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明驚玉張了張嘴, 想要詢問他的身體狀況。
謝壹扭過頭道,“四嫂,我剛剛和四哥還在讨論, 你真的是太威武了, 我好喜歡你那句話‘巴掌就能解決的問題, 需要講什麽道理’, 那場面被你整得那麽大,四嫂你原本是打算怎麽收場啊?”
明驚玉跟謝壹沒什麽好藏着掖着的, “我在去找明珊之前,已經讓管家伯伯通知了公司幾位比較信任我的老股東,讓他們随時準備來看好戲。還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 就愁找不到熱點的媒體我也随時打算通知。一旦明盛輝為了明珊跟我叫板, 媒體就回過來, 不但明珊會出名, 醫院存在的那些不為人知的交易,牽連甚廣, 只怕他明盛輝兜不住,後果他承受不住。”
謝壹佩服的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四嫂,跟我四哥還真是絕配,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一樣精。
謝壹的話,讓兩人的視線在狹隘的空間裏陡然相撞, 有種不明的東西正在悄然萌芽。
明驚玉平了平唇瓣,先避開視線。
謝傾牧倒是沒有回避,他溫聲道:“所以說, 明小姐從一開始就沒把我謝某算在裏面。”
哈——
她哪不知道謝傾牧會來呀。
她當然要為自己留退路。
再說了,她并不習慣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何況還是謝傾牧, 她哪敢抱什麽希望。
不過,誰讓他又來了呢。
讓她有點措手不及,還有點不知所謂的感動。
明驚玉輕輕一笑,“謝先生過謙了,還是要多謝謝先生及時搭救,讓我不損一兵一卒就把這件事解決了。畢竟我上面說的那些方法,對我并沒好處。”她私自動用公司股東關系,明盛輝那麽唯利是圖,愛權力和威望的一個人,只怕會想方設法的收回她手上20%的股份。
Advertisement
謝傾牧面色稍微好了些。
明驚玉沒放過他細微的神情變化。
她有預感,這個男人生氣起來一定很可怕。
難怪那些人跟他講話都會斟酌二三。
謝壹對明驚玉今天在明家做的事,越聽越有興趣,“四嫂,那季淮呢,你甩人家一巴掌,那一巴掌可不輕呀。萬一,激怒他,你可怎麽辦?”他四嫂真的是女中豪傑,估計在她身上沒什麽不敢的。
謝壹提到‘季淮’兩字,謝傾牧溫潤的眸子,緊緊收了幾分。
明驚玉在認真聽謝壹的話,并沒有注意到謝傾牧的神色。
她想,什麽萬一啊。
明顯已經激怒了季淮,要不是謝壹及時搭救。
她不反挨一巴掌,手估計都要被他捏碎。
明驚玉淺咳一聲,“那是意料之外。我這人從小有個毛病,不能受冤枉,一旦被冤枉就忍不住想要坐實。”季淮要真跟她計較,她做好了挨他一巴掌的準備,不然還能怎樣。當然,她也不會白挨一巴掌,手也不會白受傷,她一定會讓媒體把他打女人這件事上無限放大。
明驚玉受不得一點冤枉,這句話半分不摻假。
謝傾牧非常信。
“哈哈哈哈,四嫂,這是個好毛病!好習慣!一定要發揚下去。”四嫂的性格,他可太喜歡了,謝壹又忍不住問:“四嫂,你當時為什麽要甩季淮一耳光啊?”他都沒看懂,大概是差盤瓜子的緣故。
明驚玉語氣坦然又灑脫道,“不知道,手不聽使喚,就想扇他。或許是看不慣吧。”早就看不慣了,一直沒尋到機會,這次倒是被她抓了個正着,不打白不打。
謝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好一個看不慣,四嫂太有個性了,“四嫂,你知不知道,四哥一開始就不放心你。你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四哥不放心你,我們是一路跟你一起來的。要不是看見季淮進去了,四哥還想讓你多玩意兒再去呢,就怕你不過瘾。”不愧是兩口子,四哥也太了解四嫂了。
啊?
