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敏感什麽。
她說:“是你手太燙。”
段淮敘剛剛還在倒熱茶, 馬上就來幫她換鞋子,這她沒點反應才奇怪呢。
他也注意了到,只是,手溫度再高的哪也比不過她這身嬌肉嫩, 皮膚好像輕輕一戳都要破皮了。
他簡單處理好了, 又幫她穿上幹淨棉拖, 說:“下次回來提前說一聲,我讓人去接, 也免得不知道在哪個路段深黑露重的, 能一腳踩進那麽深的雪水裏。”
他話說得深意, 蘇恩幼臉龐上還熱。
生怕他是知道了她那會兒在外面跟安嘉熙拉拉扯扯。
“知道了。”
“最近沒有什麽事?”他又問。
“沒有了。”
“明天老爺子做東,要一家子回去吃飯,我們正式去見一面, 也可能在老宅那邊歇兩晚。”
蘇恩幼說:“嗯, 知道了。”
她又看段淮敘的襯衣, 剛剛空隙裏男人把袖口挽起, 露出一截小臂線條, 有些張力。
她不免想到剛才扶住自己的那手,那麽有力。
蘇恩幼問:“你平時, 冬天還穿襯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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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淮敘看了眼身上,說:“工作需要, 怎麽。”
她問:“不冷嗎。”
他扯了下唇:“出門在外基本都是室內辦公,外出也有大衣。”
“哦。”
她了解了,也上樓, 說:“那我先回房間了, 晚安。”
他嗯一聲。
蘇恩幼上去前還扭頭看了眼繼續在客廳辦公的男人,身軀筆直修長, 背脊不會太過寬厚卻很有安全感,他的腿很直,就像她看過的那些漫畫。
蘇恩幼心頭沒由來跳跳兩下,上去了。
去段宅那天沒有什麽意外的,蘇恩幼一大清早起床困呼呼地坐了會兒,接着點了一杯黑咖醒醒神,之後就化妝了。
沒有化很濃,就是打了一點隔離點了唇釉,淡妝。
本來是想挑好看點的小裙子,最後想到是見長輩,天冷,就把打扮的心思收起來,還是找了件比較日常的。一件深灰色簡約風大衣,內裏黑色圍巾,再加一條舒适闊腿褲,簡單一點的裝扮。
出去時看到段淮敘穿的也是黑大衣,倆人這不約而同的,像穿情侶裝。
到底是第一次正式跟着他回家見家長,蘇恩幼還有些無所适從:“我一會兒過去,不用怎麽喊人吧?”
段淮敘想了想,說:“不用,你跟着我就行。”
段家有三房,前兩房就占了百分之二十股額,但也只是小頭。段家基本都是段淮敘做主。
大房家中年邁就不說了,兒子是老大家裏的太太婁儀當家做主,再說二房的幾位,也是安嘉熙的父親母親,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兒子,常年國外也不怎麽回來。
二房沒什麽存在感,主要是今天大房的人要過去打個招呼,畢竟是新妻頭一次過門要見見各家長輩麽。
今天大家就約着同在老爺子以前的四合院聚着,前夜下過雪,今日這胡同巷裏也寒涼得緊。四四方方的院子旁栽種的樹枝都光溜禿了,只有寥寥幾粒不知名的紅果子挂在枝丫上。
老宅的大門是新刷的紅漆的,挂有兩個大紅燈籠。
幾家人到達時車都停在外邊停車位,明晃晃的,那高牆上的白雪還有些晃眼。
蘇恩幼一早就聽說過段家大房的名頭,知道很久以前,他們是有點争家産的意思的。
只是說老人家離了婚,大媽又年事已高,雖說離了婚可也幫段家撫養了兩個孩子長大,現在孫子又那麽大,苦勞難得。
