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20心跳
第71章 20心跳
“跟姜絨接觸後, 你們發現了什麽?”
姜絨與曲藍說開之際,趙江岩等人也有了巨大的發現。
問出這個問題,還不等人回答, 趙江岩便自顧自道:“姜絨并不清楚, 01號異種就是深藍這件事。”
陳琳道:“不錯,她的報告中還寫着, 01號異種不具備污染性。我跟她交流時旁側敲擊問過,她顯然是知曉深藍的存在的,那次任務也看過深藍的資料。”
趙江岩說:“這說明一個問題,深藍不希望我們告訴她,或者說, 不希望她發現深藍就是01。”
男人眼底閃過一道高深莫測的光,緩緩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知道了祂的弱點,這就好辦了。”
趙江岩的秘書出聲道:“深藍的目的, 我們目前也稍稍分析出來了, 它并非懷着救世的想法,僅僅只是在讨好姜絨罷了。深藍……非常喜歡姜絨這個人。”
此時此刻,衆人的神情都不複之前的凝重,顯出些許輕松, 一人臉上帶着笑道:“之前我們還以為曲藍才是重點, 結果真正的核心是姜絨,曲藍大概是一個巧合, 正巧被姜絨遇到, 成為姜絨的助手, 才會被深藍一并庇佑。”
趙江岩道:“既然這樣, 那就重點關注姜絨,一旦有所發現, 立即彙報。”
秘書為難地問:“總理,和平一號的項目……”
趙江岩沉默片刻,咬咬牙沉聲說:“啓動吧,深藍一直在監控我們,我們要是不做,祂暴動起來咱們都得死。不如趁着這個機會離開基地,去尋找別的駐地,我就不信,祂的能力範圍能覆蓋整個華國。”
直到此刻,趙江岩仍懷抱着美好的祈願,覺得只要他們走得遠一點,就一定能脫離祂的觸角。
他們沒想到,其實真正的深藍一直在他們身邊。
畢竟從始至終都沒異種變成人的例子,所以大家都犯了知識盲區。
不過很快,他們就會意識到這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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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姜絨在與曲藍——也就是01進行過一番交談後,勉勉強強接受了對方。
真的是勉勉強強,她也想過不同意,可話一到嘴邊,還沒說出口,少年就用那張完美直擊她取向的臉控訴地看着她,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活像她是什麽始亂終棄的渣女。
姜絨臉皮薄,實在沒法拒絕——只好勉為其難接受了。
其實只要他不變成原形,看起來跟人沒兩樣。
“曲藍,你把你的手、不對,你的觸手給我拿開!”
姜絨正在調試藥劑呢,那位趙先生太雷厲風行,明天就要去實地測驗,和平一號才只有一個樣本,必須多準備一些才好。
她在實驗室內忙碌不已,卻不料一只觸手悄咪咪纏上了她。
軟滑的觸手順着她的腳鑽進褲管,爬上小腿,好在還知道分寸沒繼續往上。但滑溜溜冰涼涼的觸感緊緊圈住腳踝的感覺,真的很難不叫人分心。
自從說開之後,曲藍就仿佛丢掉了顧忌。
以前他只會悄悄用手牽她,不過這種情形不常見,畢竟兩人都要工作,姜絨實驗的時候很專注,也不想看到他不專心,所以只有兩人都閑暇的功夫,他才會試圖貼貼她,其他時間姜絨會生氣。
現在好了,他離她有一個工作臺的距離,手裏還拿着試管認真幹活,都不妨礙“牽”她了。
曲藍對此相當快樂,姜絨就覺得有點困擾了。
牽一牽倒也沒什麽,他牽的是她的腳踝,沒占據她搞實驗的手。可是這種被觸手纏繞的觸感,她在夢裏經歷過,實在不能不叫人多想。
姜絨紅着臉從實驗臺上擡起頭,狠狠瞪向另一邊一襲白大褂,面龐俊秀一本正經的少年。
曲藍兩只手也沒閑着,一手試劑一手器皿,無辜地回視過來:“我沒有打擾你,絨絨。”
少年眉目清潤,眸光清澈,看着比誰都單純。
他說這話時,纏在女孩腳腕上的觸手正一圈圈纏繞着,在敏感溫熱的皮膚上游走,彼此間毫無間隙的距離,讓其留下一層層揮之不去的滑膩冰涼,以及好似從骨髓裏鑽出來的癢意。
姜絨禁不住打了個激靈,面上熱意越發難忍。
“誰說沒有,你、你明明影響到我了。”
女孩藏在護目鏡後的雙眼瑩潤着淺淺的水光,瞪眼望着他時,猶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少年靜默片刻,白袍底下突然湧出黑色水流般的虛影,定睛一看,才看清那竟然是數十根蜿蜒攀爬的深藍色觸手!
