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寒冬臘月的劇院內也是人滿為患, 座無虛席。
熊高岑自家的戲臺班子在京中也是一絕,在西山也是,名為青戲班,能進駐的都是能人。
不僅是戲曲學院畢業的優秀學生, 他過往的一些私家生也有。
而今日在這西山鎮上, 上演的就是一出經典黃梅劇目《槐蔭記》, 以及京劇《春閨夢》。
院內是搭建的高臺,有雨棚遮擋, 臺下是方方正正的十幾張木桌木椅, 上邊放有瓜子和零嘴, 冬日會設有暖爐。而今日院裏咿咿呀呀唱了一整天,直到傍晚落幕才算停息。
蘇恩幼唱完戲換了衣服出來,門外多了許多等候的觀衆和迷妹, 也有一直在追求她的富家公子哥許華池。
男人單手插兜靠在一輛黑色領克前, 單手捧着一束特別會送給她們戲曲演員的花束, 在恩幼出來後遞給她。
“恩幼, 看完你的演出了, 很好看,也精彩。”
許華池是近段時間才來熊老師這邊的客人了, 以前他舊友的兒子,曾經不怎麽聽戲, 這段時間才來,也就認識了蘇恩幼。
男人很是謙遜,成年人之間的好感表達得還算得體, 蘇恩幼覺得為難, 可礙于面子,沒有回絕得太過直接。
蘇恩幼禮貌謝過, 卻沒接,只說:“謝謝您,只是,我老公也要給我送花的,你的就不收了。”
許華池有些意外,認識蘇恩幼這麽幾天,以為她應該單身,沒想到有老公。
“你結婚了。”
院裏其他演員經過也笑說:“許先生,人家蘇小姐英年早婚,早就嫁人了,您不知道吧。”
許華池是有點吃驚,看蘇恩幼的眼裏有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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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些驚訝。”只知道她今年二十多,剛畢業小半年,卻不知道婚結得這樣早。他微微調侃自己:“那我來晚了。不過,你怎麽結婚這麽早。”
蘇恩幼說:“我自己也沒想到,可能,是碰到了合适的人吧。”
許華池笑笑,可實在覺得她那張臉龐漂亮得驚人,有點不甘心。
她這樣漂亮,又家境不菲,這能令她早嫁的人也該是很優秀的人物才行吧。
只是,她上任對象是段家那位小侄子。
這都是他從熊高岑老師那兒打聽來的,知道蘇恩幼只在大學時談過一段戀愛,感情上還算青澀,恰好,他有朋友是安嘉熙那圈子裏的人,都是浪蕩子。
她在這樣的感情裏跌過一次,什麽樣的人能在這種條件下還能把她拿到了手。
那邊,蘇恩幼拿着小迷妹們給的花,寒天凍地裏上了保姆車。小助理說:“小姐今天又收禮物了,這要是單身,不知道得迷死多少人。”
蘇恩幼今天私服就穿了一條灰白色皮草配牛仔褲和長靴,太冷,上了車就脫下換一件貂皮毛領大衣披着了,黑色長發簡單紮起,高顱頂下那張小臉潔白又秀氣,稚嫩之餘又顯精致漂亮。
她在手背上抹護手霜,還沒從剛剛的寒勁裏出來。
“沒有辦法啊,來聽戲的也都是劇院班子的熟人,老師的熟人,下次還得人家來照顧場子,總不能駁了人臉面直接說不要吧。”
關于許華池,蘇恩幼也有些無奈:“出門在外,還是圓滑點好。”
好在那位許先生是個識大體的人,知道她言下之意,也沒有真的繼續做什麽。
結婚以後的一些桃花,也令她略微有些苦惱。
小助理笑:“沒事,欣賞麽。那麽多有名的老師也有那麽多粉絲群體,小姐要出名,也總得有這一天啊,更何況,先生又不會說什麽。”
他真的不會嗎?
腦海裏浮起的那張清冷面孔,蘇恩幼頭一次有些猶豫。
上次之後他也出差了,自己也忙劇院的事,夫妻二人有約摸半月沒見。
回老宅的那個晚上她始終懷着一些愧疚,因為要他照顧了,還給他添了那麽多麻煩,沒正式跟他說好呢。
只是,沒想到他會那麽忙,連她有時都不覺得自己像結了婚的。
“只是。”蘇恩幼把花都收起來,說:“段淮敘是不是馬上一月的生日?”
“對,好像是一月二十二,怎麽了?”
蘇恩幼想,段淮敘還是水瓶座的人。
“我想送他一份禮物。”
結婚以來,好像都沒有送他什麽東西。
反倒是她一直在收受他的恩惠。
“節前有團建,咱們這幾天大概都會一直在這西山,不過熊老師好像說改明回了北京,劇院最後一場結束了應該有小禮物?”
