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時舟南和這個老板應該是熟人。

店內沒什麽人,溫遂被口罩悶得有些難受,稍微往下扯了些。

女老板注意到身後的溫遂,臉上的表情有些疑惑,“這位是?”

“新成員,”時舟南說道,“坐。”

老板拖長聲音“噢”了一聲,這才了然地點點頭,轉身往後廚走了。

兩人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店裏燈光很暗,溫遂覺得自己就算把口罩摘了也沒人能認出來。

但時舟南不太一樣,光是身高就格外突出,正要摘口罩時被溫遂攔了下,“你是真不怕狗仔?”

“不怕,”時舟南還是摘下口罩,“侵犯肖像權和隐私是他們的問題,我沒錯,為什麽要害怕?”

娛樂圈內人對狗仔諱莫如深,多半都是有點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時舟南不一樣,坦蕩又大方的,甚至還有幾分理直氣壯。

溫遂從沒見過哪個圈內人是這樣的,除了時舟南,是出了名的反骨。

氣氛有些許尴尬,溫遂看了他一會兒便收回視線,垂眸盯着桌上光線微弱的暖光燈。

沉默片刻後,溫遂主動開口問:“時舟南,你知道林澍為什麽退團嗎?”

時舟南微挑了下眉,似乎是沒想到他這麽直接,反問道:“你簽約的時候,錢亮沒告訴你麽?”

“沒有,本來也和我關系不大。”

“那為什麽現在來問我?”

溫遂終于擡眸,瞳孔裏明明是沒什麽攻擊性的暖光,卻格外堅定執着,甚至透着些鋒利:“這口鍋無緣無故地扣在我頭上,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時舟南直接繞開這個話題,轉而将矛頭指向溫遂:“林澍退團的消息剛發出來,你就來公司面試空降,很難不讓人多想。”

“你也這麽想。”溫遂用陳述的語氣說道,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從跟着他出來開始,溫遂就做好了被刁難的預設,眼下提到這些,溫遂反而松了口氣。

時舟南并沒否認,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你之前是AERX的粉絲麽?”

溫遂搖搖頭:“不算,只是知道。”

“我看過你的簡歷,”時舟南端起杯子,“為什麽二十歲就大學畢業了?”

“上學上的早。”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和時舟南想象中的不一樣,此刻面對他的提問也是,根本不會因為他是隊長就多說幾句。

清清冷冷的,總讓人覺得有距離感。

怪不得能把那幾個人氣得不輕。

時舟南飛快地勾了勾唇,目光依舊讓人捉摸不透。

兩碗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面很快端了上來,老板娘沒急着走,而是站在桌邊問溫遂:“介意我坐會兒嗎,聊聊?”

溫遂搖頭。

女生拉開凳子坐下,“我聽說……”

“如果是林澍退團的事就別問了,”時舟南打斷她,“只有他自己清楚。”

“啊……”關杭難掩失望,但很快調整過來,“那先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叫關杭。”

關杭看上去年紀應該也就二十五左右,聲音爽朗,人也挺外向的,主動朝溫遂揮了揮手。

時舟南微微皺了眉,不太理解她的行為。

溫遂朝她笑笑,“溫遂。”

關杭沒有多問有關AERX和林澍的事情,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時舟南閑聊圈內瑣事,溫遂不怎麽插話,時舟南的話也少,大部分都是關杭在說。

西紅柿雞蛋面是家常味道,吃完後溫遂突然冷不丁地冒了句:“謝謝。”

時舟南疑惑:“謝什麽?”

“謝謝你帶我出來,”溫遂又看向關杭,“也謝謝你的面。”

“不客氣,”關杭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二維碼,“一碗二十,微信還是支付寶?”

溫遂愣了下,随即道:“微信,我掃你。”

關杭打開的是名片二維碼,加了好友才接收溫遂的轉賬,他直接轉了四十,把時舟南那份也轉了。

“你們要喝點嗎?”關杭又問。

時舟南:“不喝,明天要去公司開會。”

溫遂的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微信的界面,手腕一轉,順勢将手機面對時舟南:“加個微信吧,隊長。”

關杭震驚:“合着你們連微信都還沒加啊。”

她說話的同時,時舟南已經發來了好友申請,頭像似乎是一張演唱會的背影照片,臺下是拿着統一顏色應援棒亮着光的粉絲們,臺上只有時舟南一個人。

乍一看是純黑色,和溫遂的截然相反。

溫遂的頭像也是演出時定格下來的一瞬間,他身穿白衣,一束光從他的頭上打下來,沒有正臉。

“溫遂,溫和的溫,順遂的遂。”溫遂說道,一邊在時舟南的備注欄敲下他的名字。

“我知道。”時舟南說道,“寓意很好。”

關杭改好了備注,拍拍手起來收拾東西,一邊對時舟南說:“今天沒給錢,那來幫我洗個碗吧。溫遂你随便轉轉。”

時舟南眉頭一皺,正要拒絕,關杭朝他眨了眨眼,用口型說:“有事問你。”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麽事,時舟南挺無奈地跟着起身,不忘提醒往外走的溫遂:“口罩戴好。”

等到溫遂走遠了,關杭才開口問時舟南:“你什麽意思啊?”