觸手齊齊湧動,在姜絨驚駭的注視中爬上工作臺,攀援上她的手臂,滑過掌心,一根纏上她手裏的玻璃試管,另一根接過她另一手的滴管。
“沒關系的,我可以幫你工作。”
少年微微笑着,迎着女孩呆滞的目光,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他的上半身仍是人的模樣,白膚紅唇,俊美高挑,至于下半身,姜絨已經不敢看了,只眼角餘光瞥見許多許多根觸手正在實驗臺上游走舞動,熟練地調配着各種試劑溶液。
和平一號是姜絨與曲藍兩人一起做的,他與她一樣,對其配制方法一清二楚。
姜絨看着這詭異又魔幻的一幕,情不自禁想到,曲藍一定是第一個,自己用自己做實驗體的異種,還是為了驅逐他的同胞。
天啊他真的,她哭死。
“絨絨,你在想什麽?”
臉頰上微微一涼,姜絨陡然回神,便見少年與她距離極近地站着,正垂首凝視着她。
他的手不知何時撫上她的側臉,輕柔地觸碰着,十分珍視的模樣。
姜絨咽了咽嗓子,莫名覺得有些口幹:“你、別鬧了,我還要工作……”
一張口,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虛弱又無力,不像拒絕,反而像是在欲拒還迎。
年輕的研究員面色更加暈紅,紅暈蔓延上耳根,甚至都要染紅脖子。
少年低眸注視着她,長長的眼睫毛忽扇着,在她頰上游移的修長手指撚住護目鏡邊緣,将其慢慢摘下,語氣平緩道:“我工作比你更有效率。”
一雙手的效率當然比不過許多許多雙手,姜絨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可是也不能在這裏……
她嘴唇張了張,還未出聲,就被一根涼涼的食指抵住,少年彎腰俯身,漂亮的臉孔自眼前放大、放大,最後,唇上一軟。
“我感受到了你的心,別拒絕我。”
少年挨着她低喃着,深深望着她,像要從她的雙眼,看到她的心底,她的靈魂。
下一秒,深吻落下,唇縫被靈活地挑開,舌尖被柔軟包裹,抵死糾纏般熱烈的親吻将心底的火徹底點燃。
纏繞腕骨的蛇不再安分,緩緩游動起來,原本光滑的身上突然浮現凹凸不平的圓圈,宛若海洋生物獨有的吸盤,吸盤經過的地方,無暇的白雪上蔓延出淺淡的粉色。
“曲——”
女孩突然蹙起了眉,眼角沁出細細的淚,唇角溢出破碎的音調。
“別怕,絨絨,我不會傷害你。”一雙手輕柔地撫平她眉間褶皺,少年的話音溫柔地響在耳畔,“感受我就好了。”
實驗室的燈光慘白,不帶半分溫度,冷白的燈光下,一個個光滑的玻璃器皿閃爍着寒光,映照出異種與人類的影子。
從未有人類與異種如此之近,異種與人類向來是死敵,不是你殺死我,就是我消滅你。
這一刻,實驗室的他們,卻是一對例外。
姜絨好像做了一場夢,又或者說,她在現實裏重新經歷了一次夢境。
該說不說?夢那麽使人沉溺,确實有幾分道理。
等一切平息,姜絨緩緩自滅頂的浪潮中回神,便發現自己正被少年抱着坐在椅子上,緊緊依偎在他臂彎裏,少年的手一直在她後背輕撫着,仿佛在安撫她讓把她平靜。
姜絨擡起軟綿綿的手推了推他,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抖。
視線被淚水糊了一層,臉上也幹巴巴。
瞧着自己這沒用的樣子,姜絨又有點想哭了。
她擡起眼,仰頭望着曲藍,不确定地問:“你為什麽這麽會?”
曲藍眼簾垂落,雙目灼灼看着她,同樣不确定地道:“或許是天賦?”
姜絨:“……”
要不是他看着就一副純良的模樣,姜絨真的會懷疑,他之前說的不能操控夢的話是假的了,不然怎麽這麽熟練啊!
不過想想,也許真是天賦,誰叫他本體長得就很适合搞這種事的樣子?
觸手怪诶……一聽就很那個啥!
姜絨想了一下就不想了,反正受益的是她嘛……唯一不好的是,大概以後她都沒法抛下他了。
如果曲藍是人,姜絨都不會有太多的責任心,世道就是如此,時人情感觀念開放,合則聚不合則散,很常見的事。
可曲藍其實是一只異種,異種會變心嗎?
姜絨不清楚,但她感覺大概率不會,就像動物大部分都十分忠貞一樣,動物不像人,除非是那種天性多伴侶的種族。
“诶,我問你,你會有多個伴侶嗎?”她突然問他。
少年略微一愣,随即斬釘截鐵地道:“不會。”
他深深凝望着她,仿若宣誓般沉聲道:“珈藍族一生只有一位伴侶,伴侶若是死亡,我也會跟随你一起死亡。”
姜絨心口砰砰直跳。
好像惹上不該惹的家夥了。
不對不對,算起來,應該是他、它先纏上她的吧?
“據我所知,異種生命很漫長,我只是個人類,最多活幾十年就要死,你……不後悔嗎?”
聞言,曲藍收緊手臂,一只大掌摁住女孩的後腦,将她的頭輕輕壓在自己胸前。
姜絨聽到咚咚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沉穩有力。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随即便感覺耳朵下方胸膛震動,少年的話語聲随之緩緩傳來。
“它在為你跳動,聽見了嗎?”
“珈藍族本沒有心,它為你而生。你不在了,它也會死去。”
祂自深海而來,尋找祂的心髒。
她是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