小助理湊蘇恩幼耳邊說:“小姐要不要給先生定制一個?”
蘇恩幼不解:“定制,哪種?”
“你不想送一點什麽印象深刻的,給你家段叔叔。”
“什麽?”
小助理似乎也有些害羞了,說:“聽說有可以定制自己那種款式的小手辦,模樣是自己的,青衣花旦,美人衣袍半解,你說,段叔叔會不會喜歡這樣的?”
蘇恩幼臉紅了,說:“什麽,我把我自己送給他?”
“怎麽,他不喜歡?”
蘇恩幼不大自在地說:“算了,不說這個了。去吃飯吧。”
前邊路窄堵車,司機正準備開車駛過去,然而這時旁邊忽然駛來一輛瑪莎拉蒂,經過她們時本來行駛得好好的,可到了擁擠路段非要搶着過,蘇恩幼只感覺車身輕輕震了一下,然後,那輛車也停了下來。
兩人在車裏坐着對視,不約而同心中冒出一個想法:哦豁,剮蹭了。
蘇恩幼有點驚訝,說:“誰啊,這麽明目張膽蹭我們車。”
下車時已經有個穿着白色羽絨服帶着墨鏡的女人在打電話,同樣剛從車上下來,一臉不耐站在車旁打電話,視線看着眼前劇院大門:“嗯,對,剛從熊老師那兒出來。這不是剛提車太高興了沒注意嗎,刮了個車。還行吧,就一個小保姆車的能值多少錢。”
看見蘇恩幼,她訝異,又說:“看見個老同學,等等啊。”
女人摘下墨鏡,把手裏電話擱下了,說:“這不是恩幼嗎,大小姐畢業了沒進國際劇團,怎麽也來了這西山,在這兒高就呢?”
小助理看看蘇恩幼,小聲問:“認識啊?”
蘇恩幼一臉的有點晦氣。
可不認識麽,而且還熟得很。冉妙旋,冉家的三小姐,也是她當初在大學的同班同學。
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頭疼。
蘇恩幼扯了扯唇:“好巧,你蹭我車了。”
冉妙旋有些驚訝,說:“是你的車啊。”
之後又笑:“那更方便了呀,我剛剛才給我哥打電話說呢,要找人來處理,也不知道準備怎麽辦的,既然是你就不用了吧,你把你微信收款碼給我,大概多少錢呢我按市價賠給你,順便你也可以把你這車拖去好好保養一下,這事就這麽算了。”
蘇恩幼笑笑:“不用了,算我請你的。”
酒店那邊還有夜晚聚餐,她還趕着去吃飯呢,去晚了飯都沒了。
剛準備扭頭上車,冉妙旋又說:“別這麽急着就走啊,咱們好歹是老同學,又畢業這麽久了。你最近在哪工作呢?哎,剛剛他們說這裏邊有個唱戲的很漂亮,說的就是你啊?”
蘇恩幼不想搭理她不是為別的,而是以前大學時候就不怎麽對付,可能是特殊原因也可能是她倆天生不和,大學時候蘇恩幼要做什麽她要搶着,競争團幹部她也要湊一腳,有什麽穿搭她也要學。蘇恩幼不喜歡她這樣的女生,以至于後來和安嘉熙在一起算是鬧最大的一次。
冉妙旋暗戀安嘉熙好幾年,自稱蘇恩幼搶走了她的男神,非要跟她一較高下。
現在幾年過去,蘇恩幼本想着這位大小姐怎麽着也該成熟了,現在看來還是跟以前一樣,她都懶得講話。
蘇恩幼停下腳步淡淡看她。
許是提了新車神清氣爽,又看蘇恩幼沒有化妝全然無精氣神的樣子,冉妙旋自然聯想到她上段感情上,想着是不是跟安嘉熙分手後茶飯不思才這麽消瘦。
“你這畢業了,生活怎麽還跟原來似的,人家豪車都開了一圈,你就這麽一輛東風小保姆車啊?稍微有點掉檔次了,配不上你這大小姐身份啊。”
蘇恩幼問:“開什麽車很重要嗎,我覺得這輛車挺好的。”
冉妙旋笑笑:“你跟嘉熙哥分手了哦?聽說那場飯局鬧得還挺大,你還為他哭了。”
提起舊事,蘇恩幼只想在心裏罵曾經的自己蠢。
只說:“誰年輕時都認識過幾個人渣。”
冉妙旋看她好像真的不在意了一樣,只覺得她是在自己面前強裝,也冷哼:“嘉熙哥主場在國外,料想着,你們也确實不合适。”