是這樣?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她以為謝傾牧恰巧及時趕到。
沒想到在她來明家他就一直跟着啊。
在明驚玉美眸注視下,謝傾牧淺咳了一聲,英俊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還是在一旁說,“以後別這麽沖動,沒有絕對優勢下,不要輕易和自己力量懸殊大的人動手。”萬一他來得不是時候,她也得先吃虧。
明驚玉笑着點頭,“嗯。”她也知道自己沖動了,要不是謝傾牧在場,打季淮的那一巴掌,她還真不好全身而退。
謝壹拍拍胸脯,“怕什麽,四嫂你放心以後我謝小五就是你的槍手,你指哪兒,我打哪兒。想打誰就打誰。咱不放在眼裏。”
明驚玉被謝壹的話逗笑,笑得毫無顧忌。
忽然間,明驚玉意識到能認識謝傾牧和謝壹是她最大的幸運吧。
這一次,她有點相信奚嘉嘴裏常提的‘命運’。
明驚玉打斷自己的想法,她在想什麽呢,命運是自己的。
謝傾牧無奈搖搖頭,“你就是使勁地慣着你四嫂。”原本就已經跟個逢人不爽就紮的性子,還加個謝小五這個無法無天的闖禍精,這兩人擱一塊兒,只怕不知東南西北。
謝壹啧了聲,“四哥,說得好像你不慣着似的,也不知道是誰春節的時候,抛下一衆人火急火燎地來了四九城,聽說四嫂外婆的腎-源遇到問題,從談判桌上下來的。”生怕四嫂受了委屈。
“......”句句屬實,謝傾牧語塞。算了,由他們去吧,他其他不一定是處理地最完美的,善後還是有一手。有謝小五在,她吃不了虧。
明驚玉在謝壹半遮半掩的話裏聽出門路,謝傾牧提前來四九城是為了她。
上次謝傾牧會突然四九城看銀杏樹。
也是為了她。
明驚玉平靜的心湖亂糟糟的。
片刻之後,謝壹有聊不完的話題,兩人彷如一瞬間找到了知己。
在兩人相談甚歡中,謝傾牧開口道,他溫潤的聲音裏夾着幾分沉悶,“跟我講一講你和他的事吧。”
明驚玉的思維還沉浸在和謝壹的對話中,一時沒反應過謝傾牧的意思,随口問,“誰呀?”
謝傾牧又避而不談。
謝壹又是‘噗哧’的一笑,“還能有誰,當然是剛剛在門口跟你講話的呗。”
明驚玉當即明白,季淮啊,她清了清嗓子,“那還真沒什麽值得講的。”
“我想聽。”謝傾牧凝着明驚玉,很認真,甚至有些較真。
明驚玉難得見溫雅如他謝傾牧如此較真,她理了理思緒,“我跟季淮沒什麽來往,很簡單,我還在娘胎的時候,季淮每天跟着我媽身後,摸她的肚子,天天嚷嚷妹妹什麽時候出生,季家老爺子和我外公就訂了個娃娃親。”
“後來,我媽媽生了病得了産後抑郁症,精神狀态不好,在我8歲那年,她丢下了我和外公外婆,決然離開了這個世界。加之我這性格非常不讨季家長輩喜歡,後來利弊衡量季家舍棄了這段娃娃親。”提到媽媽明驚玉明亮的眸子暗淡了許多,提到那段娃娃親又是那麽的輕描淡寫。
謝傾牧握了握她的手腕,安撫她,“抱歉。我不該問。”他并不清楚還牽扯這麽一段,是他唐突了,牽出了她的傷心事。
明驚玉平了平唇,“我沒事。”媽媽離世的事實,她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努力接受。
明驚玉情緒沒有多大的起伏,繼續道,“要說季淮吧,四九城內,要說誰最讨厭我,他季淮屬于第一人。剛剛還說讨厭我呢。當然我也沒那麽喜歡他。”
“也——沒那麽喜歡?”謝傾牧眸色一沉,斟字酌句。
明驚玉愣了下,忽地眼眸一亮。
她說怎麽黎海謝家的掌權人,有點別扭感,還有點較真起來了,她還以為是身體抱恙,原因是在這裏呀。
謝傾牧見明驚玉一雙狡黠又漂亮的眸子盯着他,一瞬不瞬的,紅唇上還勾着笑,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他不自在地問,“忽然這麽盯着我做什麽?”
“沒什麽啊。”明驚玉唇上的笑意蕩開。
謝壹‘哈’的一笑,“四哥,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啊?四嫂盯着你,還有什麽理由呀,她知道你吃飛醋了呗。”
“......”
謝傾牧被謝壹毫不留情面地拆穿。
他手帕放在嘴邊,淺咳一聲,溫雅的面容有些不自然,耳尖微微泛紅。
明驚玉不得不說,謝壹還真是快言快語又名副其實的嘴替。
讓這位謝家掌權人都尴尬了吧。
怎麽有點好笑呢。
聽到他咳嗽,這次不像是裝的,明驚玉嘴角的笑收斂了許多,“你還好吧?”
“無礙。”謝傾牧擺了擺手,他畢竟是一個凡事都會掌控主動權的人,尴尬只屬于那麽一瞬,很快掌控主權,反問道,“明小姐給我這個理由嗎?”
