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演奏一段古典音樂，這對于素人而言恐怕不是什麽容易完成的任務，但明星，尤其是能夠格上這個節目的明星，會個幾種樂器早成了基礎技能。
由此，即使當今社會古典音樂已不那麽流行，但彈一首，這幾位嘉賓皆是做得到的。
這任務，便也當真“不太難”了。
慕遲夜為自己曾經學音術基礎時沒跑神而松了口氣——音術算是玄術的分支，将靈力寄于音樂中，以樂器為媒介将靈力散發出去——上前一步，選擇了古琴。
在慕遲夜眼裏，他雖則在學習音術時沒有跑神，卻也練得并不很專精，至少遠比不上他的幾位兄姐，加之長時間不曾練習手有些生了，彈得只充其量一般而已。
但自我感覺并不怎麽良好的一曲畢，現場卻一片鴉雀無聲。
慕遲夜撫了撫琴弦，沒什麽信心地問：“是……我彈得不過關嗎？”
“不過關！”工作人員作誇張狀：“天，你這個水平如果還不過關，那娛樂圈裏那些靠着修音續命的明星都直接将自己埋了算了。”
慕遲夜蹙起眉，望向左言湫。
左言湫微微颔首：“客觀而言，達不到大師水準。但夜不過差之毫厘罷了。“
頓了頓，他複道：“我混跡娛樂圈多年，你的演奏比我所見過的大部分明星優秀。“
慕遲夜的眉頭有向更深處聚攏的趨勢。
這是他頭一次下山，在山上他一直以為自己彈琴的水平充其量算是中等，而下山之後又不曾聽人彈奏過古琴，這錯誤的觀念便被一直保存到現在，甚至于終于有人告訴慕遲夜他彈奏的比大多數人都更優異時，他的第一反應卻是荒謬。
左言湫見他不太相信的樣子，壓低了嗓音道：“音術，想要施放出來，便需得有一手極厲害的琴術了，而你的琴藝，倘我沒猜錯，已能夠随意施放音術了。”
慕遲夜這才信了幾分，但心中依舊覺得很是荒謬，這荒謬便不自覺地在他面上帶出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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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言湫也看出他不很信，并未多說，僅僅道：“見得多了，你便知道了。”
工作人員贊嘆了一翻慕遲夜的琴藝，然後很爽快地給出了書簽，在遞出去書簽的同時笑道：“我猜，你這一手琴藝能占一個熱搜了。”
慕遲夜接過書簽，只不置可否地笑笑，什麽也沒說。
收好了書簽，他便欲離開。但正當他轉身欲走時，左言湫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擺。
慕遲夜腳下一頓，聽左言湫極輕道：“盡量沖門廳去，算算時間，他大抵快到了。”
慕遲夜不動聲色地轉了個方向，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毫無異樣地沖着鏡頭笑道：“我看四號展廳有五張線索，應當不能夠都被人找完全了，我去那裏看看吧。”
四號展廳是進門之後頭一個展廳。
攝影師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他拿出來一看，擡起頭笑道：“這不可巧，慕老師，導演才發了‘征集令’，已經有兩支隊伍搜索過四號展廳了，但有一條線索兩支隊伍都沒搜出來，所以征集剩餘的兩支隊伍去四號展廳找線索。”
慕遲夜惑然道：“征集令？”
攝影師笑着解釋：“這是個隐藏的規定，就是一半以上隊伍搜索過的展廳倘若還有線索，且導演組判定那個線索很難找到，便會發布征集令。倘若有隊伍找到了征集令上的線索，那麽完成任務之後能夠獲得兩張書簽。”
左言湫眉頭微蹙。
慕遲夜知道他為什麽蹙眉。征集令一出，雖則那線索一定是極難找到的，但倘若找到獎勵也會翻倍，沖這翻倍的獎勵，另一只沒去過四號廳的隊伍便也一定會去試試了。
畢竟，倘若成功便能夠得到獎勵翻倍，而失敗也沒什麽懲罰，試一試而已，何樂而不為？
但那個叫做鳳陌的山海族快要到了。山海族脫離人界已久，不能指望着他們顧全大局，便也只有慕遲夜與左言湫能夠盡己所能維護一下。
在這等情況下，只有四個人時局面尚還可控，但倘若人多了，出了亂子，那最終會産生什麽後果，便是不可知的了。
他們又沒有理由将另一隊人趕回去。
慕遲夜帶着隊伍穿過長長的走廊，一面想：那就只有速戰速決了。
他們抵達四號廳的時候，另一支隊伍已經到了，并且看起來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似是等候已久。
慕遲夜一眼掃過去，心微微一沉。他們的運氣當真太差，與他們角逐的隊伍不是有季盛淵和那個玄學界天才在的兩支隊伍中任意一支。
這代表他們沒有辦法商談。他們只有迅速找到線索并且送走這支隊伍一條路可走了。
