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章勤被溫遂怼了一下,有點挂不住面子,臉紅脖子粗地嚷嚷:“你有什麽臉說這些啊,沒你林澍能退團嗎?”
“AERX最近沒有通告,你們也沒有單人行程,林澍今天走,也沒見你們回來送他吧?”溫遂的語氣稀疏平常,卻讓幾人的表情有些難看。
“是因為林澍退團,我才有機會站在各位面前的。”
說到底也只是關系好的同事,到底是為了維護林澍還是故意排斥溫遂,也只有他們自己心裏清楚。
溫遂不想再和這幾個人廢話,說完就往門口走,完全忘了身後的時舟南。
“你……”
章勤還想發作,卻看到後面半眯着眼盯他的時舟南,頓時噎住。
沒人想惹時舟南這座大神,章勤識趣地閉上嘴,聳聳肩,故意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腳下椅子一滑就回了房間。
剩下的齊一鳴和餘楓對視一眼,似乎都對時舟南的無動于衷有些意外。餘楓仗着年紀小膽子大,又多問了時舟南一句:“哥,你怎麽這麽淡定?”
時舟南眼皮一擡:“不淡定能解決什麽問題?”
這下餘楓沒話說了,他一直覺得時舟南會因為林澍退團的事心情不爽,但這麽一看,他似乎也沒那麽在乎林澍。
剛剛他的表情就仿佛在說,他們也好,林澍也罷,對他而言都不重要,甚至是一種麻煩。
差點忘記,時舟南本身就是個冷漠至極的人。
三人各回各的房間後,時舟南把棒棒糖棍扔進垃圾桶,推開門就看到溫遂正站在院子裏,低着頭踢腳下的小石子。
他只穿了件連帽衛衣,大概是怕鑽風,把兩條挂繩拉緊打了個蝴蝶結,剛剛還氣勢很足的人,現在卻顯得有些無所适從。
就好像一鼓作氣地沖出來,才想起來他是要跟着時舟南出去的。
時舟南打了個響指,溫遂才擡起頭。
夜晚的小區很安靜,也沒什麽燈,最亮的就是時舟南頭頂這個入戶燈,映在溫遂眼裏,很亮。
時舟南戴上口罩,又把帽檐向下壓了壓,只露出一雙半睜不睜的眼睛,對溫遂說:“走吧。”
溫遂看着他,想起今早面試的場景。
說來挺奇怪的,雖然時舟南總是半垂着眼,但不會讓人覺得他很閑散随意,反而讓人心存戒備,就好像面對的是一只蟄伏淺眠的猛獸。
但預防針早早的就打了,卻遲遲沒有後續。
時舟南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預想中的為難完全沒有出現,甚至還主動提出帶他兜風。
溫遂簡直覺得自己在做夢。
“去哪裏?”
時舟南反問:“你想去哪?”
溫遂歪了歪頭:“有點餓,沒什麽想去的地方,聽你的。”
其實溫遂晚上不吃飯也可以,只是他胃一直不太好,好不容易才調理過來,不餓還好,一感覺到餓就必須吃了。
“稍等。”時舟南說道,往旁邊的車庫走。
沒過多久,溫遂聽到滴滴兩聲,一束光照亮了小半個花園,時舟南一手推車,一手挂着個頭盔。
是一輛不大的摩托車,平平無奇的,溫遂沒見過。
“會騎嗎?”時舟南問。
見溫遂搖頭,時舟南直接把手裏那個頭盔遞給他,“上車。”
溫遂第一次戴這種頭盔,有點不熟練,好不容易戴好,看到時舟南已經熟練地用單腿撐住車了。
“你有很多輛摩托車嗎?”
時舟南有些疑惑:“為什麽這麽問?”
“之前好像看到過你騎摩托被拍,但不是這一輛。”
之前被拍到的那一輛是通體純黑的,比這輛大了很多,外形也更帥更嚣張,和時舟南的氣質非常符合,很拽。
“知道的小道消息挺多啊。”
溫遂只是笑笑,沒否認也沒解釋,絕口不提幾個小時前連AERX另外幾個人名字都不知道的事。
時舟南繼續解釋:“那輛太招搖了,容易被拍。又不能朝粉絲動手。”
溫遂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你是真的打狗仔了?”
