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多面之人

第四章 多面之人

趙瀾止住笑,低聲道:“一會兒便好。”

許是眼淚的功效,許是他說的篤定,季潼聽信了他的建議。

無所不能的攝政王爺也有不靠譜的時候。

沒兩息,趙瀾徹底跌進了季潼懷中。

圓凳骨碌碌滾遠。

季潼駭了一跳:“趙瀾!”

她抓着他的發絲,将他的腦袋遠離自己尴尬的部位。谪仙一樣的人緊閉着雙目,長睫顫動不止,似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不招呼那位屬下,憑季潼一個人如何應付得了。

季潼作下決定,先将趙瀾的身軀挪到地板,待将趙瀾的頭放到地板,卻見他緩緩睜開了雙眸。

漆黑的眼瞳燒得通紅。蒼白的雙唇也變得充滿血色。烏發朱顏,豔光四射。和此前聖潔高冷的模樣一點也不一樣。

眸光迷離,順着這個姿勢,以頭輕輕蹭了蹭季潼的掌心。貓一樣。

掌心癢癢的。

季潼分神的時候,那人已将大半衣扣解開。

俯身幫他拉上衣襟,卻被握住手腕,順着喉結一路向下。

按在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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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眉痛苦地啜泣:“痛……”

一行淚珠順着臉頰蜿蜒落下:“摸,摸他……”

孩子大了,每天要和使其受孕者接觸才能安生。不然日日夜夜攪得他痛苦不堪。趙瀾忍耐到今日,因為孕期反應失去意識,才暴露出本真的需求。

季潼面紅耳赤。

越來越多的淚珠砸在她的衣袖,暈濕一片。

她不明白趙瀾這到底是怎麽了。

硬着頭皮,草草劃了兩下。

男人終于安靜,腦袋一歪,暈過去了。

季潼不敢晃醒、搬動他,扯了布墊墊在他腦下,自己守在他旁邊觀察。準備伸手系上那不雅觀的大敞衣襟。

趙瀾這件衣裳看似簡單,明扣暗扣比她的衣裳還複雜。

系來系去不成功,覺得頸側微冷,側目一看,那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眸。

眼神是清醒的。

這情形似乎引人誤會。

分不清在系還是在解。

季潼立刻松開解釋:“你剛剛自己脫的。”

趙瀾冷着面坐起:“嗯。”

他一點點系着衣扣,像是将那些不為人知的內裏重新一點點封存起來,複又是那個高高在上,八風不動的攝政王爺了。

一個時辰到了,趙瀾開門,将要離開,季潼忍了又忍,還是問出口:“你這病,到底怎麽回事兒?”

治則稀奇。表現古怪。

趙瀾身形定了一定:“你不必管。”

季潼急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姑娘家面皮薄,沒将他全部表現詳細托出,他不會以為失去意識的時候真的只喊腹痛吧?他會不會再次失去意識?

次夜趙瀾交給她一包藥粉,告訴她下次可以将他迷昏,季潼心才落定一些。

一波稍平,一波又起。

趙瀾的事有了解決方案,邊疆傳來消息,季将軍失蹤了。

季潼有那預知夢,自然知道這只是季将軍對敵的迷魂計。打完這一波,季将軍就可大獲全勝班師回朝。

流黛心裏發愁,沒有表現出來,因此冷宮的氛圍并未過于低迷焦慮。

倒是太醫令宋峋對此事表現出極大的擔憂。

宋峋乃季潼表哥,二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在皇帝蕭衍為了穩固皇位故意接近季潼并表現出排他性前,宋峋和季潼一直玩得最好。當然二人的情誼并非男女之情,而是純粹的兄妹、夥伴之情。

宋峋的擔憂不止來自季将軍性命健康的未知,還來自對季潼生活前景的悲觀預測。

有季将軍在,董淑妃亦或其他宮人不敢太過分。

這回季将軍出了事,季潼還有什麽靠山呢?

橫死在冷宮,也沒一個有能力兼有意願為她出頭的人!

