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劉敬這才如夢初醒，快步走到雞窩跟前，正欲伸手，卻猶豫了。
但他不能讓粉絲看出他的猶豫與嫌棄，于是動作只微不可察地頓了極短的片刻，便盡量充作自然、實則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的手觸碰雞窩地伸了進去。
他成功地撿出兩只雞蛋，微微松了口氣，速戰速決一般伸手進去掏第三顆。在揀第三顆的時候手不小心觸碰到了雞窩邊緣，劉敬幾欲作嘔，好歹忍住了，強扯出一個笑容。
他不知道那個笑容有多難看。
彈幕也因此議論紛紛。
“敬敬怎麽啦？是跟雞打了太久身體累了嗎？”
“嗚嗚嗚心疼敬敬，那麽喜歡動物的人居然會被雞折磨成這樣。”
“就是啊就是啊，敬敬多喜歡小動物啊，多有動物緣啊，這雞太不識好歹了！”
“呵，敬粉又來舞了。”
“不是，真就全世界都得喜歡你們家哥哥嗎？連雞也要沖？”
“嘔，明明不喜歡動物強行艹人設現在人設崩塌了怪的了誰？某家真夠虛僞的，惡心。”
在其他人直播間裏發生的一切，慕遲夜自然不知。這當口，另一組嘉賓也做好了任務，趕到這裏來與他們會和。
他們坐到一處，交換了一下信息。劉敬一組得到的信息是鬼影常在雨後現身，另一組則是可以去尋村子裏最德高望重的人問問。
但除任務外，他們不怎麽能見到村中人，又對村中最德高望重之人毫無頭緒，只能詢問老陳，去住處坐了好片刻，老陳卻一直沒露面。
于是他們便知道了這“最德高望重之人”大抵是又一條輕易得不到的線索，只好暫時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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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間依舊是自由探索，這回沈筵秋有人盯着，其他嘉賓也沒出什麽岔子，他們一夥人更是連個村民的影兒也沒看到，節目組也沒再制造什麽難關，搜查便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去了。
只是收工的時候，狄獲嘟囔了一句：“這村子裏怎麽都沒個人？”
他本沒有指望着回答的。不料左言湫回答了他：“這兩天是山市，村民們大概都不在家。”
慕遲夜想問山市是什麽，卻被劉敬搶先了一步。
“山市？”他與左言湫之間至少夾了四個人，卻将自己的身體抻得長長的，幾乎把腦袋探到左言湫身邊：“左導，山市是什麽啊？”
左言湫望了他一眼：“山市是除了新年外村子裏最熱鬧的幾天......”
“哇塞！”劉敬搶過話頭，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左言湫，崇拜之情似乎溢于言表：“這山市是鄉村的節日嗎？我都沒聽過，左導居然知道的這麽清楚，不愧是左導！”
左言湫頓了頓，才繼續：“是這幾個村子裏特有的節日，有些類似城裏廟會，亦與集市有些類似，因此，這天幾乎所有村民都要拖家帶口地出門去，村子裏自然不會有什麽人。”
劉敬微微被噎了一下，與左言湫套近乎的出師不利似乎叫他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畢竟幾天前還當着沈筵秋和慕遲夜的面說了左導壞話，現在再那麽明顯的套近乎怕是兩頭不讨好。
慕遲夜微微蹙着眉，倒是模糊地記起些東西來。
“這山市......是不是......”他努力回憶着，依稀記得：“是不是曾經為祭奠靈渠真人所開展的？”
左言湫贊許地微微颔首：“不錯。”
沈筵秋頗好奇地問：“小慕也知道啊？能介紹介紹嗎？”
慕遲夜自無不可。
這山市也有不少年的歷史了。自打靈渠真人被刺殺的那年起，這幾個村裏人便自發地組織祭祀活動。本來是從早上開始，祭祀一整天，漸漸的時間長了，祭祀的那些人換了一代又一代，也便不再對靈渠真人有什麽敬畏之心了，這祭奠之後便改成了集市，還帶着些小孩子的游樂活動，很是受人歡迎。
再發展下去，為了迎合那幾個過來少說得四五個小時的村子，這山市便開在了午後，祭祀時間也越來越少，近一二百年，甚至全然沒了祭奠。
慕遲夜本是對靈渠真人無感的，但聽了他做的那些惡心人的事兒之後，講到“靈渠真人的祭祀最後消失”時，他心裏不可避免地暗爽了一下。
“......所以差不多就是這樣，”慕遲夜最後總結：“所以這地方午後就沒有村民在了，有也是實在不沒勁兒湊這個熱鬧的老人，人家也不會随便出來溜達。”
狄獲一副恍然的模樣：“怪不得今天下午一個人都沒有。”
