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氣氛因為這一句話驟然冷卻下來,除了溫遂以外,剩下的所有人都在看時舟南的臉色。
時舟南面無表情的時候本身就有點兇,不知何時把身上那件搖粒絨外套拉到頂上遮住了小半張臉,情緒全寫在那雙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眼裏。
他似乎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只是一言不發地盯着齊一鳴,沒對視多久齊一鳴就敗下陣來,錯開視線。
“沒必要道德綁架吧,”溫遂冷不丁的開口,“又不是小孩子,行為處事可以成熟一點嗎?”
溫遂的聲線很特別,清脆中又帶着幾分疏離,突然出聲把衆人都驚了一下。
時舟南的眼神總算收斂,單邊挑眉表示同意。
齊一鳴顯然還是不服,但憋半天憋不出一句能接上的話來,只能作罷。
…
散會後,幾人跟着聲樂老師和制作人進了錄音棚。
武楊還是不放心,找了個借口跟着。
演唱會版本的伴奏需要重新錄制,涉及到每個人solo的地方也要改,團體的歌曲溫遂能直接替林澍的那一部分,可solo就不太行,需要先試一下溫遂的實力。
溫遂獨自一人進了錄音棚,剩下幾人并排在外面坐着,餘楓最先坐不住,也沒什麽心情聽溫遂唱歌,随便找了個理由就離開了。
只剩下想看他出洋相的齊一鳴和章勤,還有不知道又從哪翻出來個鴨舌帽戴上的時舟南。
武楊搬了張椅子在錄音設備前坐下,制作人一擡頭看到他有些詫異:“你怎麽跑這來了?今天上午不是還要去帶練習生嗎?”
“換了個班,”武楊沒說他和溫遂認識的事,“待會兒帶他們去排舞。”
制作人沒多說,轉頭問獨自站在錄音棚裏的溫遂:“你之前聽過AERX的歌嗎?”
溫遂掃了眼時舟南,“聽過。”
其實沒怎麽聽過,比較耳熟的也就那幾段,第一次聽完整版就是昨晚路上時舟南塞給他耳機聽的。
“我挑一首最簡單的和最難的,你先試試看。林澍的音域比較廣,在歌曲裏負責的聲樂部分比較多,需要一定實力才行。”
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如果實力不太行的話,可能就需要重新分配歌詞。
溫遂點了點頭。
先聽過幾遍之後,聲樂老師就關掉原唱,示意溫遂開口。
畢竟沒有經過專業訓練,溫遂的聲線很特別,卻有些生疏,聽上去不是非常流暢。
沒聽過原唱的人可能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但正因為有林澍的原唱做對比,外面的幾人都微微皺眉。
齊一鳴率先冷笑一聲,“就這實力,能給我們保住名聲?”
溫遂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卻看得見輕蔑的神色,閉了閉眼,按照耳機裏老師的指導,調整氣息之後又唱了一遍。
這次明顯比剛剛好了很多,但嗓子似乎還是沒打開,聲樂老師直接打開門進去,伸出手指抵在溫遂的喉結下方。
時舟南在外面看着他微微仰起頭,脖頸線條繃緊,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嘴唇輕輕抿着,卻稍微彎下腰,一邊專注地聽老師說話一邊微微點頭。
聲樂老師叫施瑞,比溫遂稍微矮一點,平時教練習生上課也是這樣,不管男女,一覺得發音不對就直接上手糾正。
按理說是正常且習慣的一件事,時舟南的表情卻不太好看。
不知為何,溫遂這幅樣子很像時舟南學生時代班上的模範優等生,對老師的話言聽計從。
可時舟南成績一直吊兒郎當的,又叛逆,最讨厭別人對他束手束腳,向來不怎麽看得慣這種沒脾氣的乖乖好學生。
“舞蹈怎麽樣我不知道,光論這歌唱的,那是哪哪都比不上林澍啊。”章勤啧啧兩聲,語氣中透着嫌棄,“怎麽辦,演唱會可是要開麥的。”
也不知道章勤這話說給誰聽,總之沒人接話。
章勤有些尴尬,正準備問,齊一鳴突然用手肘撞了一下時舟南:“哎,你到底什麽意思啊,你真就這麽接受了?不像你的性格。”
齊一鳴是團內年紀最大的,只不過大多數時候都被時舟南用隊長的氣場壓着。
時舟南依舊擺着張臭臉:“不接受能怎麽辦,違約金你付?”
“不是,關鍵是你這态度也太溫和了吧,別的不說,你對他這麽和顏悅色的幹什麽,表面功夫做做就得了,你不會真想和他培養培養感情吧?”
