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19坦白
第70章 19坦白
姜絨抱着失望的心情而來, 結果完全出乎意料，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她人都有些發懵。
剛才那位趙先生已經答應她, 會立即展開驅逐異種行動, 絕不會耽擱，到時候為了讓她見證, 也方便進行指導，會請她随隊監督。
至于她私自培育的01號異種标本，他們也不追究了。
一切都進展地相當迅速，沒有絲毫阻礙，姜絨呆了沒到一個小時, 就被畢恭畢敬地請出來了。
趙先生親自送她出門，姜絨受寵若驚。
她推辭道：“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趙先生以及他身邊的那些人都說：“哪裏哪裏, 姜小姐為人類做出這麽大的貢獻, 只是送一送怎麽夠呢！”
姜絨眼瞅着他們把她送下樓，都要送到自己工作的那棟研究大樓，不知為何，竟然從這些人的臉上看出一絲絲難掩的喜色。
真是……越來越詭異了。
姜絨不蠢, 當然能看出這些人态度不對, 可她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真的不必再送了。”姜絨又重複了一次。
下一秒，包括趙先生在內的衆人全都齊刷刷止步, 簡直就像在走軍姿似的, 毫無預兆且十分整齊, 吓了姜絨一大跳。
姜絨：“……”
趙先生：“……”
“姜小姐見笑了, 那我們就不送了，明日異能者小隊出發時, 再來請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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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絨點點頭，剛要轉身離開，突然又轉回去，眼睜睜看到趙先生臉上正浮現一個複雜的表情，似怒似懼，仿佛被人脅迫一般，十分違和，不過就在她轉頭的瞬間，男人又立馬揚起了親和的笑臉。
女孩抿抿唇，提醒一般道：“這個成果不是我一個人做出來的，還有曲藍，到時候發表在權威期刊上的時候，曲藍的名字也要加上去，不要忘記了。”
“當然當然，我們記着呢，不會忘的。”趙先生忙不疊地說。
姜絨這才放下心，慢慢往回走。
快要走進大樓時，她突兀地轉頭，立馬對上數十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趙先生等人仍停留在原地，一眨不眨望着她。
姜絨心頭發毛，轉身就往樓內走，直到看不見他們了，她才松了一口氣。
南方基地……出什麽事了？
到這時，姜絨就算再遲鈍，也能感受到異樣。南方基地一定發生了什麽，不然不會這麽輕易、乃至于迫不及待采用她的建議。
姜絨想了想，決定明天有機會找人打探打探消息。
她一直埋首在實驗室裏，基本不接觸外界，更少和人交流，很多時候都慢半拍。
不過走到實驗室門外時，那些亂糟糟的思緒都從她腦海裏溜走了。
姜絨後知後覺意識到，還有個人在等她。
還沒摁密碼，大門便從內打開，裏面的人像是一直在等待她的到來。
門緩緩開啓，少年的身影便映入眼簾，姜絨擡眼與他四目相對，觸及那雙幽深黑眸的剎那，她的臉驀地紅了一片。
“曲藍，我把報告交上去了，基地真的采納了，他們說明天就要實地應用……”
一緊張，姜絨便忍不住說話。
其實她這會連自己在說什麽都沒意識，就是感覺，如果不說點什麽，氣氛會變得很奇怪。
雖然，本來就很奇怪。
曲藍看她的眼神——她說不清是什麽，反正看着就禁不住叫人面紅耳赤。
“絨絨，我很喜歡你。”少年出聲打斷她。
姜絨的話音漸漸低下去，變得微弱。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着，她吶吶地“啊”了一聲。
心裏想，他看着比她小，怎麽能叫她絨絨呢？
想想又覺得不對，這人冷凍過很長時間，加上那十年，算是比她大了。
思緒飄飛間，手心突然一涼，他牽住了她的手。
姜絨早就習慣這種觸感，下意識回牽了過去，就聽少年柔聲問：“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姜絨面頰越發滾燙，悄悄撇開眼，不敢再跟他對視，怕自己會原地自燃起來。
“嗯……”她輕輕應。
耳邊傳來少年低低的笑聲，沉沉的，像是從胸腔裏震蕩出來，一下一下，仿佛敲擊着她的鼓膜，連帶着她胸口裏的心髒都在一下下用力鼓動。
“所以，我們現在是伴侶了，是嗎？”少年問。
姜絨眨眨眼，心下有些奇怪，伴侶？這是什麽新式的表白詞？
一般不都是女朋友，或者戀人，情侶？
雖然如此腹诽着，但她還是點點頭，肯定道：“……對。”
