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慕遲夜腦中一點靈光倏然而過,但那靈光閃的太快,他只堪堪觸到了尾巴。再沉思時,那靈光卻不再出現了。
他于是放棄了,只玩笑似的道:“你這線索,說了跟沒說一樣。”
謝岸還欲張口,但看見攝影師接到導演的示意後瘋狂地給他打眼色,只得遺憾作罷,沖着慕遲夜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慕遲夜倒也沒有當真指望着謝岸,見他說不了,便再次動手翻找起來。只是這次他放在手上的心思少了好些,專注于思考節目組能将紙條藏在什麽地方。
另一組兩個嘉賓都在賣力地一從左起一從右起搜索着展廳,但左言湫幹不了活,于是只默默地跟着慕遲夜,看他搜過三五排展櫃,手法越來越粗糙,似乎全副心思都投入進思考線索可能藏在什麽地方了,道:“歇息片刻吧。”
慕遲夜茫然地仰起頭。
左言湫示意了一下那邊兩個明星:“你幹了許久,歇息片刻吧。他們也在歇息了。”
慕遲夜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浮灰。從沉浸的思考中脫身出來,這才覺出累來。他輕輕籲出一口氣,笑道:“也是。”
然後就近向牆上一靠,似乎就欲這樣歇息片刻。
左言湫微微蹙了蹙眉,望了他片刻,忽然道:“到那邊去,那邊有椅子。”
他指的是另外兩位明星所在之處,靠近門口的地方。那一面牆上面沒有挂任何展品,反倒鑲上了一塊寫着四號展廳展品介紹的長木板。
那木板鑲得很高,下面留下了足夠多的空地,設計者于是便在下頭排了一排椅子,既不影響其他人看展,又給累了的人一個歇息的地兒。
慕遲夜向那面望了一眼,本想說速戰速決站着歇歇就罷了,話到嘴邊,對上左言湫平靜的眼神,忽然驚覺,左言湫讓他做的事總不會是沒有意義的。
于是,他那平靜的眼神似乎便也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慕遲夜眯起眼,重新審視了門口那塊區域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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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他忽然一個打挺站直了身子,長長吐出一口氣,振奮道:“走!去看看!”
左言湫跟上他,很随意地問:“看出什麽了?”
“實不相瞞,”慕遲夜笑道:“什麽都看不出來。”
左言湫:“……”
他難得露出半分遲疑:“那你……”
“但你讓我去坐坐肯定是提示,”慕遲夜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都提示到這份兒上了,剩下的我自己找找,很難嗎?”
左言湫沒有搭話。
片刻後,他忽風馬牛不相及地道:“倘若當真是你找到了那線索,你必定會吸引一大批粉絲。”
慕遲夜無所謂地笑笑:“你知道的,我進娛樂圈也不是為了這個,我現在只想把眼下這一關過去了,吸不吸粉的,容後再議。”
左言湫低聲道:“有所謂的。”
慕遲夜沒太聽清:“你說什麽?”
左言湫卻搖了搖頭:“無事。”
在那邊休整的嘉賓看到二人到來、走上前欲迎上來時,他忽然又道:“好好做你的作品,切莫辜負了喜歡你的人。”
而吸粉等話本不必再提,左言湫在心中默默補充,你本便值得任何人的喜歡。
慕遲夜愣一愣,笑道:“那是自然,雖然進這行純屬機緣巧合,但既然進來了,我就一定要做好了。”
說話間,起身的嘉賓已經走近,慕遲夜便也快走兩步,迎上了那嘉賓去。
短暫的寒暄之後,那嘉賓急切問:“我看你似乎也沒找到什麽,那你對于那線索在什麽地方有想法嗎?”
