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05約定
第85章 05約定
天啊！她看到了什麽！
安吉瞪大雙眼, 震驚地看着眼前的場景，一臉的不可思議。
一只背着尖尖海螺殼，巴掌大的小女孩正漂浮在她面前, 鼓着小小的臉頰憤怒地瞪着她, 瞪着瞪着，小女孩的目光就被安吉頭頂的小皇冠吸引了。
安吉目不轉睛盯着小女孩, 眼角餘光又注意到，不遠處還有幾個小小的人兒正圍繞着她，有渾身半透明的水母小人，背着殼的螃蟹小人，兩只手臂是鉗子的蝦小人, 還有長着小小魚尾的半身小人。
至于她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個打開的貝殼裏，四周全都是水流, 她都能看到自己的發絲随着海水在輕輕搖擺, 卻沒有感到一絲不适。
意識到自己位于海底，安吉條件反射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會被淹死。
“她醒了！”
“她在做什麽？”
“她要把自己憋死嗎？”
小人們唧唧喳喳叫起來，安吉還沒憋一會兒, 就被搞到破功。
她狠狠喘了一口氣, 并未被海水嗆到，她好像能在水裏呼吸！
安吉總算漸漸回過神來。
“你們是誰？”她慢慢從大貝殼裏坐起身, 睜着好奇的眼眸, 打量着眼前的小人。
離她最近的海螺小女孩說：“我是海螺艾米麗。”
“我是水母露西！”
“我是螃蟹埃爾法！”
“還有我還有我, 我是一只小蝦米, 我叫諾亞！”
“我們是塞壬的小寵物！”
四個小人湊在一起，異口同聲地說, 他們個子小小，聲音也很小，細細嫩嫩的，聽起來很可愛。
艾米麗問：“人類的公主，你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安吉搖搖頭，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我一醒來就在這裏了。”
艾米麗撅起小嘴，“一定是塞壬帶你來的！你是祂的新娘嗎？”
安吉遲疑片刻，才說：“我……不知道。”
安吉依舊記得當時的場景，大船傾覆，怒浪翻滾，暴風席卷，一切都如世界末日一般。
現在她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當時的禱告被塞壬聽到，祂才會出現，挽救了船上的人，卻獨獨帶走了自己？
祂帶她來，是要她嫁給祂嗎？
“你們知道塞壬在哪裏嗎？能不能帶我去見祂？”小公主說着，一邊摘下發間綴滿寶石的小皇冠，遞到艾米麗面前，語氣柔和，“這是報酬。”
小小的人兒立馬張開小小的手臂，一把抱住華麗的小皇冠，下一秒就被沉重的寶石與金子帶着直往下沉。
安吉連忙伸出雙手，輕輕将她捧起，又将皇冠從她手上摘下，套在艾米麗背部尖尖的螺殼上。
“尺寸剛剛好。”
艾米麗歡快地往身後望了望，又展示給幾個小夥伴看，得到幾個小夥伴的一致誇贊與羨慕。
可惜安吉只有一個皇冠，她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又摘下手指上的寶石戒指，手腕上的金手镯等，為每一個小人送上她的報酬。
“好吧，我們帶你去！”
幾個小家夥得了報酬，頓時變得相當好說話起來。
安吉還不适應海底的浮力，剛從貝殼裏站起就有些東倒西歪，走路都走不穩。
艾米麗熟練地擺動小腳，過來拽住她的衣袖，另外幾個小人也牽住她另一邊袖子，幾個小家夥帶着她飛快在海水中游動，向上浮去。
沒多久，安吉便順利來到海面。
破水而出的那一瞬，她看到了頭頂的圓月，海水溫柔地滌蕩着，夜晚的大海一片寧靜，宛若母親的懷抱。
“不要告訴塞壬，是我們帶你來的哦！”露西在她耳邊小聲說。
艾米麗也提醒她道：“塞壬在那邊的礁石上，祂一個人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
安吉看向他們指的方向，只見不遠處一片凸起的礁石，就像黑夜裏沉默的樹樁，海浪一下又一下輕輕拍打着它。
小公主有些猶豫，想着要不要等塞壬來見她？
祂總不能帶她來，卻把她丢在一邊，不管不問吧？
然而還不等她退縮，不遠處的黑暗裏，驀然傳來一道低沉悅耳的男聲：“誰在那裏？”
安吉霎時渾身僵硬，幾只小家夥更是刷的一下不見蹤影，溜得比兔子還快。
小公主呆呆浮在水面，一時間騎虎難下，糾結了一陣後慢慢向礁石走去。