說罷,她又揚了揚手機:“回頭剮蹭的錢我就微信轉你了。不過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我來西山也不是好玩的,是要辦正事,至于這件正事是什麽,蘇大小姐自己回去好好掂量,再見。”
蘇恩幼站在原地看着對方上車然後離開,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馬上,她才剛上車,立馬也收到了院裏的短信,是原本舉薦她去江南劇院演出的老師和她抱歉說位置可能要沒有了。
京臺最近要辦一場節目,其一主題就是戲曲,會有一整期的節目用來演繹京劇戲曲。江南劇院受托承辦這次演出,至于到時會來多少名師泰鬥那就不用說了。能上電視,對自己的名氣和未來前途增添得可不是一點點,蘇恩幼本來為了這次節目苦苦排練幾個月,還複發了腰傷,可這節骨眼換人,得不償失。
本來年前的演出完事以後,她就準備安心辦這件事了。
現下這一出下來,無意打亂了她的安排。當然,這也無可厚非,工作變動是很正常的事,可惜,偏偏碰上了冉家那個小女兒。
蘇恩幼有點氣悶,瞬間連飯也吃不下。
小助理說:“咱們要實在不行就再和老師說說,本來這事情也沒定下來。”
蘇恩幼說:“換人倒是沒什麽。沒了這個工作也可以有別的,就是有點咽不下這口氣。”
冉妙旋什麽性子她再了解不過了,了不起這次不演了她正好回去好好休息,可偏偏那位不是內斂的主,這次自己在她手裏吃虧,回頭她不知道要怎麽在圈子裏講。
到時,誰都知道蘇恩幼遜她一籌了。
這想想多氣?
況且,她也沒被人欺負到這份上去。
小助理表示:“咱們要不要……聯系大哥?”
其實冉家的地位也就在京中好說話點,蘇家背景也不差,讓任何一個蘇家的人出面處理這事,都可以很順利擺平。
蘇恩幼說:“算了,家裏本來就不喜歡我唱戲,要是知道我腰傷的事還指不定怎麽說我。”
“那……”
小助理适當提醒:“其實我忘了跟您說,先生這幾天恰好也在西山,就咱們酒店那邊。”
蘇恩幼眉眼劃過一抹訝色。
-
茶室,幽香,棋盤。
段淮敘淡坐矮桌前,面前放着的是文件,還有支架、筆記本平板什麽裝備都很齊全。面前有一炷香在燃,是空蘭幽谷。他身旁牆壁上挂着一幅字畫:靜以修身,儉以養德。
手旁放着劇院的票根,是她的演出。
每一場,每一張,哪怕他無法親自前去,但無一例外。
西裝革履的秘書端着茶水進來,輕輕擱置到桌上,沒敢大聲講話,但還是細聲說:“有人搶了太太的東西。”
段淮敘擡眸,問:“誰。”
“冉家的,據說,是沖着太太名號去托了關系占位置。”
段淮敘才側目去看手機上的微信消息。
蘇恩幼來了這兒三天,難怪今天突然找他。
也是剛剛才收到的消息了,他在辦公,知道是她,暫時還沒回。
他本來是想讓人去跟冉家那邊說,最好是別節外生枝,他也懶得為這些小事專程去打電話或是怎麽樣。
可想到小姑娘,還是沒發話,去拿手機。
微信上,蘇恩幼也在猶豫。感情上她慣來不太會主動的,可段淮敘也不是那種很熱情的性子。他們上次聊天也是好久以前了,上次去聽昆曲時。這段時間她沒主動過,加之忙事情久了,再主動找他就總顯得像目的不純。
即使,她本來就動機不純。
但要事當前。
蘇恩幼想了想,她本來也是沖着什麽目的去找他的,兩個人是夫妻,她得知他工作跟自己在一個地方,日常慰問慰問他總好吧?
于是,蘇恩幼:[哥哥,在忙嗎?]
段淮敘看着那句話,許久沒講話。
段淮敘:[哥?]