倒是一改進門時的警惕之色。
慕遲夜自然知道為什麽。進門時,對方隊伍以為線索是自己囊中之物,信心滿滿,那麽另一支隊伍便算是對手,是需要警惕的。
但找了這許久,線索還不見蹤影,那麽策略便應當轉變了。聯手,集思廣益,最後各憑本事,這才是這種情況下的上策——這大抵便是對方的想法。
慕遲夜倒也不排斥,畢竟終歸都是策略,自然而然地回應了對方嘉賓的寒暄,苦笑搖頭嘆氣:“你也看到了,我找了那麽半天,什麽也沒找到,我的想法大概比你們還少。”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的朋友倒是有個想法。”他大致将謝岸的想法講了講。
對方嘉賓聽了,也陷入若有所思的沉思中。半晌,如慕遲夜一般什麽也沒有想出來,且看臉色,似乎這想法更叫他們如墜雲霧中了。
慕遲夜觀察片刻,心知指不上他們,無聲的嘆一口氣,卻也并未強求,只在長椅另一側尋了個座位,閉目調息。
靈力在身體裏走一遭,整個人的疲憊便去了大半。慕遲夜睜開眼,頓覺耳聰目明、神清氣爽,那一直沉甸甸萦繞心頭的焦慮也去了大半。
他發覺,方才他自以為冷靜的那一通翻找也不過是“自以為”罷了。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自己真正徹徹底底冷靜下來。
慕遲夜若有所思,隐約明白了左言湫為什麽會忽然叫他休息片刻了。
頭腦清明了,他卻并不急着翻找線索了——想也知道線索是決計不會放在僅憑翻找便能夠找到的地方的,那除了浪費體力之外毫無意義——而是重新好好坐下,細細去想那線索可能的所在。
再次回想起謝岸的話,便又捕捉得到那一點靈光了。但那靈光卻若隐若現,如霧裏看花,明明只不過相隔咫尺,卻如何用力都看不明晰。
到底會在什麽地方……
他正全神貫注地思索,一陣喧鬧忽地打斷了他的思路。
慕遲夜心下一緊,許是一直記挂着那個山海族人要過來的事兒,聽到喧鬧第一反應便是那山海族人來了,即刻睜開眼看過去。
沒有陌生人。那只是一場嘉賓間的尋常的吵鬧罷了。
慕遲夜松了口氣,反正思緒已經被打斷,便不再忙着思考,而是饒有興致地看着對方那兩位嘉賓起争執。
說是争執倒也不很準确,這更像是單方面的輸出。
對組年長些那位嘉賓與慕遲夜的想法相同,以保存體力為上,先想好了那條線索在什麽地方,再有針對性的翻找。但年輕些的那位卻更氣盛些,待不住,自個兒跑到展櫃間去搜索了。
藝人對于體型的把控很是嚴格,加之今天早上忙着趕來年輕嘉賓似乎沒吃什麽早飯,在翻找完一個展櫃時,他猛然起身,犯了低血糖,原地晃了晃,險些兒倒下去,幸而及時撐住,但他倒下去的角度正對着一處棱角,倘若他撐不住,必定會被那展櫃尖銳的棱角磕個頭破血流。
年長些的嘉賓正目睹這一切,大抵也是很後怕,趕上去便對年輕些的劈頭蓋臉一陣教訓,而年輕些的嘉賓蔫頭耷腦的聽着,也不反駁。
見年輕嘉賓似乎已是心有餘悸,年長嘉賓的口氣緩和了許多:“我說,不吃早飯可不是什麽好習慣,你以後真該改改了。這次還好,你撐住了,沒磕得頭破血流,但萬一你沒撐住會怎麽樣?進醫院都是輕的!況且導演都說了即使是找線索都不準動那些古董,你萬一沒站穩打翻了一個什麽,你怎麽賠?別忘了你進娛樂圈的初衷是什麽!”
便是這一刻,一線靈光倏然閃過,慕遲夜腦中霎時一片清明。
他猝然站起來,沉聲道:“你剛剛說什麽?”
年長的嘉賓被吓了一跳,加之方才後怕,一時急怒交加,幾乎都要回一句“我說什麽關你什麽事”,甫一回頭,卻被慕遲夜眼中閃爍的激動吓了一跳,脫口的話改成了小心翼翼一句:“嗯……別忘了你進娛樂圈的初衷是什麽?”
“不是,不是這句,”慕遲夜的語速漸急促,逐漸蘊含了掩不下的興奮:“上一句,再重複一遍!”
年長的嘉賓想了想,試探道:“導演說即使是找線索都不許動古董,萬一打翻了一個那句?”
“對!”慕遲夜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就是這個!”
再沒有什麽迷霧橫貫在他面前了。一切都是那麽清晰、明了,如萬裏無雲的一片天,一眼看得透。他有些想笑,又有些懊惱。他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
而倘他不是被焦慮蒙蔽了心竅,他也早想到了。
慕遲夜徑自向四號展廳門口走了過去。
左言湫正站在總導演身邊,畢竟他算是個導演界的傳奇,總導演見了他走過來想打個招呼便也不足為奇。
他恰好無事可做,與總導演打過招呼後,便也沒有立即走開,總導演又是個極健談的,他們便泛泛聊了片刻——主要是總導演在聊天,左言湫在聽。
此刻,忽見慕遲夜有了動作,他等總導演說完半句,截住了總導演的話頭:“你該準備準備了,他快找到線索了。”
總導演急剎住話題,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轉移開,不解道:“不能吧,我那個線索可是藏得很深的,在我的設想中這一期是沒有嘉賓能夠找着的。我還專門設計了一個揭秘它的環節。”
左言湫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那你也太低看他了。”
“在他手裏,沒什麽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