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明明是噙着笑意的調侃，在場所有人卻不約而同地覺得有些尴尬。
被戳穿的溫遂也不例外，本來就白的臉上泛起紅來尤其顯眼，一言不發地退了半步。
時舟南沒再說什麽，走完了接下來的動作。
溫遂記走位記得很快，幾乎不需要武楊提示就能順利跟上原速，只是動作還不能完全跟上。
中場休息的時候，溫遂獨自坐在一邊看他們剛剛跳舞的視頻，沒看多久章勤就強行擠上來，把溫遂擠到角落才停下。
餘楓見狀也湊上前來，一邊看一邊搖頭：“我記得林澍哥扒舞很快的，你這個速度真的能跟上嗎？”
溫遂沒吭聲，只是輕輕将擠他的章勤推到一邊，在衆目睽睽之下獨自走到音響旁邊打開音樂。
“又搞什麽幺蛾子？”
沒人接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溫遂身上。
時舟南靠牆站着，手裏拿着一瓶水，用審視的目光盯着溫遂。
溫遂走到練習室中間，透過鏡子看到時舟南的眼神，沉下心閉眼認真聽伴奏。
前奏的鼓點不太明顯，溫遂又是開口唱第一句的人，伴随着一個俯身的動作，這個動作并不算很簡單，不僅需要準确的卡點，還需要恰到好處的力度才能做得好看。
“膽子這麽大？就不怕鬧笑話嗎？”
“才練了不到一個小時，要是能記住我跟他姓。”
“剛剛跳成什麽樣子心裏沒數啊，逞什麽能。你說是吧隊長……”
章勤“隊長”兩個字還沒說完，就注意到時舟南一臉嚴肅，目不轉睛地盯着溫遂。
章勤腦子沒轉過彎，好死不死地提高音量：“隊長！看這麽認真？”
結果時舟南一個眼刀甩過來，眉頭緊皺：“閉嘴。”
章勤：……
齊一鳴冷笑，壓低聲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脾氣，沒事惹他幹什麽。”
“我就是覺得挺奇怪的，”章勤說道，“他不是懶得管嗎？”
齊一鳴正要說情況不一樣，溫遂就順利地卡上了開頭的那個點，動作舒展利索，就連表情管理都恰到好處，不木也不油膩。
溫遂簡直是如魚得水，獨舞時更為舒展自然，張弛有度，不比林澍差。
但溫遂的游刃有餘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就因為動作不太熟練而微微卡殼。
齊一鳴猛然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旁邊的時舟南。
時舟南站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正盯着溫遂，嘴角微微上揚。
章勤說的沒錯，時舟南是挺奇怪的。
他會這樣，多半也覺得溫遂挺像林澍的。
溫遂跳完後就關了音樂，對餘楓道：“跟我姓？”
餘楓全然不像剛剛說話那麽嚣張，一張臉漲得通紅。
“接着練吧。”
…
五個人一起練到中午飯點就各忙各的，最後練習室裏只剩下溫遂，還有一直守在旁邊的武楊。
等人都走了，溫遂才開口：“師兄，你真不用太擔心我。”
武楊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幾個人練習生時期和我接觸都挺多的，餘楓就是個小孩兒脾氣，齊一鳴和章勤無非就是心眼多了點，但是時舟南……非常讓人捉摸不透，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見溫遂不說話，武楊又繼續說道：“都覺得他和林澍關系好，但是林澍退團之後，他是最無動于衷的那個人。現在又特立獨行地對你好，誰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溫遂，你得留個心眼。”
“謝謝你師兄，你也放心，我不是會讓人欺負的性格，所以就正常對待我就好，不用特別關照。”
“我明白，我就是想給你提個醒。這一行本來水就深，沒點心眼的人很難生存下去，你之前一直在學校裏，環境單純，現在不一樣了，不要太快付出真心。”
溫遂點點頭。
武楊又嘆了口氣。他其實不太清楚溫遂的家境，不過從之前去過的那個出租屋來看，應該不會太好。
他更像是娛樂圈可憐打工仔，沒背景沒後臺，一不留神就會被卷入漩渦。
“今天就練到這裏，走吧，我帶你去食堂吃飯。”
武楊和溫遂一前一後地推開門，剛走了一步就停下腳步，“你怎麽還在這，不去吃飯嗎？”
溫遂擡起頭，看到了揣着兜站在練習室門口的時舟南。
他像是站在這有段時間了，或者說壓根沒走遠，聽見武楊問也只是聳聳肩：“你們不也沒去麽？”
