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8

第29章 28

早些年戶籍管理不是很嚴格,江牧之請相關領導喝了兩頓大酒。

第一頓把沈瓊和自己歸到一個戶口本上,第二頓更改了小江同學的農村戶口,把天生掉下來的親兒子放到了第三頁。

沈瓊和江牧之在戶口本上的關系是兄弟,這是可操作範圍內的最佳選擇,畢竟他倆只差了十幾歲,實在辦不成領養手續,否則以江牧之厚臉皮的程度,一定會和沈瓊玩點父子play。

戶口本從兩頁變三頁,再從三頁變兩頁,沈瓊始終是江馳的法定監護人,狗血離譜的倫理情感電視劇在沈瓊腦內飛速上演,他繪聲繪色的學着嫌棄灰姑娘的惡婆婆神情,睥睨近在遲尺的鐘小少爺,盡管對方才是真正的豪門貴胄。

管他有錢沒錢,單是和江馳在一個戶口本上這件事就足夠他贏麻了。

大概是沒料到沈瓊能來這出,鐘雲亭實實在在愣了一下,光風霁月的小少爺,生來就沒有能跟他打架的對手,鐘雲亭人生中僅有的吵架經歷還要追溯到孩提時代,且都是點到為止,連髒話都不會說。

“是不在你家戶口本上,但鐘少爺這不是為了小馳好嗎?。”

鄒紅總會在最合适的時機接過話頭,她和服務生要了一杯熱飲,加了紅棗和桂圓的安神茶在酒桌上強調着特殊的存在感,鄒紅端着玻璃杯飲下一口,風韻動人的眉眼早就有了淺淺的痕跡。

“老江就這一個兒子,咱們都想看着他越過越好。”

拉近距離只需要一個簡單的稱謂,鄒紅輕飄飄的一句話,沈瓊額角神經一跳,剛被酒水浸潤安生的胃裏又開始翻江倒海。

十九歲的沈瓊,會一腳踩上桌子,再翹着二郎腿,森然冷笑着看向鄒紅,一字一句的問她“誰跟你是咱們”。

二十九歲的沈瓊,也想一腳踩上桌子,再翹起二郎腿,但他坐辦公室坐得腰椎不好,容易把自己閃得半身不遂。

“小馳真出了國,你能輕松不少,廠子這邊再有個交待,你就解放了,這麽多年,你頂得不容易,也該歇歇。”

“交待給誰啊?你,還是他?”

二十九歲的沈瓊可以将森然冷笑僞裝成笑顏如花,他又朝着鐘雲亭的方向一歪腦袋,醉意朦胧的眼眸裏充滿了真心實意的困惑。

“無論是我,還是她,都會比你做得好。”

鐘雲亭沒有鄒紅旁敲側擊的耐心,神色陰沉的小少爺努力按耐着耍手走人的沖動,惡狠狠地從後槽牙裏把話擠出來。

“——噗”

也許是人長得太漂亮會影響兇神惡煞時的威懾力,沈瓊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沒來得及吞咽的金湯力在空氣中劃過恰到好處的抛物線,正正好好落在小少爺微微鼓起的腮幫子上,分毫不差。

“沈瓊——”

“你們兩個,一個江牧之三七沒過就甩手走人,一個拿家裏當靠山,頭一回脫了紙尿褲自己走路,老子二十二歲接江牧之的爛攤子撐到今天,你倆誰都沒資格在我面前放屁。”

沈瓊身上是有匪氣的。

他身上的匪氣一度比江牧之還要重。

他剛跟江牧之的那一年,別人眼熱江牧之的地盤,三番五次找茬挑事,江牧之修身養性沒計較,最後被人蹬鼻子上臉在車裏動了手腳,差點因為剎車失靈丢了命。

撞到消防栓才停下的轎車基本報廢,江牧之福大命大,除了閃着腰之外沒別的毛病,他前腳出急診室,沈瓊後腳拎着菜刀給他尋仇,阿海跪去地上拽他腿都沒攔住。

沈瓊和江牧之不一樣,江牧之生在狼群,雖然不算什麽道上世家,但也有幾個教他做人做事的叔伯,所以一出來就是得心應手,沒吃過大虧。

而沈瓊生在街頭,他的母親和江馳生母一樣,皮肉生意,一夜風流,他幸存于女人的一時悲憫裏,奔走在吃人血骨的銷金窟,他沒有庇佑,沒有靠山,賺一天錢吃一天飯,生死靠自己,富貴也靠自己。

江馳打架那天晚上,他去拜訪二世祖的父親,登門請罪,順便在腰上綁了雷管。

他是喪家之犬,江牧之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他不敢舍的東西,他不惜命,更不怕拼命,而且,他也一定能拖一個人和他一起死無葬身之地。

沈瓊已經很久沒有發過脾氣了。

少年時,為了生存他學會見風使舵,後幾年,有江牧之護着他,不用跟人計較,等江牧之沒了,他又開始為了賺錢點頭哈腰,基本磨平了氣性。

裝孫子裝久了,一旦不裝就會特別爽。

沈瓊半睜着迷迷瞪瞪的眼睛翹起二郎腿,視線在鄒紅和鐘雲亭之間掃了一個來回。

這種時刻,還是鄒紅繃得住,臉上五官沒有太過明顯的扭曲,小少爺氣性大,外加看他不順眼,一張俊臉早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真想讓我滾蛋,你們倒不如直接從根上撬了這塊地皮。”

沈瓊微醺的時候是最聰明的,一閃而過的窘迫同時出現在鄒紅和鐘雲亭面上,他捏了捏頸側,撐住開始天旋地轉的腦袋,短暫到難以捕捉的表情被他盡收眼底。

他的情況在業內不是秘密,在地皮飛漲的年月,他那位神神秘秘的房東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遲遲沒有動向,而以鄒紅和鐘家的精明程度,理應嘗試過直接收購一勞永逸的手段。

能導致這種局面,只有三種情況。

一是房東不差錢,二是房東沒把這兩家放在眼裏,三是一二兩種情況均有。

“——明白了,人家不跟你倆玩是吧?”

相差懸殊的境地瞬間扭轉,沈瓊一個人嘲笑了鄒紅和鐘雲亭兩家。

乘勝追擊比不裝孫子還爽,他單方面輸出了一連串幸災樂禍的笑聲,被小少爺推開的椅子在造價不菲的大理石地面上劃出刺耳聲響,失去儀态的鐘雲亭薅住了他的衣領,小少爺身上的香水是很好聞的雪松味,清爽淡雅,貴得吓人,多吸一口多賺一口。

“我今天是沖着江馳才坐下和你談的。既然談崩了,那我們就挑明了說,地和人我都要。你該守的是江牧之,江馳前路坦蕩,他和你沒有半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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