慕遲夜邁步走進去，大致掃了一眼，便走向一處展櫃，欲開始翻找，站在角落裏一人忽然道：“等一等。”
慕遲夜循聲望去，驚訝地發現總導演也在這裏。
他心中倏然生出些許不詳的預感。
預感很快成真，導演走到展廳正中間，慢悠悠環顧一圈，笑眯眯道：“兩支角逐的隊伍既都來齊了，那麽我們的比賽就要開始了。”
慕遲夜聽聞此言，顧不上再聽他下一句話是什麽，便一個箭步沖上去欲開始翻找。
“但是——”導演将聲音拖得長長的：“但是啊，那位嘉賓，咱們呢，還不能立刻開始找線索。”
慕遲夜沖到一半的步子生生停了下來。
他靜默片刻，轉過身，假作鎮定地走回左言湫身邊。
即使他腦中被急躁的烈焰灼得只剩下立刻開始翻找一個想法，手上動作依舊是不急不慌的。他鎮定地走到左言湫身邊，示意導演繼續。
導演上下打量慕遲夜一遭，笑眯眯道：“比賽之前啊，必定少不了放狠話的環節。那麽，來，讓我們的兩隊隊員互相放個狠話吧！”
慕遲夜微微松了半口氣，至少不是導演的長篇大論，還沒那麽浪費時間。
卻見對方一名隊員摸着下巴笑了笑，道：“既然是關于傳統文化的節目，我們當然要好好想一想啦。”
慕遲夜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看着對面那兩位隊員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樣，倏然生出一股将他們揍一頓然後一齊扔出去的沖動。
左言湫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冷靜，伸手按住他的肩頭，在對方放出一半“狠話”又拖拖拉拉地修改，将“狠話”講得拖泥帶水，再沒有半分狠意時，極輕地在他耳邊道：“冷靜些，在找東西的時候可不能沖動。”
是啊，在找線索的時候可不能沖動，冷靜的分析才能最快地找到線索。
慕遲夜深吸一口氣，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對面終于拖拖拉拉放完了一點也不狠的充斥着風花雪月的狠話，導演看向慕遲夜這邊。
慕遲夜發熱的頭腦尚未完全冷卻，聞言，不假思索只脫口而出自己腦中第一個想法，力求以最快速度完成這毫無意義的環節：“我會以最快速度找到線索。”
剛剛聽完了一通軟綿綿的“狠話”，導演顯然不是很适應慕遲夜直接的風格，卡殼半晌方才記起來自己準備的詞：“好……好，那麽兩隊都對對方放完了狠話，我宣布，搜索開始！”
慕遲夜終于再無顧慮，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他沒頭蒼蠅似的，從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展櫃開始，看到哪兒便去翻找什麽地方，急促地翻完了兩三個展櫃，手上動作才漸漸慢下來。
他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
尋找線索一定需要一個冷靜的頭腦，而如他一般頭腦發熱，是必定找不到線索所在的。這線索叫季盛淵和那玄學界中天才皆铩羽而歸，也必然不是什麽容易找到的線索。倘若他不徹底冷靜下來，怕是也要在這線索上折戟沉沙。
慕遲夜徹底停下動作，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左言湫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沉聲道：“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倘若當真尋不到，我也是有法子至少将事态限制在可控範圍內的。”
慕遲夜仿若被兜頭澆了滿腦門冰水，發熱的頭腦倏然便冷卻了。
是啊，倘若他送不走那些人，左言湫就需得付出更大的代價去控制事态，而這正是他所最不願意見到的。
他吐出一口氣，重新睜開眼，抹了一把臉，毫無異樣地沖左言湫笑道：“我沒問題的。”
左言湫靜靜望了他片刻，道：“倘若一時想不出，可以找謝岸聊聊。他的想法一向是劍走偏鋒的，大抵能夠為你打開些思路。”
聽到二人聊起自己，謝岸忽然插進來：“我倒是确實有些想法。”
慕遲夜與左言湫一道看向他，慕遲夜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岸看了一眼攝影師，見沒人來阻止他，便一口氣繼續：“我想，能用到征集令的線索，一定不會是什麽只要普通的尋找便能夠找到的線索。”
慕遲夜微微蹙起眉，陷入沉思。
他聽得謝岸道：“我想，這線索，一定會與節目組想要弘揚的傳統文化相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