潭瑩瑩則是笑着打趣：“小慕還真是夠博文強識的，居然連這麽偏門的習俗都知道。”
慕遲夜笑了笑：“主要是曾經對這方面比較感興趣，看過一些書，正好看到了這個祭奠靈渠真人的習俗。”
天色已經不早，略微交談幾句，話題便到此為止。也正好到了老陳家，幾人便不再多談，吃過晚飯便回房休息去了。
慕遲夜有預感，既然節目趕上了山市，節目組必然不會放棄這樣一個好機會。
果然，次日大早，節目組便發來了信息：這幾天是村子裏山市，你們準備趁着村中無人一探究竟，卻忽然聽到王大媽的哭訴。原來，她行動不便，家中又無人，想去山市賣些東西也有心無力。你們一商量，準備幫王大媽和村子裏其他幾個不方便出去的老人賣東西。
那前情提要節目組自然不會再讓他們走一遍。于是，在幾人吃完早飯出門之後，便看到門口空地上，滿滿當當地碼着各色果蔬雞蛋，這些東西旁邊，還有三輛小三輪。
節目組的群裏面又彈出來一條消息：請各位嘉賓自由選擇水果、蔬菜、雞蛋，自己駕駛三輪車将售賣品運到山市售賣。
這消息下來，今天的錄制便算是開始了，直播也便打開了。
直播間剛剛亮起的那一二分鐘，彈幕密密麻麻地遮住了整個直播間，叫人眼花缭亂。
【來看看失蹤人口】
【這節目讓我時隔三年見到了左導，追了追了】
【雖然左導大概不會再露一次臉了......但萬一呢？】
節目組導演想了想，私信了慕遲夜一條：小慕啊，我看你和左導好像還挺熟？你知道他還有在節目裏露臉的意向嗎？
幾人已經決定了要抓阄分配要售賣的物品，聽到手機響，慕遲夜略帶歉意地向他們點了點頭，走到一邊打開手機。
在錄節目之前他便給所有沒那麽要緊的人開了免打擾，而剩下的這些能叫手機響的聯系人，無一不是不會随意發信息并且要緊的人。但打開手機看到屏保上來自節目導演的信息，還是叫慕遲夜有些意外。
他看過消息，略一沉吟，便打字回道：我也不知道，這恐怕得看左導的。可能左導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心血來潮就什麽時候入一入鏡。
回複完了消息，他便立即往回走。
這時候另外幾人已經結束了抓阄，譚青青和狄獲兩組人看起來心情都不錯，只有沈筵秋看見他走過來，沖他露出一個苦笑。
慕遲夜便瞬間明白了，從沈筵秋手中接過紙條，掃一眼，便忍不住嘆了口氣。
山市不僅囊括這些個小山村，連就近的幾個縣城中人也會來湊個熱鬧。因而這三種商品中，水果和蔬菜都是比較好賣的，需求量大并且好運輸也好攜帶。而雞蛋，不好運輸，買了也不好帶回去，還沒那麽多的需求，算是下下之選。
但既來之則安之，慕遲夜嘆了口氣，麻利地将雞蛋打包起來，想了想，跟對門一個沒有出門的人讨了些拆包裝剩下的泡沫塑料，給雞蛋稍微墊了墊。
畢竟山路崎岖，這樣做也稍有些保障。
但打包好了雞蛋，他們又遇到了難題。
節目組提供的小三輪在城市裏已經很少見了，別說開，在場的這幾人大抵都是連坐都沒坐過幾次的，連慕家那幾乎包羅萬象、叫慕遲夜學到吐的龐雜課程也絲毫無關于這。
大概課程的設計者也想不到有一天慕家人會遇到這樣的困境吧。
節目組不會給他們提供任何幫助，幾人只有尴尬地面面相觑。
而彈幕已經幸災樂禍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小三輪......沒開過的恐怕很難開好吧，尤其是還是山路。】
【确實，我第一次開我爸的小三輪的時候直接撞牆上去了。】
慕遲夜望了面前的三輪車片刻，皺起眉偏頭對沈筵秋說：“能幫忙把雞蛋再拿下來一下嗎？”
沈筵秋應了一聲，提醒道：“你小心着些。”
“放心......”慕遲夜見他已經将雞蛋抱了下去，試探地推了推車把，翻身上車：“我覺得我應該可以。”
這句話叫劉敬很想嘲諷上幾句，但思及他在慕遲夜手上吃的癟，他終究是咽下了嘲諷之言，忍了。
慕遲夜在車頭上找了找，大致弄清楚各個部位的作用之後便一腳油門踩到底，但他踩得太狠了些，車輪打着滑，車飛了出去，歪歪扭扭地撞在樹上，撞了個人仰馬翻。
劉敬放下了一半的心，認定慕遲夜這次大抵沒什麽轉機了，又許是頭腦發熱憋屈已久，竟一時間棄了一向看重的形象，只想着自己爽上一把：“三輪可不是那麽好開的，實在不行，我看啊，你還是找人家借兩個籃子，挑着去吧。”
慕遲夜沒有生氣，甚至沖他笑了笑：“真的嗎？”
他扶起來三輪，再次跨上去，一串行雲流水的啓動轉彎急停，在空地上兜了一圈，精确地繞過幾棵樹，穩穩停在幾位嘉賓面前。
雖然這劉敬的小手段的确叫他看不上眼，但使得太多，慕遲夜便也有些煩了，只想着叫他一次心服口服——抑或是從此敢怒不敢言，管他呢——以後再也不要來找他的麻煩才好。
他跳下車，對着劉敬又笑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