當時正是段淮敘回京接手家中産業的時期。
男人風華正茂,很是容易招來敵對的時期。
這種話題放一般豪門家庭可能都比較敏感,也許會鬧得不可開交,也可能會兩敗俱傷。
可段淮敘做起事來卻很是妥帖,當時沒有被人留話柄,也沒有讓權,誰也不知道他當時到底是怎麽做的,只是很柔和利落地去了兩趟大房家中,翌日老太太态度親厚親自送他出門,兩家的矛盾也就這麽不攻自破了。
後來聽父親提起過這事也說:段淮敘這點做得很妥當,名利當前,但德行與品格不可皆失。
哪怕再怎麽利益沖突,可兩家是流着同一血脈的一家人這是不可磨滅的,接人待物要平衡關系、謙讓有加,秤砣穩了,才适合長久發展。
家和萬事興,重的也不僅僅是那一個家字,而是和。
段淮敘其實什麽也沒做,只是過去稱呼其為母親,把所有的恩義孝道都盡得明明白白,這家裏,自然也就什麽矛盾也沒有。
下車時有人來扶,老四合院外早已有幾人喜氣洋洋地等候着,其中就有個滿頭白發的老夫人,穿着一身藏藍色加絨加厚開衫,黑褲,人看着樸實,白發微卷,耳垂上還襯了很大一個金耳環。
她一見蘇恩幼就親切地上來迎說:“歡迎恩幼來咱們老宅做客啊,你段爺爺和幾個友人都在隔壁打麻将呢,大家還剩了幾個桌子,就等着你們來呢。唉,看咱們幼幼,這幾年不見的,也變這麽成熟漂亮了。”
蘇恩幼也笑,順着握住對方的手喊:“大媽。今天我和淮敘一起來看您,您最近身體沒什麽事吧?”
“沒,我這身子骨好着,就是一家人難聚。你二媽那邊應該是見不到了,他們家連年在海外,最近又忙着裝修澳洲那套房子,今天也就咱們幾家聚一起。”
蘇恩幼聽着,也只是笑笑。
段淮敘恰好是剛從車裏下來,聽到的就是蘇恩幼喊他的淮敘那二字。接過手機的動作微頓,擡眸看對方一眼,小姑娘面色紅潤,周旋間處變不驚,一句淮敘也是喊得自自然然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異樣。
段淮敘也只是看她一眼,沒有多言。
收了紅包,很快幾人相迎着進去。
蘇恩幼也要進門,可腳步擡起要跨門檻的那一剎,手突然被人握住了,她當即有些意外,馬上胳膊也被人扶住,她扭頭看到了身旁的段淮敘。
之後,他也是牽着她手沒放,只說:“這就是你上次琢磨出來的稱呼?”
蘇恩幼知道他聽見了,也端着沒動:“嗯,覺得怎麽樣?”
段淮敘捏着手裏她小指節玩着,垂眸,也像似笑非笑。
“還行。”
“但還差點。”
他看她眼睛頗為認真地說這話,蘇恩幼心神微動,本來還差點因為他那句還行沾沾自喜的,不禁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究竟要什麽稱呼才行?
在段家,大房的嗓門和做派基本是最足的,段淮敘難得帶新婚的小妻子來他們家做客,對方自然是以最規整隆重的禮來迎,晚食不在家中,訂的是四合院周圍價位最昂貴的私房菜館,飯後甜點是知名黑天鵝餐廳的遠程配送,見面禮不僅是送金,大房喜奢侈,大嫂婁儀又是做奢侈品專櫃的,當即贈了幾款愛馬仕珍稀鱷魚皮birkin給恩幼。
飯桌上,幾位長輩都團團坐着,蘇恩幼坐段淮敘身旁,大衣也早已脫下擱在一旁椅背上,段淮敘去幫她放的東西,之後端着一杯熱飲過來。
恰好正是大嫂婁儀将專櫃的包給遞來。
知其奢侈的恩幼都不好意思收,連連拒着:“大嫂,您這太貴重,我可能不能收。您還是留着下次吧。”
婁儀只說:“你們小兩口以後是要過日子的,再說了,這貴重什麽,這說留着下次是個什麽意思,難不成,你還想以後離了再來第二次啊?哪有結婚還祝福下次的?”