宋峋輾轉反側,第二日一醒,托關系來到了冷宮。

他是個标準的白面書生長相,着青衫背藥匣進了院子,和正慢悠悠蕩秋千的季潼撞上目光。

季潼驚訝:“表哥!”

宋峋背過身将院門一關,疾步走至季潼面前:“小潼,舅舅的事你可聽說了?”

季潼點了點頭。

宋峋左右環顧,見只流黛在廚房忙活,氣聲道:“我有法子,幫你假死出宮,你可願意?”

**

攝政王府。

趙瀾昨夜被藥暈兩次,此刻頭腦仍舊昏沉,靠在羅漢榻上按着太陽穴。

黑衣人在下首彙報京中要事,最後提道:“探子報,董淑妃得了季将軍失蹤的消息,正在籌劃解了禁足後折磨季貴妃,咱們可要出手?”

趙瀾動作一頓:“你很關心季潼?”

黑衣人跟着趙瀾一路走來,對他的很多事都很熟悉。趙瀾這一句輕輕悠悠,還是吓得連忙跪下:“屬下是為您着想。”

趙瀾撥弄着腕邊的檀木佛珠:“這件事我會處理,下去吧,不要多言。”

“是。”

黑衣人退出門去,才長舒一口氣,冷汗已濕了後襟。

季貴妃、宮女、太監,不乏對季潼懷有惡意的。

阻止一次,兩次,治标不治本。

治本之則,是為季潼樹起來第二個靠山。

趙瀾腦中回放許多畫面,最終輕輕一嘆,合衣站了起來。

暖閣。

得知攝政王求見,蕭衍激動萬分,立時親自去迎。

趙瀾避開蕭衍的攙扶,目光不輕不重落在後面的喜樂公公面上。

這公公走得一瘸一拐,換了一身藍色行頭,垂眸時有七分像他十四五歲的時候。

那時的蕭衍未滿十歲,還是個只會跟在他屁股後面哭的小蘿蔔頭。

趙瀾的躲避令蕭衍十分不悅。投向喜樂公公的目光,又令蕭衍心驚肉跳,顧不及那點兒不悅了。

他心虛至極,只想趕緊讓趙瀾進入暖閣,別再看喜樂公公。

暖閣中,趙瀾和蕭衍對坐,蕭衍癡迷地觀賞着心上人俊美的容顏。

“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趙瀾咳了兩聲,蕭衍立即露出無比心疼的姿态。

趙瀾道:“臣有求于陛下。”

“愛卿盡管說。”

“昨日臣算了一卦,季将軍之女季潼命格和臣相和,若為親眷對臣有延年益壽的好處。所以特來求陛下賜旨,讓臣認她為義妹。”

蕭衍微訝,立即道:“這還不簡單,來人,拿筆來。”

梅全是個懂事的。

本來秉筆的活計現在都是喜樂公公在做,看了方才的情形,阻止了喜樂公公邁步的動作,親自進了暖閣為蕭衍遞筆磨墨。

寫旨時,蕭衍小心問:“既然認了幹親,也是一樁喜事,可要将季潼從冷宮放出來?”

趙瀾搖了搖頭:“不必。”

蕭衍便只寫了賜幹親的旨意,當然寫的理由是司天監算出來,攝政王趙瀾命格能旺季家,有利于早日找到季将軍。

梅全去宣旨,趙瀾告辭,蕭衍留不住,遺憾又貪婪地望着他迷人的背影消失在廊角。

蕭衍自以為隐蔽的行為沒有躲過趙瀾的觀察。

趙瀾回府洗了三遍澡,出浴後回到卧房邊修剪花枝邊問心腹:“旨意宣了?”

黑衣人從房梁飛下:“是。”

趙瀾點了點頭,見黑衣人罕見地面露異色,吞吞吐吐:“說。”

黑衣人跪道:“主子,宮裏探子回報,今日太醫令宋峋無故去了冷宮,與季貴妃待了一炷香的功夫。”

“宋峋……什麽事?”

“他們交流的聲音太小,聽不清,似乎有假死出宮四個字。”

“咔嚓。”

主枝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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