她踩着淺水處柔軟的細沙，一點一點往聲音來處走，藍色的裙擺脫離水面，瞬間變得幹爽起來，第一次發現這件裙子還有這種特性，安吉驚詫極了。
然而她的頭發卻沒得到這樣的好處，依舊濕淋淋地黏在少女纖細白嫩的脖頸上，幾縷調皮的發絲貼着臉頰，帶來微微的癢意。
腳上的鞋也不知遺失在了何處，踩在細沙裏時不時會被碎石與貝殼紮到，泛起細細的尖銳的疼。
安吉全都忍了下來，咬着牙繞過巨大的礁石。
下一秒，她的視野被璀璨的銀白色全部占據。
“天……”人類少女不自覺溢出一聲驚呼。
那是何等美麗的、純潔的銀色，比月光更皎潔，比白銀更閃亮，猶如天上的星子一般，卻比天上的星子更耀眼。
男人上半身不着寸縷，雪色的胸膛寬厚且肌理分明，依靠着墨色的礁石，越發顯得純白無瑕、強悍有力。
銀色的長發猶如匹練，彎曲着覆蓋下來，直垂到瘦窄的腰際。
而在腰以下，是一條巨大的、華美到語言難以形容的銀色魚尾，一片片銀白的鱗片整整齊齊排列在尾巴上，映照着月光，美得如夢似幻。半透明的銀色尾鳍好似千金難買的白紗，随着海水蕩漾而緩慢搖擺。
銀色的魚尾垂在海水中，微微發着朦胧的光，銀輝照亮了那一片小小的海域。
塞壬眼簾輕掀，一雙銀眸望向呆滞的人類小公主，薄唇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殿下，欣賞夠了嗎？”
安吉陡然回神，臉頰上霎時湧起一陣滾燙的熱度。
幸好，還是黑夜，即便臉紅也不會被看到，小公主慶幸又自欺欺人地想。
她艱難地從祂的身上轉移開目光，看着祂的眼睛，開口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抑制不住地結巴：“那、那個，塞壬先生，感謝、感謝您救了我，可以請您送、送我回去嗎？”
好丢臉啊安吉，你給我淡定一點！又不是沒見過男人！
小公主咬緊柔軟的唇瓣，羞臊地深深低下了頭顱。
仿佛聽見她的心聲似的，耳邊傳來低低的一聲笑，塞壬鼻音濃重，出口嗓音低沉醇厚，宛若在演奏大提琴，“小公主，是你召喚我過去的，你忘了嗎？你用自身為代價，換取風暴的停息。”
男人話音略微一頓，海水傳來嘩啦一聲響。
下一秒，明明相隔好幾米的銀尾塞壬，已經出現在安吉身邊，男人長臂舒展，自身後攬住少女纖細的腰肢，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側臉，微涼潮濕的鼻息噴灑在她柔嫩的肌膚上。
祂的聲音帶着愉悅，清晰地在少女耳畔回蕩，“尊貴的小公主，現在，你是我的了。”
話落，祂手臂收緊，帶着人類公主躍入海中，向着茫茫大海深處游去。
安吉被祂緊緊擁在懷裏，她驚慌失措地用手抵住祂的胸口，掌心下男人皮膚緊繃，祂游動的速度很快，随着尾巴的擺動，她甚至能感受到祂身上的肌肉湧動。
“您、您要帶我去哪裏？”
層層濺起的波濤與鹹澀的海風中，少女艱難地開口，語調裏含着哭腔。
“去塞壬的國度。”塞壬說。
安吉還不想放棄，“塞壬先生，您說過的，會尊重我的意願不是嗎？”
塞壬語帶笑意，有些無奈地說：“安吉，我的小公主，這次可不一樣，這是你親自許下的心願，即便是我，也沒有辦法違抗。”
安吉徹底絕望了，少女碧眸中噙着淚，哽咽着問：“真的沒辦法了嗎？”
男人垂首，看進少女含淚的眼底，銀色眼瞳裏氤氲着點點溫和的無奈，仿佛大人在看幼稚的小孩一般，沉聲道：“安吉，即便回去又怎樣呢？你依舊要嫁給夏利王子，你并不喜歡他，不是嗎？”
對着祂那雙将她看透的銀眸，小公主沉默下來。
許久後，塞壬聽到少女細細的話語聲：“可是，我也并不喜歡您呀……”
“不試試又怎麽知道呢？”塞壬溫聲說着，并無安吉預料中的憤怒，祂低垂的眉眼間泛起大海般包容的溫和，“也許相處過後，你會喜歡上我呢？小公主？”
安吉愣愣回視祂，內心的恐懼在祂的目光中不知不覺被撫平。
她恍惚感到，這位傳聞中兇惡的塞壬先生，似乎一點也不像人們口中說的那樣。
祂并不醜陋，也不殘暴，更沒有害人，反而救了人。
祂有着俊美的容貌，華麗的魚尾，動聽的嗓音。
祂溫和，紳士，包容，宛如月光一般皎潔美好。
或許是感知到祂對她的縱容，人類公主默然片刻，最終鼓起勇氣，小聲問道：“如果相處過後，我依舊沒有愛上您，您會放我走嗎？塞壬先生？”
塞壬先生低眸一笑，溫柔地凝視她道：“當然，我的公主，我永遠不會強迫你。”
“那、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