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還不算太醉。”段淮敘才把水喂她喝, 說。
蘇恩幼心跳得厲害,乖乖喝完了水就倒下了。
可喝完了中藥又覺得嘴裏苦得很,像小時候家人煨在火罐裏的那種,嘴裏含了苦蓮, 如何也忍不了。
“覺得中藥苦, 我去沖一點紅糖水。卧室沒有熱水了, 你等等我。”
他要起身,卻被她拉住。
蘇恩幼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 眼神看着他削瘦的臉龐, 問:“你原來喜歡的人, 是誰?”
“那些山茶還有梅樹,是為誰種的?”
庭院裏有人在鏟土,想來是院裏的人在修繕宅院。
窗戶外隐隐是風聲, 也不知是來擾心的, 還是擾情。
她腦子裏直覺有個答案, 卻又不确定, 也就只能問他。
段淮敘看着她的眼, 同樣沒有怎麽講話。
可蘇恩幼亦像神志不清的,左手指節輕輕拽着他衣領, 靠在他身上,右手手心捧住他的臉, 望着他的唇,也不知怎麽想,貼上去, 就那麽輕輕地印了上去。
本來只是想親一下, 緩一下嘴裏的苦。也順道把那苦味渡給他也嘗嘗。
可觸碰到男人微燙的唇時卻被溫度熨帖了下,她輕輕抖了一下, 又偏着下移,唇也落到了他側颚上。
她張唇,輕輕含吮,上面多了一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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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淮敘當即立馬扣住她的手,兩人狀态也立馬有些傾斜。
他直直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她都喝醉成了這樣,還來了生理期,人都虛得不行了,竟也敢這樣撩他。
蘇恩幼當然不知道,只是含着水光的眼無辜看他。
床上,她呼吸還深重着,也帶點鼻息,眼要睜半睜地看着他,兩人對視沒講話,剛剛的話自然也落到了地上沒人回應。
而段淮敘看了一會兒她,也俯身低頭,親住了她。
唇齒很濕,很細膩的一個吻。
那冷玉一般的手就捧着她的臉,像對待什麽珍視的寶,指腹輕貼,描摹她的臉部輪廓。
她莫名從他眼神裏看出一點,欲念的味。
蘇恩幼怕癢,差點沒抑制住。
親完了,又喘氣,眼睛濕漉漉地看他。
段淮敘也是這時才答了她的問題:“還能是為誰,你不清楚麽?”
她這會兒都要被熱意和酒意給燒死了,哪還清楚。
蘇恩幼抿抿唇,輕聲說:“肚子痛。”
段淮敘低頭,伸手去幫她揉了揉,小姑娘身上肉不多,小腹卻是軟軟的。他指節細致按揉了一會兒,再擡頭時,蘇恩幼阖着眼竟是沒捱過歪頭睡了過去。
他頓一下,一時覺得有點失笑,也不知道她是裝的還是真困。
“拿你怎麽辦。”他低聲說。
蘇恩幼閉着眼睡得熟,他手指輕輕撫了撫她臉,接着也起身,把桌上東西都收拾好。
出去時,阿姨還在客廳裏忙事情,看他出來也問:“太太沒事吧?”
段淮敘道:“沒事。就是喝多了酒,困了。”
“唉,應該也是老爺子那花釀拿太多了,那酒性涼,太太年紀輕,确實不該多喝。”
阿姨自己一個人念叨着,段淮敘也置若罔聞,只是稍微撫平了些自己剛剛被她壓皺的襯衫衣角。
在他要走出時,阿姨也看到他脖子上的一抹吻痕,很淡,但确實是有印記,當即心頭微訝。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眼眸,知道兩人新婚肯定你侬我侬,但也确實頭一次看五爺這麽冷清的人身上有這些。
本以為是商業婚姻,可現在看來。
五爺和他那位小妻子,感情還不知有多好呢。
段家老宅家中原本沒有那幾顆梅樹,家中常栽石榴、海棠、玉蘭。這梅花,落葉喬木,确實是難栽,要是栽不活,冬天開不了花,只有光禿禿的一枝,不美觀,也凄景。
那年叫人從外運回時,老爺子也頗為訝異。
只以為段淮敘是一時興起,可後來這庭院裏每年落冬都有梅花賞,也成了一道風景。
段淮敘也披着大衣出門望這外面的梅園光景。
那年大劇院回來,他就是在這遇到了回家的安嘉熙。
他拿着少女給的禮物,是劇院演出結束後的限定伴手禮了,演員每人一份,就連當時的蘇恩幼得了劇院的禮也沒舍得自己留,都給了他。
碰到段淮敘還有些訝異,喊:“小叔叔。”
他颔首一下,沒有講話。
在安嘉熙的世界裏,唯獨這位叔叔最是位同神位,不可亵渎。他很光風霁月,也端方少言,什麽時候都是端的沉穩架子。
安嘉熙實在讨厭不來這樣的人,所以,打心底敬佩。
“這是拿的什麽?”他問。
“哦,恩幼給的禮物。您知道,她最近有好多演出,最近這場比較知名,有劇院周邊。”
說是玩偶,也是像小花旦一樣的小人物模型。
青衣花旦,纖腰細軟,符合她在臺上的形象。
“其實我不太愛聽戲,不感興趣,可恩幼喜歡麽。這玩意也挺好看的。”安嘉熙又說:“小叔叔,你應該也對這些不感興趣吧。”
段淮敘看着那青衣小花旦,只想到蘇恩幼在臺下無端回眸、顧盼生姿的模樣。
他盤着手中的虎頭麥穗,沒有講,他剛從戲臺回。
“還行。”
“嗯,下周,我想帶恩幼回家,您能見見她嗎?”
