了對那個可怕噩夢的意識外，此刻更懼怕的是已經感覺到身體中一個柔軟東西的走失，連靈魂都像被掏空了一樣。

“孩子……要保住孩子……”我仿佛還在夢中，意志并不完全清醒。

而鷹隼的心即使再波濤洶湧，他都強制着自己平靜下來，他覺出我臉上的哀痛讓人心疼，實在不願去有所責怪，可是，他真的就沒有怨麽？

“月牙，你一定要振作……”他喃喃說道，這聲音之中略帶了一分自欺欺人。

終于，我睜開沉重的、濕潤的眼睛，視線暫時無法拼湊出鷹隼的輪廓，只是嘴裏繼續說道：“一定要保住孩子！要保住孩子！”

然而，卧房之中的安靜讓我十分地不安，這死一般沉寂的氛圍，似乎正向我說明了某個問題，就連我眼前這個男人，他在我模糊眼中的表情都顯得格外凝重。

“鷹隼……”我認清他來，“告訴我，我們的孩子還很好，是麽？……請你原諒我，我不該又跑出去，我保證，我再也不這樣沖動了！我現在只要我們的孩子好好的，等他生下來，我一定一步也不離開他，細心地照顧他……請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好他的母親！……你怎麽不說話呢？鷹隼，你是在怪我嗎？對不起，我知道是我錯了……”

鷹隼用手撫着我的臉龐，說道：“月牙，孩子……沒有保住。”

“不！你在說什麽呢？不會的，太醫們都還沒來給我診治，你怎麽就說這樣的話呢？快叫太醫來吧！我心裏真的很害怕，我感覺沒什麽氣力，我擔心……啊，不會的！鷹隼，快去叫太醫過來吧！”

“太醫們已經看過了……月牙，接受這個事實吧！”鷹隼殘忍地站起身來，揚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太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