圈內沒什麽狗仔敢拍AERX,或者說是沒什麽人敢拍時舟南,當時流傳甚廣的版本是,時舟南把狗仔給收拾了一頓。
具體怎麽收拾的沒人知道,擺在明面上的只有道歉聲明和法院傳票。
前面的時舟南似乎笑了聲,透過頭盔聽不太清楚,“坐穩了。”
這車後面有擋板,溫遂不用碰時舟南就能保持平衡。車速不算快,只是刺眼的車燈晃得溫遂眼睛有點不舒服,便收回偏出去的頭,躲在時舟南正後方。
距離離得近,溫遂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絲絲熱意,若即若離的,把冷風都擋住了,明明穿得也不厚,卻不讓人覺得冰冷。
走到一處紅燈停下,時舟南突然拿出手機,又遞了只藍牙耳機給溫遂。
溫遂沒接,有點茫然。
自從晚上時舟南出現開始,他的所有行為都在溫遂意料之外。
不能說他的态度有多熱切,但絕對不能叫有敵意,甚至可以說是很友好,正常得有些不太正常。
“謝謝。”
溫遂說道,發現他的耳機和自己的是同款,只不過因為在路上,沒有開主動降噪。
廢了點功夫才戴上,沒想到耳機裏播放着的,是AERX剛發不久的新專輯。
這張專輯有一段他們錄音時的花絮demo,說是一首歌不太準确,其實只是錄音室的交談而已。
但笑聲沒停過,交雜在一起,時舟南的低音也夾在裏面,能聽出他語氣中帶着笑意,時不時地往溫遂胸口紮一下。
溫遂不願意多想,但事實也很明顯,林澍剛剛退團,但他留下的那些東西都還在。不管時舟南是不是有意無意地強調,這都是客觀存在的。
時舟南沒說話,只是突然發動摩托車,速度有些快,把溫遂晃了一下,下意識抓了下時舟南的衣角。
有幾個指尖無意間隔着布料碰到時舟南的腰,感受到他身上的熱量後縮了回來。
溫遂屬于體寒那一類,手腳常年都是涼的,更別說穿着件薄衛衣在外面吹了半天的風。
車速放慢了不少,緩緩拐進江邊的一條小路。溫遂放開手,一扭頭就看到波光粼粼的江面。
如果沒有他空降AERX的背景,這種場面還挺悠閑浪漫的。
車就停在江邊,溫遂取下頭盔後往掌心送了一口熱氣,心想還是高估了自己。
餘光看到時舟南跟個沒事人一樣,明明同樣穿着衛衣。
時舟南看出溫遂冷,卻只是有幾分無奈地挑了下眉,意思很明顯——又不是偶像劇,更不會有外套。
只不過入團第一天,居然大半夜跑出來和時舟南兜風,溫遂覺得自己多少沾點毛病。
兩人并肩走了一段黑漆漆的夜路,才看到幾百米的遠處有亮着的地方。
按他們現在的速度,走過去估計還得十幾分鐘。
期間時舟南一直抱着胳膊,一言不發的。
還是溫遂率先打破沉默:“時舟南。”
“嗯?”
“你是AERX的隊長,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
“說什麽?”時舟南笑了聲,随意中夾雜着些別的什麽,“罵你一頓,明天被公司罵回來?或者安慰你,說我們都很歡迎你?你信麽。橫豎都沒用。”
時舟南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溫遂搖了下頭。
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時舟南壓根懶得管。
外面溫度低了,他說話時有霧氣從薄唇裏呼出來,就跟在抽煙似的,神情也像。
“那你現在帶我出來兜風,有什麽用?”溫遂問道。
時舟南垂眸掃溫遂一眼,雖然能看出來他冷,但體态一點沒瑟縮,莫名就讓時舟南想起白天時站在衆多練習生中間的溫遂。
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自知理虧,他卻好像一直不卑不亢的。
“我還不覺得林澍退團和你有什麽直接關系,”時舟南說道,“我了解他,現在他退團了,所以我來了解了解你。”
這話說的沒什麽問題,卻讓溫遂有點別扭。
時舟南很快又補了下一句:“作為隊長,照顧一下新隊員,是我的責任。”
時舟南說話的語調很特別,漫不經心的,和不久前餘楓威脅他時截然不同,應該是認真的“照顧”。
雖然此刻時舟南和溫遂并排走在一起,溫遂卻始終覺得他身上籠着股疏離,這些話也就是客套話。
溫遂也并不想得寸進尺,只是說了句“謝謝”。
時舟南話少,溫遂的話也不多,走到那裏二十分鐘不到,也就這麽寥寥幾句交談。
只有耳機裏随機播放的AERX的音樂,還有夜晚江邊的風聲。
剛剛停在紅綠燈那裏,大概也是正好随機到那首demo的,溫遂心想。
走到那處光亮附近,溫遂才看出那是一個小酒館,外面挂滿了星星燈,門口立着個小牌子,寫着:江邊小酒館。
時舟南對這地方輕車熟路的,直接撩開簾子進去,還不忘替溫遂擋了一下,一邊對老板說:“兩碗面。”
溫遂一愣。
老板也是一愣。
還是女老板先認出時舟南的聲音,笑道:“好久不見啊,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