乍然收到他消息,蘇恩幼心跳抖動一下。
就跟看見他本人似的,有一點應激反應,也不免想到上次醉酒。
知道他是在問這句稱呼的事。
她立馬找補:[啊,消息發錯了,剛剛是想給我大哥發消息的,不小心點群發了。抱歉哦。]
段淮敘半天也沒有回。像是漫不經心的,也看着那一句消息,揣度字眼。
許是他沒回消息,蘇恩幼更加忐忑了。
想來這男人那麽聰明,又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小把戲,恐怕早就知道了,這會兒就看着手機消息在等呢。
蘇恩幼:[你在西山?在忙嗎。]
段淮敘:[不忙,怎麽。]
蘇恩幼:[想約你。剛好我也在演出。]
片刻,蘇恩幼也好好地撥了個電話過來。
知道是自己理虧在先,段淮敘那邊電話接起以後,她很認真地說:“對不起啊,剛剛那句哥哥是我故意說的,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一點小情趣,您也別生氣,您事情談完了嗎?晚上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啊。”
旁邊秘書在倒茶,安靜之餘,只聽到電話裏嬌侬軟語的調調,骨頭都像要酥麻了。
倒茶的手都不自覺偏移一點。
看一眼段淮敘,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抵得住的,面不改色。
只稍稍停頓兩秒,他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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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西山落了雪。
暮霭沉沉,天際遼闊。
蘇恩幼披了一個白色披風,穿的是毛領羊絨大衣,搭了一雙棉的雪地靴。一邊站路邊裹着手輕輕哈氣,一邊等着什麽。
那輛黑色領克駛來前,她差點以為是段淮敘的車,本要上去,直到車窗降下,許華池那張臉露出來她才知認錯了人,姿态又連忙窩了回去。
“蘇小姐,你要回酒店?這馬上晚上要下雪,我送你吧。”
蘇恩幼說:“不了,我老公馬上要來接我,應該是不方便。”
其實許華池還真就只是順路,要去飯局吃飯,也只西山去湯泉酒店就那麽一段路,她大抵是要過去的。只是沒想她連朋友也不想做,戒備心那麽重,句句都在提醒。
許華池笑笑:“我沒有那個意思,真的只是想相送。不過既然如此,就不強求了,但還是有些好奇,你老公是京中的誰?我問了那麽多人也沒人知道,知道的也不告訴我,您這婚姻關系不用隐藏得這麽深吧。”
蘇恩幼和段淮敘的這段婚姻關系,除了內部的幾個人還沒其他人知道。
不是避嫌,只是,她确實不想那麽高調大張旗鼓。
還怕給段淮敘添麻煩。
她笑笑:“怕您知道了吓到,就不說了。不早了,您也快些出發吧,免得耽誤了時候。”
許華池還是覺得有些遺憾,瞥了一眼她精致素淨的臉蛋,沒多說,踩油門走了。
沒開遠,在前面路口拐彎停下,打開車窗抽了支煙出來,手搭車窗邊抽煙。
也是這時,一輛銀灰色奔馳S系緩緩從旁駛過。
像是有點感應的,許華池側眸看去,對方車窗只開了一半,他一眼看到裏邊男人深重卻精致的輪廓和側臉。下颌線很清晰,那張臉很優越,只是太過寡淡,好似,不會打心底在乎任何人。
本以為對方應該是沒注意自己,可在車輛要擦過的一瞬間。
許華池忽然接收到對方投過來的一抹淡視線。
他心頭當即咯噔一下。
不知為何,明明只是一眼,明明對方眼裏什麽也沒有,可從那一瞬間裏,他莫名感受到了一點……很微妙的,來自男性之間的。
壓力,以及,輕視。
确實是輕視。
直到那輛奔馳駛出去很遠許華池坐駕駛座上也沒回過味,還在想這個詞為什麽會突然蹦在他腦子裏。
蘇恩幼在那站了一會兒,直到段淮敘開着銀灰色奔馳過來。
事實上,很少看他自己開車。
除了上次出去吃飯開過一次,其餘時候基本都是司機來。
印象裏段淮敘很少開那種很炸街高調的車。
事實上人各有好。
不同年齡不同行業的人開的車也會不盡相同,他是生意人,年齡又在那,并不好開太年輕化輕浮的車。像保時捷918,法拉利、跑車,他買得起,但不會去開。
因為不符合他這個性子的人,也不符合別人眼中他的形象。
奔馳,他開比較多。
再就是那輛标配歐陸了。
顏色也多是深灰、黑色,這類偏成熟沉穩的。
蘇恩幼也挺喜歡他在選車上的審美,要是哪天他突然開個法拉利過來接她那才違和呢。
蘇恩幼拉開車門上車,他也問:“怎麽站在這,不是說在庭院裏面等我麽。”
蘇恩幼道:“不冷,坐着也沒事,出來透透風了。”
段淮敘點了點頭:“最近演出完了?”
“差不多,就剩那麽一兩場了。”
“嗯。”
蘇恩幼安安穩穩坐到副駕上,也沒怎麽再講話。
路程開到一半雪就落了下來,她拿了個橘子出來剝着吃,一邊把橘子瓣往嘴裏喂,一邊靜靜望外面那場雪。
她還在想白天的事,不知道要怎麽跟段淮敘開口。
想來開口也難講,也不知道要怎麽說。
很快轎車駛到湯泉山莊的停車區。
最近京中大雪,就連轎車也難行。
估摸着,今晚也要在這歇。
到酒店後,去了前臺,侍者問:“您是一間還是?”
段淮敘沒講話,等她意思。
蘇恩幼心頭跳跳,只看他。
段淮敘才說:“分房那麽久了,是不是也該讓我有點主卧的行使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