“正要去。”溫遂說道，不敢确定剛剛的對話有沒有被他聽到。
時舟南此刻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直勾勾地盯着溫遂：“一起？”
溫遂點頭：“好啊。”
“老師，”時舟南一側身就擋住了武楊的路，“您今天是真的一點也不忙啊，下午也沒課嗎？”
“下午有課也得吃飯才行啊，陪你們練了一上午。走吧，公司食堂湊合一頓。”
時舟南沒趕走武楊，心情有點不爽，但還是讓路，跟在了溫遂後面。
走到一半，溫遂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頓時停下腳步。身後的時舟南沒意料到他停下，直接撞了上去，“咋了？”
溫遂沒回答，反問武楊：“下午還有別的安排嗎？”
“應該沒了，你有事嗎？”
溫遂點點頭，“那我還有事先走，就不和你們去吃飯了，拜拜。”
溫遂說完就走，腳步很急，武楊連忙朝他的背影喊：“哎！你記得戴好口罩別被拍到！”
說完武楊又回頭看時舟南，注意到武楊的視線，時舟南朝他揚了揚手機，“我也有事先走了，老師您自己吃吧。”
武楊：……
時舟南快步走向電梯，正好攔住即将關上的電梯門，溫遂獨自站在裏面，詫異地擡起頭來：“你怎麽……”
時舟南一言不發地按下一樓按鍵，站到電梯另一邊。
正是飯點，電梯停了一路，進來的練習生第一眼都是先看到了時舟南，忙不疊地問好，完全忽視了一旁的溫遂。
進來的練習生不約而同地和時舟南保持距離，這才有人注意到另一邊的溫遂，他不知何時戴上了鴨舌帽，皮膚在冷光下簡直白得發光。
但幾乎所有人都往溫遂那頭擠，溫遂不喜歡和人肢體接觸，主動往人少的方向退，沒退多久就撞到時舟南身上。
溫遂聽見頭頂傳來時舟南的聲音：“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今天撞我多少次了？”
溫遂想挪也沒地方挪，匆匆說了句“抱歉”。
還有人往裏擠，溫遂又要避免和時舟南的肢體接觸，又要躲擠上來的人，找不到重心，腳下就有些晃悠。
時舟南見狀，眼疾手快地扣住溫遂的肩膀，一轉身，兩人就調換了位置。
時舟南一米九的個子，骨架也大，估計有健身的習慣，穩穩地杵在溫遂前面，還不忘回頭嘲諷他：“不是專業的麽，核心這麽不穩？”
溫遂剛想道謝就聽見他這句話，“謝謝”兩字出口就變成了冷笑：“你看他們敢擠你麽？”
時舟南側過頭，“這也是本事。”
空間實在很小，溫遂甚至能看到他高挺鼻梁上的一顆小痣，長相帥歸帥，卻總讓人覺得有點兇。
溫遂看了一眼就垂眸錯開視線，帽檐遮住了眼睛，沒注意到時舟南還沒轉回去。
電梯很快到達一樓，練習生們走之前還要給時舟南說一句，時舟南連出聲附和都懶得，光點了下頭示意。
等人都走幹淨了，時舟南才問：“你去哪？”
溫遂不打算回答，繞開時舟南往外走：“私事，謝謝，拜拜。”
“哎。”時舟南叫住他，“晚上回宿舍麽？”
溫遂有些莫名：“宿舍還有門禁？”
時舟南聳聳肩，“倒沒有。”
“那就不用管我，”溫遂笑笑，“我有鑰匙。”
時舟南盯着他，似乎發現了什麽新大陸：這也是個不服管的。
就這麽一會兒，時舟南正好看到溫遂過馬路，往對面的公交車站走去。
沒等多久，溫遂就戴着口罩上了公交車，54路。
都已經出道的人了，出行方式居然還是最慢最便宜最多人的公交車，公司大概還沒抽出時間培訓他，不知道是根深蒂固的習慣還是什麽。
幸好附近沒什麽粉絲，否則又免不了一個高位熱搜。
時舟南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合常态，便搖了搖頭，轉身朝地下車庫走去。
另一頭，溫遂坐公交車确實不太熟練，只是擔心被發現，就随便上了一輛沒什麽人的。
坐上車後，溫遂撥通電話，對那頭囑咐道：“定位我發給你了，記得開一輛低調點的車。”
“什麽？我就沒開過低調的車！”
溫遂無語：“那讓你家司機開。”
“行了行了，你在路邊等着吧，馬上到。”
十分鐘後，一輛深灰色的寶馬7系停在了溫遂身旁。
副駕駛車窗被降下，染着一頭奶奶灰的男人探出頭來：“怎麽樣，這車夠低調吧？”
溫遂：……
“上來吧小明星，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男人墨鏡一戴，俨然做出一副年輕金主的架勢來。
溫遂皺了眉：“能不能好好說話？”
“行啦我不開玩笑，你趕緊上來，別待會兒又被拍了。也不能每次都用鈔能力吧，小少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