少年便彎了眉眼，漂亮的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姜絨看着那張笑臉，只覺看到了一場絕美的盛筵，宛若繁花盛開。
心口咚咚直跳，她擡手捂住。
“既然是伴侶，那你會一直陪伴我，不論我長什麽模樣，年輕還是年老，不論我貧窮還是富貴，都會跟我在一起，不離不棄，對吧？”
姜絨早被少年的臉迷得五迷三道，即便感覺這宣言不像是确定關系，更像是結婚誓詞，還是迷迷糊糊點了點頭。
曲藍又問：“如果我長得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你會嫌棄我嗎？”
姜絨緊緊回握他的手，堅定地說：“當然不會了。”
雖然她本來就是看上他的臉，但她不會承認的。在說了，他難道還會變臉不成？
下一瞬，她便見曲藍沖自己微微一笑，握着她的那只手突然變軟，好似融化了般，在她手心裏癱成一團軟趴趴冰涼涼的足肢。
姜絨：“？？？”
姜絨：“！！！”
姜絨尖叫一聲，陡然松開了手，連續後退好幾步，怔怔望着面前的少年。
曲藍依舊穿着幹淨無瑕的白大褂，宛若一棵筆挺的小白楊，眉目清俊，臉孔漂亮，只有他伸出來的那只手，手腕以下的部分已經化作了深藍色的足肢，滑膩的藍色皮膚上蜿蜒着暗色的紋路，延伸在空氣中，朝着她的方向扭動。
姜絨避之不及的動作顯然打擊到了他，少年站在原地，并未上前，俊秀的眉眼耷拉着，眼角眉梢寫滿了沮喪與傷心，還有一分好似對渣女的控訴。
“你說了不會嫌棄我的。”他一字一頓地說。
姜絨簡直要瘋，若不是她心髒夠□□，剛剛那一幕幾乎能吓到人心跳驟停。
“不是，你再長什麽樣，也不能這樣啊！”
頭腦一片空白，姜絨想也不想吐出這麽一句話來，随即便見少年頭顱都垂下去，就連每一根頭發絲，都染上了沮喪失落的味道，如同路邊被雨打濕了皮毛的可憐流浪狗。
他手也變了回去，重新恢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模樣。
見他好歹有個人樣，姜絨走失的理智總算漸漸回歸。
她大口喘着氣，扶着牆慢慢走到椅子上坐下，打量着少年，試探問：“你是……01？”
曲藍微微颔首。
姜絨心中一驚，而後又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剛才看到那截足肢時，她一眼就認出來了，畢竟是自己親自喂養的異種，她可太熟悉01的模樣。
一旦将01跟曲藍對上號，之前的一些困惑也就此解開。
比如曲藍為何總給人一種孩童的單純感，還有就是他非常了解自己，姜絨猜，大概是與01吸收過自己的血有關。
種種思緒自心中流淌而過，最終，姜絨問出的第一個問題是：“你為什麽長這張臉？”
“因為你喜歡。”
就知道是這樣。
姜絨吐出一口氣，又問：“那之前我做的夢，也是你搞的鬼了？”
少年委屈巴巴地說：“我只是想跟你親近，那些夢是依托你的主觀意識塑造的。”
也就是說，他并不能操控夢境的內容，只是進行引導。一開始他只會纏她，後來的男人、以及一些更親密的行為，都是他感應到她的渴望，順勢而為。
“停停停！不要再說了！”姜絨臉紅得快要滴血，迅速打斷他。
平複一下心情，她又問：“你怎麽可以變成人？”
曲藍道：“這是我的能力。”
姜絨想了想，難掩好奇地問：“拟态？”
“差不多吧。”
“不對，我在南林市遇見你時，01還在我手上！”
曲藍道：“這是我的本體，01只是我分支的一部分。”
也對，01小觸手本來就是從一截足肢上割下來的，都不是本體。
“所以你是感應到分支，故意變成人，然後在南林市接近我？為什麽？”這才是姜絨最不解的地方，他好端端來找她幹嘛？
少年睜着清澈純然的眸子，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因為我喜歡你。”
姜絨……姜絨其實不是很意外這個回答。
事實上，從一開始，01還是一截足肢的時候，就向她表示過好感了。
“那你為什麽不用原形，要變成人騙我？”
曲藍癟了癟嘴，委委屈屈道：“你害怕我的本體，喜歡這張臉。”
姜絨輕輕咳了一聲，好像……邏輯能對上？
最後她問：“你現在告訴我，是為什麽？”
曲藍認真地看着她：“你答應做我的伴侶。”
觸及少年專注的目光，女孩心尖微微一顫。
其實在意識到曲藍就是01的時候，姜絨已經不害怕了。
她本來就很喜歡01，這麽多天相處下來，她早已不怕01那猙獰醜陋的外表，剛才那麽大反應，只是因為太過突然條件反射罷了。
再說了，01那麽無害，從來沒有傷害過她。
曲藍也是，除了向她表示好感，也從未做出過過分的事情，唯一的欺騙也是因為考慮到她的心情，而且在确定關系的時候也坦白了，這麽說起來，她似乎沒理由怪他？
況且，早在那個難以言說的夢裏，她就已經接受過一次。
再來一次，也很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