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左言湫這個名字，在幾乎所有影迷中，都同時象征着“質量”與“票房”。
九年前，左言湫拍出了他的第一部電影。那是一部非常小衆的文藝片，因為小衆，所以傳播度并不很廣，沒砸起來幾個水花，但看過的莫不交口稱贊。
那是他第一部作品，手法還很生澀很不熟練，又許是對于電影節一類機制不熟練，這部影片沒有拿到任何電影節去沖獎——即使它綽綽有餘。
而第二部作品，便成了金花獎上殺出一匹黑馬。
那部影片一石激起千層浪，激得電影界動蕩不堪，但大部分人還是認為取得這般成績大抵是要歸功于導演運氣好，下一部電影，導演大抵便原形畢露了。
有一些想要賭一把的投資人為左言湫投資，但在左言湫宣布下一部電影要任用一名新人——季軍——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持不看好态度，投資人幾乎撤了個幹幹淨淨。
那時候沒人料得到，那部影片拉開了電影界左言湫時代的序幕。
當左言湫用八百萬投資換回三個億的票房、斬獲金球獎并且捧紅了一衆新人之後，所有投資人都瘋了。
左言湫被奉上神壇，那時候還有許多眼紅的人叫嚷着這不過是運氣，左言湫的真實水平不怎麽樣。
但他們的臉很快被打腫了。
九年，十部電影，無一不是叫好又叫座、至少斬獲一個獎項的。
因此，左言湫在大衆眼中，就是神跡的代言人。他用他自己的作品讓自己走上了神壇，并長久的居高不下。
他不常露臉，從不參加任何電影宣傳活動，甚至連頒獎典禮也極少露面。兩年前他第一次在頒獎現場露面時，wb直接崩潰，顏粉們陷入狂歡。
兩年來，他露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每一次都伴随着wb程序小哥大把的落發。任誰也想不到，他們能在這一個平平無奇的綜藝上面，看到左言湫的露面。
足足三分鐘，彈幕密密麻麻地叫人看不清任何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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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窺屏的導演倒吸一口氣，後背一涼，仿佛預見了程序小哥燒香拜佛詛咒他的盛況。
但這有什麽關系。導演看着陡增的收視率，大笑三聲，哪還管什麽規則不規則，吩咐下去：“讓左導想做什麽盡管做，不用考慮我們！
慕遲夜的手機響了一下，他将手機摸出來，垂眸一看，告訴左言湫：“導演讓你自便。”
彈幕：
——“哈哈哈哈哈，左導露面了，綜藝爆火了，導演當然讓他自便。”
——“我猜導演的眼睛都笑得找不見了。”
——“驚！綜藝竟成最大贏家！”
——“模拟人生綜藝驚現左導，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彈幕很熱鬧，而已經關了直播間看不到彈幕的一行人還在熱火朝天地忙活着。
左言湫将從慕遲夜手中抽過來的魚又塞回去，并附贈一把刀：“幫忙剮一下魚鱗。”
當年學習野外生存技巧的記憶漸漸複蘇。
這個課程是為了應對接受委托對付盤踞在荒山野林無人區的妖魔鬼魂而準備的，慕遲夜當年學得是頂好頂好的，但“烤魚”這件事當年的教官只順便提了一嘴，兼時間太久，慕遲夜的的确确忘得差不多了。
但想起來了，他的動作便一下子利落起來了，三兩下将魚去了鱗片，遞給左言湫。
左言湫看了他一眼，一只手麻利地處理好魚，然後拎着魚尾下鍋炸。
慕遲夜看着他即使單手依舊行雲流水的動作，忍不住開口：“你還會這個？”
左言湫一面将肉放在案板上剁，一面淡淡道：“會一點。”
慕遲夜看着他行雲流水般熟練的動作以及炸的恰到好處即使是半成品也已經色香味俱全的魚，對“會一點”持保留意見。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左言湫開了口，指使他：“把那些蔬菜削皮剁塊，需要洗的洗一下。”
頓了頓，又道：“勞駕。”
慕遲夜提着刀去拿蔬菜，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左言湫的右手，一面憂心着網友的揣度，一面答他：“沒事，反正也是......”
