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們的新家
我們的新家
月光投在樂可瓷白的臉上，看得程珏心馳。
他想，神在逗他玩兒？
“扯平嗎？”知道人沒生氣，程珏扣着他的腰，開始狼狗撒嬌。
“扯不平。”樂可搖頭。
“是你欠‘我’。”
原主為了他輕生，他想用一件消炎藥水的事扯平？做夢。雖說這人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不代表自己能替原主決定原諒他。
樂可拍拍腰上的手，程珏松開了他，他跪爬起身，捉住程珏那只戴着腕表的手，夜光指針走向三點半。在這裏荒唐到現在，想想真是渾身發涼。
得回去了。
樂可托起程珏坐好，摸索散落的衣服給他穿襯衫。程珏脊背剛碰到邊沿，涼得打了個寒顫，他握住胸前為他扣扣子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跟做夢一樣。
竟然不是夢，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我，我自己穿。”
“我又不會吃了你——”
樂可笑，手指摁了摁意味深長的說：“明明是你在吃我。”他幫程珏扣好腰帶，覺得這裏太瘦，指了指它，“以後要好好吃飯。”
會說話的程珏卡了殼。
“嗯......嗯好。”
自樂可确定程栎就是程珏之後，就不像剛來時那樣忽冷忽熱了。或許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牽引着兩個人，乃至三個人的靈魂......
程珏穿的整齊，袖子放下扣到手腕，淺藍色襯衫扣的一絲不茍，除了被樂可弄崩開的第一顆扣子之外，完全看不出剛才墜入欲|海的是誰。總之，現在看起來是個正經人了。
“走吧，程栎——程哥。”
樂可接受了程珏的新身份。
親眼看着程珏的墳墓被掩埋，很怪異的感覺。樂可朝裏頭丢進去個什麽小東西，程珏沒有看清。
樂可心裏輕松多了。
程珏也是。
那個他想擺脫的，不喜歡的身份，終于沒有了。
樂可牽着程珏的手，心裏還念着傻子原主。傻子，我幫你确定了，你愛人還活着。
所以，你得回來。
你必須回來。
即使我會離開程珏。
因為這是你們的世界，我是被牽扯來的第三者。
他想，就算這樣，他也不是趁人之危。他不讨厭這個人，喜歡，喜歡就要得到。
得到了，足夠了。
如果能把原主拉扯回來，就拿現在這些當做酬謝。誰也不欠誰。這到底是一種什麽心理，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想，旁觀者清。
他總歸是清醒的。
他看到這裏的各種事深挖下去，并不是他以為的那樣只‘炖肉’。原主的面容浮現在自己腦海裏，總是乖順的、善良的、有點弱卻又堅韌，是個‘傻子’。
他發現自己同樣欣賞這樣的原主，這種感覺很奇怪。
不否認了，他喜歡這樣的癡情種。
兩個，都喜歡。
另一種感情？喜歡兩個人？他這個外來者占據了他們的時間，占據了他們的身體......這麽反過來想，自己處于可恥的一面。
可是......如果他不在這兒，程珏知道樂可死了，看到那句‘把我交給程珏’，會怎樣？
樂可垂眼看着逐漸被埋沒的雙人棺。
答案顯而易見。
他慶幸，這盤死局被他這個外來者打亂。不能說他奪人所愛，也不能說他鸠占鵲巢。在這裏，他等同于這倆傻子的救世主。
雖然他知道這種想法的自己挺不是東西的。不過，他心底還希望看到自己有功成身退的那天，即原主重回和程珏相逢的那天。
“在想什麽？”程珏牽着樂可的手往回走。
“你。”
我在想你們。
程珏安安靜靜走着，只笑。
從放學一直到現在，程珏情緒起起伏伏，最多的就是笑。甚至比四年前那三個月的笑容還多，幸福都要溢出來。
樂可走在他的右手邊，盯着十指相扣的手。
“如果我變了，我不是我，你會怎麽做？”他不是樂可，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樂正可。如果程珏知道了，會怎樣？
當然，他不會讓他知道。
“幹嘛問這個？”
“想知道。”
程珏邊走邊回憶，慢慢陷入癡迷，聲音溫柔極了，“你總是在變啊。
四年前的你善良、勇敢、懵懂，溫柔可愛極了......後來就......三年前的你還是個小酒鬼、物流路線狂，好像總是在發瘋找......兩年前你的成績居高不下，一路成為學神......其實你可以拿那筆錢在J市定居，去念頂級學府的......一年前你......”