時舟南反問:“你什麽意思?”

“拜托,他今天才入團吧。除了林澍,其他幾個隊友我都沒見過,怎麽今天剛認識的人也能帶過來?”

“你不是挺喜歡他的麽,”時舟南說道,“微信都加了。”

“大哥,我還以為你有什麽想法…誰知道你們都沒加微信啊。到底啥意思?”

時舟南表情有些不耐煩:“就是路過,想那麽多幹嘛?”

“那你之前帶林澍來也是路過?”

時舟南不吭聲了,關杭知道他懶得解釋,聳聳肩,吐槽道:“算了,誰能懂你啊。”

溫遂獨自站在江邊,冬天的晚風有點刮臉。他現在依舊沒有找到出道的實感,這一切好像太過順利了。

從他萌生這個想法,到真的搬進宿舍,也不過才兩天時間。他兩天前還在學校裏排隊,聽到有關林澍退團的議論。

“回嗎?”

溫遂想得入神,連旁邊什麽時候多了個人都沒發現,直到常常出現在耳機裏的聲音在耳邊炸開,溫遂才回過神,看到時舟南隔着些距離站在他旁邊。

一想到回去就要繼續面對那幾個人,溫遂下意識有點排斥,“還不想回去。”

時舟南沉默着在兜裏摸索,溫遂用餘光看到他夾了根煙出來,直接遞到他面前。

溫遂失笑,擺擺手,“我不抽煙。”

怪不得偶爾有粉絲形容時舟南一口煙嗓,原來不只是因為音色。

原本時舟南站在上風口,聽見這話後主動走到溫遂右邊,中間還保持着距離,“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溫遂看到他指尖的一點火光,照進時舟南的瞳孔裏,他的眉頭似乎一直微微皺着,此刻多了幾分慵懶,讓人覺得他似乎放下了戒心。

明明整晚都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你們關系很好嗎?”

“你說誰,AERX還是……”

“AERX。”

時舟南吸了一口煙,薄唇微張,有些煙霧緩緩從嘴裏散出來。他朝溫遂勾唇笑了一下,有些刻意,“不差。”

一支煙很快抽完了,溫遂沒有再問其他的問題,只是盯着江面發呆。

不管怎麽說,起碼時舟南是個還算體面的成年人。

江邊的燈光很暗,溫遂突然瞄到餘光裏一閃而過的亮光,頓時警覺起來,正要回頭,就看到時舟南随手撚滅了煙,習以為常地說道:“別往後看。”

溫遂哪被偷拍過,想起錢亮千叮咛萬囑咐的話原本有些慌,可時舟南的表現實在是太淡定了,把煙頭扔進垃圾桶後才不慌不忙地戴上口罩和帽子。

看這行雲流水的動作,肯定沒少被偷拍。

不僅如此,時舟南徑直走到溫遂面前,把他連帽衛衣的抽繩拉緊打了個結,動作快得溫遂都來不及反應,袖口就被一股大力抓着往前帶。

“我看不見路了!”溫遂說道,一邊擡手要去扯帽子。

“跟緊。”時舟南說道,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輕而易舉就把一米八幾的溫遂拽着跑。

其實溫遂被帽子擋得什麽也看不到,只是被時舟南拉着,腳下生風,溫遂只能聽到被甩到身後的快門聲和快速奔跑時耳畔的風聲。

沒跑多久,就跑到了剛剛時舟南停車的地方。

幸好溫遂常年練舞,體力還算很不錯的,很快就調整好了呼吸。

時舟南松了手,溫遂這才有機會調整自己的連帽衛衣,有些艱難地露出一雙眼睛,額前的劉海都炸毛了。

時舟南偏頭看了一眼,總算忍俊不禁。

“笑什麽?”溫遂氣鼓鼓的捋了捋自己的頭發,一擡眼發現時舟南還盯着他笑。

今天溫遂看到時舟南笑了不少次,可這個笑容很特別,沒有取樂,只是笑。

溫遂有點不自然地摸了摸劉海,回頭看了一眼,只有江邊微弱的路燈,沒有人影。

“他們不敢追。”時舟南長腿一邁上了車,拍拍後座,“上車吧,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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