“又不是小學生,為難他有什麽用?”時舟南皺了皺眉,“總歸就是個分攤違約金的人,誰分不是分。”
制作人和聲樂老師都戴着耳機聽溫遂唱歌,只有武楊把他們的交談聽得一清二楚。
時舟南的脾氣他清楚,對大多數人和事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主動惹事都算好的了,怎麽會突然良心大發現,還轉過頭來幫着溫遂說話。
果然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看着對此毫不知情的溫遂,武楊決定找個機會給他提個醒。
溫遂再次嘗試的時候,一擡眼,就看到了垮着一張臉的時舟南。
不過他沒管,記着剛剛發音的方法和位置,重複剛剛的那一段中高音。
制作人和施瑞驚訝地對視一眼,又點開外放給其他人聽,這下就連旁邊的齊一鳴和章勤都發出了不可置信的一聲氣音,顯然沒想到溫遂學的這麽快。
時舟南不意外,卻無意間看到武楊松了一口氣。
時舟南有些疑惑,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聽見制作人激動的聲音:“我就沒見過學得這麽快的,就是妥妥的天賦高!別說一首歌錄一天,你一上午錄完所有的都沒問題。”
施瑞:“但是也沒有重新錄的必要,只是來看看你的音色和聲樂實力,方便新專輯選歌。我們這邊沒什麽事了,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吧,要再練也可以。”
“跟我走吧,”武楊這才開口,“我帶你們去排舞。”
“老師今天挺閑啊,”時舟南突然開口,“還有功夫來看我們錄音。”
武楊腳步一頓,想起溫遂之前專門拜托過自己不要透露他的情況,多半也不想讓時舟南知道他們的關系。
“是閑,專門空出時間等大明星們。”
試探不出個所以然,時舟南聳聳肩,率先走進電梯。
…
已經出道的團體有專門的練習室,他們開門進去的時候餘楓正在練舞,見狀停了下來:“你們錄完了?”
“嗯。”齊一鳴和餘楓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餘楓就懂了。
能露出這副表情,多半是又沒達成目的。
仿佛心裏有個什麽擰不過來的筋,一定要為難溫遂才行。
“下周末有雙十一慶典活動,主辦方邀請你們去,有兩首歌的串燒,不開麥。歌還是最新兩次回歸的主打,挺複雜的,舞蹈動作沒忘記吧?”
“跳過那麽多次還能忘?”餘楓冷嗤一聲,“您還是擔心空降兵吧,練一周就要上舞臺。”
武楊清楚溫遂的實力,一點也不擔心。
但他啥也沒說,只是拍拍手:“行了,還是和以前一樣,今天就先順一下走位,溫遂你先出來看看記一下。”
學校裏的現代舞大多都是獨舞,武楊擔心的溫遂記不住走位。
再說男團舞和現代舞本身就有差別,武楊也不知道溫遂能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消化好。
溫遂站在一旁默默看,第一遍還專心致志地注意武楊的動作和走位,等記得差不多時,視線就不由自主地被旁邊的時舟南所吸引。
他雙腿修長,跳起舞來頗有力量感,動作卡得恰到好處,哪怕是練習室練習也沒有省掉一點點動作,但走位時的腳步又随性大方。
溫遂跳了很多年的舞,眼界高,很少能欣賞其他人的舞蹈,但時舟南卻很特別,溫遂的眼睛幾乎跟着他走。
做擡起頭的動作時,溫遂看見他神情專注認真,全盤不像平時那副松散随意的樣子。
看來是真的喜歡。
武楊帶着他們順了兩遍走位,便朝溫遂招招手:“你過來吧,我先和你說一下走位。”
這兩首歌正好就是剛剛溫遂試唱的,是一首鼓點強烈的舞曲,溫遂看過幾遍之後就記住了動作。
“我可以先試一下。”溫遂說道。
因為是主舞,站在中心位的時間更多了些,好在團裏人不多,走位不算很複雜。
只不過做完動作往後退的時候,溫遂一個不留神,後背就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往前走位的時舟南。
時舟南被撞了也沒多大反應,就直接停下了,垂眸盯着溫遂。
“停一下。”武楊叫停音樂,“這裏溫遂退慢了,時舟南上快了,溫遂你大步一點,三步直接到位。”
“好的。”
“好,再來一遍,這次溫遂可以試着加動作了。”
溫遂學的速度很快,只不過一些動作還不夠标準,看上去和其他幾個人有點不齊。
快結束時時舟南有個動作細節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只有他是往前邁一步再做,其他人都是在原地。
可溫遂也跟着時舟南邁了一步出去,整整齊齊的,就連手部動作都和時舟南一樣。
時舟南主動叫停音樂,笑道:“剛剛看得挺認真,應該學老師啊,學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