“你監視我。”
樂可打斷程珏，聽不出情緒。他想了想，摸出時間線——
所以，程珏逃走之後應該是去做了高危整容項目，他需要足夠久的時間恢複，才沒有及時回來。或許現在原主的老破小房子裏，還有程珏找人裝上的監控？
原主成年後經歷的那些出格的情|事，大概率是程珏安排的。記憶中，那趟夜線公交車裏的一幕幕，程珏向他伸出手時，他周圍男人們的反應......
這些比他預料到的內容還要高+H，這副身體是被程珏調|教出來的，而這麽做的原因，他猜測程珏或許是覺得給不了樂可。所以，以‘送玩具’的方式将樂可變成這樣......
真的是...兩個人都這麽極端的...愛無能......
“對不起。”程珏小聲道歉。
“我早該想到。”
“對不起，對不起......”
樂可捏了捏程珏的手心，示意自己不會生氣。
程珏心裏軟成一片。他停下腳步，輕輕捧着樂可的臉，小聲說：“怪我。我以前太貪心，想讓我的神只要我，月光只照我。後來，我在病床前求了很久，只要你能醒來，我可以允許一切發生。不論你要做什麽，不論你變成什麽樣，只要是你，只要是你就好。”
程珏垂眼望着朦胧月色下的樂可，說到後半句，喉嚨哽咽，眼淚斷了線，“無論是哪個你，只要是你。”
樂可心裏一顫。
這答案，很好。
足夠他死後來這裏一趟。
足夠了......
*
“歡迎入駐我們的新家——”程珏牽着樂可，紳士的引路。
他們趕在早晨六點半回到了K市，是程珏多次提到的新家。
兩個高挑的漂亮女人站在大門邊颔首，接過程珏手中的髒兮兮的外套，是樂可的防曬服。
樂可看了一眼，沒說什麽。
這裏沒他以前住的地方大，傭人也少。
在他是樂正可的時候，樂正家是個大族式。每個人成年後都會在主家附近重新圈地入駐。樂正可在家排行老四，新立門戶的地方雖然沒有程母雲家老宅那麽闊，也有一半那麽大。
他喜歡好看的人，所以身邊養着百十個女傭男傭和燃香師，就連哪怕上了年紀的管家，能力也不輸那些上流人才。
再看這裏，就兩個女傭。
待遇從鳳凰跌成麻雀毛。
可再一想，他折騰一天，不用回去住原主那個小鳥窩，已經比預想中好太多太多。
算了。
樂可在心裏嫌棄一圈之後，說服自己勉為其難湊合。
挖墳蹭身土，程珏帶樂可回來的第一件事就直奔後花園。花園有個不深不淺的兩百方游泳池，一直開在恒溫狀态。
程珏和他的神在海邊相遇，本來不喜歡游泳的他後來越來越喜歡這項運動，慢慢學會游泳。他想，他總要和他的神一樣。
這不，愛好也一樣了。
程珏小心翼翼抱着樂可，剝了個幹淨。
樂可在程珏心口吻了一下，把小腿沉進水裏，被溫暖的池水包裹着，舒服極了。完全放松身體後，重心往下墜，破開了水面。他松開程珏，像條銀色人魚一樣滑進池底。
早晨的陽光溫度适宜，兩個人在溫暖的小泳池裏折騰近兩個小時，終于玩鬧的幹幹淨淨了才停下來。
樂可眯着眼睛洛游在半陰涼處曬着背。
接下來，輪到兩位漂亮女傭犯了愁——
金發女傭一手托着本銀色平板，一手捏着筆觸，單膝跪蹲在泳池旁邊，規規矩矩開始記錄新家主的習慣。黑發女傭按下活水清理按鈕，起身送來兩套輕薄的香槟色浴袍，然後站在金發女傭旁，垂眼看着她速記的內容，記到心裏。
一直到固定幾個飲用水源的品牌、餐具的選擇、四餐的注意、水果的禁忌、洗衣的用劑......就連女傭身上的香水味也要按天氣的變化更換......