他說:“你知道我爸媽關系,我肯定是不想帶喜歡的人見他們了,估計他們也不怎麽會耐心管我這方面。我很喜歡恩幼,恩幼……應該也很喜歡我,我想以後和她有個家,跟她結婚,在北京安定。”
“叔叔,您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在我心裏,我只當您是長輩了,您見了她,她心裏可以安穩些。”
經年以前的對話,倒放電影一般重塑在耳旁。
段淮敘眼底什麽神色也沒有,只是輕輕拿出很久以前那個青衣花旦的小模型,上面有一條紅布。他靜靜拿着,也擡首,溫柔地把其系在一瓣梅花枝葉上。
明明是那麽高潔孤傲,濃灼盛放的冬景。
卻全然只是在襯托她。
至于安嘉熙原來給過他的,類似他們兩人定情信物一樣的東西。
他早就丢了。
不守信的人,又怎麽配給她未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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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恩幼翌日清醒時,腹痛已經好很多了,只是沉沉睡過一夜,又是不熟悉的位置,肩背有些酸痛。
早上換好衣服起床下樓時一家人也恰好在吃早飯,阿姨在廚房忙碌,段淮敘則坐主位,旁邊還留了一個空位給他。
姍姍來遲,蘇恩幼還有些不好意思,慢騰騰挪過去,一眼看到桌上的雲吞和蛋餅,她拉開椅子坐下,他遞了張濕手帕過來,說:“擦下手再吃飯。”
她說:“謝謝。”
他問:“宿醉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
她說:“也還好。”
其實昨天晚上頭不是最疼的,感覺酒精的作用很少。
主要的還是她生理期原因。
段淮敘淡應一聲,也遞了一張表格過去,那是他自己的工作平板,上邊是類似日程記錄的東西。
他說:“你的這方面以後我會幫你記下來,差不多到日子了會提醒你不要亂吃,平時作息也要注意。少吃冰,少喝酒,不該碰的也盡量別碰。”
蘇恩幼還不知道他竟然這麽認真。
本以為随口說一句,行動力這麽強。
她說:“其實……也不用這麽大張旗鼓吧。”
“嗯?”段淮敘擡眸,“什麽叫大張旗鼓。”
她閉嘴,知道自己用錯了詞。
連忙又改口:“怕您辛苦。”
段淮敘吃了口早點,又說:“昨天晚上的事,你忘了?”
“嗯?”蘇恩幼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記得什麽,只知道昨天晚上吃完了飯還發生了挺多事的。把自己造成那樣,又跟虛了一樣,她怕段淮敘會記她的過,以後不讓她随心所欲。
再別的,像做夢一樣,她也不敢回憶。
蘇恩幼說:“麻煩您照顧我了,但是,應該也沒有什麽別的麻煩您吧?”
段淮敘放下筷子,說:“沒有。”
他說:“我吃完了,你慢慢用。”
男人過去拿起大衣準備出門,蘇恩幼也琢磨着微微凝眉,還在猶疑。
出門前段淮敘又說:“今天你嫂子們應該會去逛街,你也可以看看想不想去買點什麽,買的話刷我卡。不用報備,晚上想回哪都行。”
蘇恩幼哦了一聲。
段淮敘又停下腳步,她看他,等着他說。
段淮敘像是也想了會,道:“恩幼,雖然我知道有些話我不該說,但我覺得我們既然結婚了,有些事還是要好好商量下。有些事你以後還是要注意,一些事情不是我不喜歡,而是對身體上确實不太好。你覺得呢?”
她知道,他在和她商量。
和段淮敘結婚的時候,蘇恩幼從沒覺得兩人會有什麽年齡或者代溝上的問題。
确切來說,他也在努力減輕兩人之間的這類差別。
不讓她和他談話時有壓力或者,顯得他是她長輩,說話有說教意味。
所以蘇恩幼也知道,段淮敘也在讓她适應,只是有些事他答應,不代表他心裏沒有想法。
這可能是他結婚以來對她講過語氣較為重的一句話。
讓人心中微微有點壓迫。
但,也還好。
她知道他是指自己那些他眼裏會讓自己生病不适的習慣,或者陷入險地的行為。
段淮敘的提醒,也很适中了。
她輕應一聲,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