滿堂被這話逗笑,蘇恩幼也後知後覺意識過來她有話講錯。
她是當過年收紅包一樣了。
看一眼段淮敘,他拉開身旁椅子坐下,看上去倒沒什麽反應,只是扯着唇不知是不是在笑她。
蘇恩幼到底還是生手,這種都是老人精的飯局場合還是不會,不然也不至于被這麽調侃了。
她聲音也小了一些:“嫂嫂,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心疼您平常工作太忙,賺錢也不容易。”
段淮敘把那杯熱飲擱置她面前,也用勺子幫她攪拌均勻了,之後才淡淡開口:“既然是你大嫂給的,就收了吧。免得,到時候她還要惦記着自己弟妹新婚時候都沒收她禮物。”
男人話語淡淡,卻俨然這場上最沉穩特別的那個。
明明講話語調也沒有用很重,卻莫名叫人覺得有份量。
段淮敘開口,蘇恩幼也順坡下收了,說:“那謝謝嫂嫂,回頭嫂嫂來我們家吃飯。但是我也沒想和淮敘結第二次婚,一輩子結這一次也就夠了。”
她這樣表态,段家上下也是像得了至寶一樣被逗得笑到開懷。
婁儀說:“你要這樣想就最好不過了,來,吃飯,大家都吃。”
蘇恩幼小心翼翼把那幾份包遞給一旁人收好,桌下,右手手指卻突然被他捉住。蘇恩幼朝他看去,卻見段淮敘低着眸,輕輕摩挲着,半天沒說話。
她問:“怎麽了。”
他描繪着她指腹痕跡,說:“這話當真?”
“嗯?什麽真不真。”
“我說,在他們面前說這輩子只結這一次婚,是真的嗎。”
男人聲音低冽又輕緩,像那夜恒溫下湊在她耳廓旁說的一般,低沉卻迷人。
蘇恩幼承認自己不該在這種場合對他心猿意馬,可那一刻對着他的眼,心髒仍是沒骨氣地砰砰了兩下。
“那不然呢,我是唱戲曲的,但講話從不戲言,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看她,不置可否。
她又道:“難道,你有想過?”
他道:“段家兒女結婚從不離婚,從我這輩起。我從沒有這個打算。”
蘇恩幼悶悶的,輕輕嗯了一聲。
“那不就好了。可是……”
“怎麽。”
蘇恩幼撇了眼一旁,壓低聲音:“這款鱷魚皮的包要怎麽辦?太貴重。”
她買也頂多買大牌的一些基礎款,像入手一款上萬的中古包都要讓她肉疼好一陣,段家出手都這麽闊綽的,哪怕她在心裏安慰人家有這資本,這也是她該收的,可內心裏還是有點猶豫。
“收着就行。”
“就收着?這一個包,好像都幾十萬。”
“嗯。幾十萬,然後呢?”
段淮敘總是很淡的口吻反問,看似不經意把話語權和意見落她身上,卻是看她反應,這種主動變得被動的感覺令她不太喜。
蘇恩幼沒有講話。
幾十萬,她買不起,也舍不得,更不好收。
像察覺了,段淮敘看一眼桌面的談笑氛圍,之後似無意地側偏過頭,手指輕輕攬住了她腰,安撫地摩了摩:“放心,讓你收,你就收着就好。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也不要覺得這些貴重,這些只是你以後最基礎平常的,哪怕今天大嫂不給你,往後我也會買給你。那到時候收我的和收人家的,哪個更好?”
這麽說,當然是免費午餐更好。
只是她原本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段淮敘很有錢,就是沒想到會到這程度。幾十萬的包都随随便便,那他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