“還有，”樂可在水中小幅度擺動着雙腿，下巴磕在程珏的肩膀上，白皙的脊背上閃着水光，懶洋洋說着。
“另外在主卧旁邊收拾出一間。書櫃配圓到頂按三千本算，電腦配Intel Core i9-10900K、NVIDIA GeForce RTX 3090、Corsair Vengeance RGB Pro 32GB DDR4 RAM，椅子不挑無所謂Ingrem和綠奇楠随便選兩張就行，床就和主卧一樣。”
配置要足夠他用，還有個讓他猝死的題沒解開。他不死心，心心念念着那道奇長無比的致A題。
他做好要跟程珏在一起的準備了。至少在原主回來之前，他會和眼前這個男人好好在一起。
兩位女傭的笑容逐漸崩出裂痕。
嬌貴成這樣的金絲雀，配程先生？還有......這不是服務家主，這是服務皇帝吧！金發女傭偷偷在心裏翻了無數白眼，後想到優渥的薪資和程先生，緊了緊指尖筆觸，笑容重新頂上。
畢竟是程先生的人，她們不能崩。
就算不服氣，也要聽程先生的話。
“好的，先生。”
雖然和程珏親密無間的感覺很不錯，可他還是得有一個獨屬于自己的空間。他看程珏還是笑着不說話，就往程珏耳邊吹氣，又癢又熱。
“鑰匙不用給他。”
“好的，先生。”
程先生吩咐過，一切按樂先生的安排。她們不會幹涉家主的私事，不會看不該看的聽不該聽的，即使眼前就有兩具極具誘惑性的身材|赤|裸|在日光下。
這是作為優秀女傭的基本素養。
程珏聽着樂可挑剔的話就止不住笑，笑的渾身亂顫。
樂可游過兩圈，甩了甩濕淋淋的頭發，游到程珏身邊停下。程珏穿着底褲坐在池水臺階，水剛漫過他的胸膛，樂可游坐到他大腿上，下巴磕着他肩膀，一臉慵懶。
他想了想，終于沒有什麽補充的了。樂可拍拍程珏，程珏心領神會，幫樂可擦幹身體，穿好浴袍。
程珏抱他走到離花園最近的一樓主廳。
黑發女傭跟在他們身後不遠，按照兩個人黏糊的程度，重新調整了主廳的溫度。金發女傭則在兩人背後又翻個不服氣的白眼。
連續兩天一夜沒睡。學校那邊程珏請了假，幫樂可辦理轉學。
兩個人同時消失，估計校網的熱搜快炸了。
兩個人窩進又軟又大的沙發裏，程珏用薄毯子把樂可包起來，放在旁邊。黑發女傭端來筆記本遞給程珏，轉而低頭投入工作中。除了程家旗下的公司，還有另一份‘班主任’工作要做好收尾。
樂可用腳尖戳了戳程珏的腿，問：“不睡嗎？”
“不困。”
女傭放好早餐，默默離開主廳。
接下來，她們有一堆事要忙了。
樂可眨巴眨巴眼，蚯蚓似得挪啊挪，挪到程珏身邊，見他頂着黑眼圈認真的樣子，心裏不爽，把筆記本推到一邊，鑽進程珏懷裏。樂可惡劣的笑：“程哥精力真好啊，那再來一次。”說着爪子就往程珏浴袍上扒拉。
心都要化了。
這誰把持的住？
怎麽辦啊？自己這麽沒用。
程珏擔心樂可消瘦的小身板。不行，對身體不好。樂可跟他不一樣，樂可還在長身體。
程珏不敢盯着這張清純笑臉繼續看，忙捉住身上的手，阻止他繼續點火。直接往沙發一歪，立刻閉眼，“困，啊，好困。睡會兒，我現在就睡。”
才十九歲，怎麽總來誘惑人？
自樂可醒後就有點不對勁，現在...更不對勁。尤其昨晚之後......
“有山藥粥，喝點再睡。”樂可扯扯他。
樂可見程珏松了口氣，有點好笑。吃完早餐，程珏托起樂可的腿彎，把他撈進懷裏。
沙發足夠大，疲乏的兩個人都懶得上樓，樂可枕着陳珏的臂彎，膝蓋輕輕蹭了蹭他不完整的身體，程珏沒有躲開。
“程哥，我愛你。”
“你，你再說一遍？”
“程珏，我愛你。”
“還有——程栎。”
程珏的心軟成一汪水，想：他們終于在一起了。
如果沒有後面的事，永遠停在這一刻，該多好。
書裏末尾總說：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書裏總是不過多描述在一起之後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