明驚玉臉上幾絲餘笑在謝傾牧的注視下,瞬間消失得差不多。
什麽理由——
明驚玉腦中驚現出一個答案‘吃醋的理由’。
這次換明驚玉尴尬,她目光閃躲幾分,換了個話題,“哎呀,有點餓了,我請你們吃晚飯吧。我知道醫院旁邊有一家家常菜還不錯。”
她今天心情很好。
外婆手術圓滿。
回明家收拾人也痛快。
應該慶祝一下。
謝壹點了點腕表盤,“四嫂,現在三點二十五分,你請我們吃晚飯會不會太早了?”
明驚玉聲音清脆條理清晰道:“從這裏出發到醫院一個小時左右,還可能面臨塞車,到點時間只會晚,不會早。叫上莊重一起吧,留他一個人在醫院照顧外婆,辛苦他了。”
“行。”謝傾牧點頭。
*
明驚玉晚上一般不怎麽吃正餐,今晚人多,心情好,吃得有點撐。
謝傾牧提議在外走一走。
醫院周圍居民少,夜晚比較安靜,醫院旁邊有一個公園,他們四人在公園裏漫步。
謝傾牧和明驚玉并排走在前面。
謝壹和莊重不近不遠地跟在身後。
謝壹在看推送的新聞,是孫智維在職期間引發多起醫療案件,還有貪-污-受-賄等等。
謝傾牧溫聲道:“孫董的千金你要起訴,随時都可以。”
明驚玉深呼吸一口氣,今晚吃得有點多,胃不消化,她淡淡道,“算了吧。懶得折騰。不過,你不要撤了對她,讓她戰戰兢兢的生活一年。”她明驚玉從不是良善之人,算是給她一個懲罰。
謝傾牧輕笑,“好,都聽你的。”
在公園裏漫步一段路程後,謝傾牧的身體慢慢地向身旁的明驚玉靠攏,明驚玉感受到謝傾牧越來越近的距離,她的心開始一寸一寸地淩亂起來,這種感覺讓她陌生又措手不及。
她知道意味着這是什麽,她對謝傾牧有好感。
此時,只要她邁出一步,阻止謝傾牧的靠近,一切都可以終止,她腦子裏有一瞬是想要邁出去,身體卻并沒有這麽做。
直到謝傾牧的緩緩地握住她的手腕,再到牽住了她的手。
她都沒邁出那一步。
謝傾牧溫熱的大掌觸碰到她的手時,明驚玉指尖微微一顫,沒有排斥,也沒有拒絕。
謝傾牧薄唇邊卷起一絲溫和的笑,先前心中蜂擁而至的酸意,早已不見。
兩人誰都沒說話。
自然而然地靠近,兩只手又自然而然地交織在一起。
一切仿佛是那麽措手不及,又都是那麽順其自然的發生。
謝壹在身後,瞧着前面兩人牽一塊兒的手。
他擠眉弄眼的,比自己戀愛還要興奮,他咧嘴笑着,一把勾住莊重的脖子,笑了笑,“莊重,此時此景,想你女朋友不?”
莊重板這一張嚴肅臉,搖頭,想,不能說出來。
他跟他家先生承諾過,上班不想私生活的事。
“你這個木頭,除了拳頭,什麽都不想嗎?”謝壹感嘆道,“我倒是很想我心愛的姑娘啊。”
莊重,“小五爺,你什麽時候有心愛的姑娘了?”他怎麽不知道?
“小爺一直有好嗎?”那張清冷的臉印在他的腦中,這些年在部隊執行各種艱巨的任務,他就是靠僅有微末回憶一次又一次的死裏逃生。許久沒見了,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許婵婵小姐?”莊重默默思索半天,冒出幾個字。
謝壹‘啧’了聲,“那小屁孩兒,才多大點兒,得了吧。想她?小爺還沒有那麽沒品。”
“......”
莊重默默吐槽。
許婵婵小姐再小——那也是老太太看中的孫媳婦兒。
小五爺再不願意,又能怎麽辦?
況且許婵婵小姐的年齡不算太小吧。
謝壹咧着嘴笑,“瞧你這是什麽表情,小爺這等天下第一帥的俊臉,除了一個小屁孩許婵婵,還沒其他姑娘喜歡了?”
片刻,謝壹吹了個口哨,哼起喜氣洋洋地歌來:
“清晨陽光照在樹上鳥兒在歌唱
鄰居家的貓咪爬樹上
天邊的雲彩,是一朵又一朵
美麗的彩虹挂在天空上
我心愛的姑娘,你陪在我身旁
我每天都在為你把歌唱
你親吻我的嘴呀,你看着我的眼啊
我喜歡你笑起來的模樣。”
空曠無人的公園,是謝壹婉轉地哼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