“反正也是”之後的話他便沒有再說了，只悶頭将左言湫指的幾種菜洗的洗，切的切，再不發一言。
于是整個直播間的氣氛，便都落到了與“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的沈筵秋身上。
慕遲夜索性徹底撒開了對于直播間的注意，專注切菜。
他的廚藝不行，但刀工不錯，切菜時動作相當賞心悅目，切出來的東西也皆是大小均勻、恰到好處的——在完成自己的任務等着左言湫做菜的時候，他還百無聊賴地雕了一只胡蘿蔔兔子。
直播間裏有人發現了，自是又掀起一陣彈幕高潮。
片刻之後，左言湫揭了最後一道粉蒸肉的鍋蓋，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便算是做好了。
在粉蒸肉端出鍋的一刻，劉瘸子便跟按了雷達似的，拄着拐杖顫巍巍的出現在廚房門口。
“好香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溝壑縱橫的臉上現出幾分感慨，不知到底在感慨些什麽，卻莫名有了些閱盡千帆的淡然與滄桑。
然後他揀起筷子，又恢複了笑眯眯的模樣，往嘴裏送了一筷子肉菜之後，才不慌不忙道：“這事兒啊，恐怕和村子裏那個神廟有關。”
“神廟？”慕遲夜眉頭微皺：“可我們已經将村子逛遍了，沒看到過神廟啊？”
“嗨，”劉瘸子忽然壓低了聲音，甚至四下望了望，似乎在确認沒人注意着這邊似的，神神秘秘地道：“據說啊，這神廟，不是一般的神廟。據說，它只在真正虔誠的信徒面前出現！”
只在特定人面前出現的東西的确是有，但現在正在做節目，即使這期節目以天師為主題，節目組也是絕不會讓節目中真真正正出現什麽靈異相關的。慕遲夜閉着眼睛都能想到這節目的主題——最後大抵是潦草地找一個科學解釋，做破除封建迷信之用的。
因此，這條線索大概率便是廢線索了。慕遲夜有些索然，但還是誠懇地道了聲謝。
他們沒再久待，略坐了坐，聽了幾耳朵劉瘸子對于飯菜的盛贊後便告辭了。
沈筵秋與慕遲夜預備去找找其他小組——從他們這組的任務便可知，節目組分配的任務必定不會是什麽容易完成的，他們開了左言湫這樣一個大挂，這任務還少說耽誤了他們兩個小時，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出了劉瘸子家門，左言湫便道：“若沒什麽事情，我便走了。”
慕遲夜點點頭，并未挽留，反倒笑着道了句謝：“今天多虧你了。”
沈筵秋看了看手裏的手機——他自彈幕指導之後再沒将它放下——卻嘆了口氣，向左言湫展示了一下：“老左，你先看看這個。”
左言湫微微蹙起眉，接過手機。
許是觀衆通過攝像頭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彈幕數量一時激增。
“嗚嗚嗚嗚左導！左導！留下！別走！”
“好不容易看到左導一次，沒想到就是個一小時體驗卡qwq”
“活久見，左導居然出鏡了......哦，是誤入啊，那沒事了.......沒事什麽啊，給爺留下啊啊啊啊啊！”
“本顏粉盼了三年盼到了一個小時左導的盛世美顏，也、也很知足了QAQ”
左言湫看着這些評論，面上似乎微微顯出一分無措來。
頓了半晌，他低聲道：“那我留下吧。”
彈幕一陣狂喜亂舞，仿佛過年一樣。
這倒也難免，左言湫導演第一部電影的時候便以自身的顏值俘獲了一大票顏粉。在他還沒做出成績的時候，許多粉絲成日嚷嚷着“轉行吧！”，甚至如今，這種聲音也不見得少了多少。
但左言湫太低調了。
他幾乎不參與電影宣傳；他的劇組出入看管都很嚴格；甚至得到的獎項他都從不曾去領過。
他的顏粉只靠着左言湫出席的少的可憐的幾個活動與很少一些偶遇路透撐着。于是他們一大半都轉成了事業粉。
而這些事業粉在時隔三年再一次看到左言湫時，他們覺得自己又行了。
于是便造就了這麽一個場面。
但如今在場三人誰也沒那閑工夫去分析原因，他們達成共識之後便匆匆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巧的是，他們随便抽簽選的地方正是劉敬一組的所在。
剛剛靠進些，三人便聽到院子裏傳來的雞飛狗跳——的的确确是“雞飛狗跳”，狗在狂吠、雞在鳴叫，間或還夾着劉敬的尖叫聲。
慕遲夜頓了頓步子，難以言表地問守在門口緊盯着院中人的大娘：“怎麽了？”
大娘并未将眼神向來人那裏移上一星半點——大抵一半是怕客人受傷，一半是生怕自己家的動物受到什麽不可逆轉的傷害——只動嘴回他：“正掏雞蛋咧！”
慕遲夜探頭往院子裏看了一眼，深深嘆了口氣。
他的确不明白為什麽有人掏個雞蛋都能将母雞惹成這樣，但再不上手大概就真要出事了，于是他三步并作兩步奔過去，伸手一掐。
他提着母雞的脖頸，任母雞再如何掙紮手也是巋然不動般的穩定，只小心翼翼地将母雞拎得遠了些，以免被掙紮的翅膀打到。
看劉敬還愣在原地，嘆了口氣，沖他大喊：“愣着幹什麽？快去幹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