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不是傻了
是不是傻了
“我松開你,你還跑嗎?”
“不,不跑了。”樂可眼眶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順着他給他的記憶回答,看起來又乖又慫。
“再敢跑我就折斷你的腿!”程珏手掌滑下去,掐住他的小腿,話裏帶着威脅。
心裏懊惱:這人做那麽歹毒的事,他竟然都沒搞死他?
程珏能感覺到頭腦不清醒,記憶都跟蒙了一層霧似得不清楚。然後再聞到自己身上的酒味,自認為他大概喝醉了才有耐心和他說這麽多話。
樂可小幅度掙紮地爬起身,柔軟的睡袍滑至腰間,他小心翼翼縮着肩膀,裝作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再偷偷多看幾眼。嗯...不愧是原主喜歡的人,很久很久沒見過程珏生氣的樣子了,真......好看。
樂可吸吸鼻子,乖乖點頭:“嗯。”
視線對上,程珏瞪他一眼。
小動作這麽多,是有多怕自己?自己被他弄殘廢了都還沒哭,他哭什麽哭!這怎麽都不躲了?是自己下手太重了?打疼了?疼能有多疼?能有一年前被他...被他弄壞身體疼嗎?!
醉酒的程珏特別暴躁。
把腿上的人推到一邊,彎腰撿起地上的藥膏。想到了什麽,站起來胡亂把手機和奇奇怪怪的藥扒拉進底下抽屜裏,循着‘記憶’總算翻找到鑰匙,俯身打開少年腳上的鐐铐‘叮咣’作響扔到地上。
當看到腳鐐上和腳踝都染着一層淡淡的血痕,程珏心裏悶的難受,不知道怎麽,更氣了。
應該是喝多了的原因。
嗯,一定是。
憋悶着一口氣沒到半分鐘,就沖樂可撒了出去:“你不會注意點兒嗎?看,都破皮了!”程珏視線和手掌都落到那紅腫的地方,樂可一怔,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吓到了。
樂可:“......”
講道理,這不是我能注意的?
是我故意的。
還有,你這是什麽語氣?
他擡眼望程珏,張了張嘴巴,可惜自己不能解釋什麽,話到嘴邊變成一聲嘆氣,眼神無精打采地躲閃到一邊。
到底怎麽回事?
這老東西的腦子是退化了嗎?
四點半的機票已經定好了,短訊已經在程珏手機裏躺着了,早吩咐女傭調整時間,用來破壞樂可被囚禁的生物鐘感......這些都在‘程栎的記憶’裏。
這時候不是應該先問清楚記憶裏将要發生的事——到底跟不跟他走?
本性暴戾的程珏即使變為‘程栎’,醒來第一件事不應該把他搞得半死嗎?他連求救鈴都準備好了,然而竟......只是這樣...被罵幾句?
不對,這都算不上罵!
不正常!
是他注入的時候出錯了嗎?是他瘋了還是程珏傻了?他更改的記憶完全沒有漏洞,怎麽會連原本的性格也抹除掉!
亂了套了!
可惜,樂可忽略了自己在程珏心裏的重量。程珏對這份感情、恩情早已深入靈魂,比本性難移。
程珏這邊擰開藥膏,冰冰涼涼的膏體塗抹在傷口處。樂可倒吸口涼氣,他在幹什麽?塗藥?給愛而不得的‘仇人’塗藥?
溫熱大掌揉開淤血的力度合适,樂可忐忑不安,再擡眼,看到得還是程珏冷着張臉。
樂可心房快要崩了!這不是給藥傻了?
樂可別開臉,心虛地垂着頭,死死盯着那雙骨節分明地扣住自己腳踝的手,問:“你不跟我說點別的嗎?”
程珏眼皮都不擡一下,繼續按揉着,“說什麽?說把你的剜了賠給我?還是說你願意陪我出國,以後都不會逃了?”
可能嗎?
“......”樂可瞬間愣然。
對啊,是這些。剛才就說了跟你走,你明知故問?
見人不說話,程珏心裏覺得樂可默認了,他還是想逃。
為什麽一定要逃?他哥已經死了,跟着他有什麽不好!
這麽想着,塗藥的手按地更用力了些。
樂可小腿抽了一下:“呃,疼——”
程珏拽回來樂可的腳,看起來極其不耐煩,“疼為什麽不說?”
“......我,這不是說了嗎。”換記憶會降智?他得記錄下來,等回去跟*宻*的人商量再改改藥劑。
如果他還能回去的話。
掌心白皙的腳踝布滿刺眼的紅,狠話到程珏嘴裏怎麽都拐了彎:“被鎖一天傷着了怎麽不說?現在胡亂掙紮什麽?你如果像剛才那樣求我,我早松開你了,看現在傷成什麽樣,你受不受罪!”
程珏覺得自己醉了說話一點都不硬氣,決定以後少喝酒。
“對不起......”
怪我?哦,是......怪我。
可受罪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嚎什麽嚎?
“道歉沒用。”程珏眼眸更冷了。确定細瘦的腳踝全抹勻了,他把藥膏放進口袋裏,伸手攏好樂可的睡袍,打橫抱起就往上走。
“......什麽有用?”
回答他的只有空曠地腳步聲。
女傭盯着地下室的門,終于有動靜了。
可這......
進去的時候是樂先生抱着程先生下去的,出來的時候是程先生抱着樂先生出來?
看不出什麽,難道......樂先生失敗了?
如果成功的話,程先生怎麽可能主動抱樂可?是不是應該......暴力拎出來才對?
黑發女傭:“程先生,都準備好了。”實則是在跟樂可說:證件和行李還有公事都處理好了,我們随時可以離開。
程珏直接抱着樂可上樓,扔給她們一句:“不去了。”
他改主意了,不去Y國了,萬一懷裏人再逃,走得遠了更不好辦。
“......好的,先生。”
弄巧成拙。
樂可認為只要‘程栎記憶裏’深愛他,強迫他去Y國結婚,這樣就能更快讓程珏離開這裏。他千算萬算沒想到,程珏竟然怕他跑不見索性不走了?
別啊!
樂可一聽,急了,雙手環上程珏的脖子,仰着頭說:“我不逃了,真的!我發誓,是真心願意跟你去國外登記。”
欲蓋彌彰!程珏顯然不信地“哼”了聲,長腿一邁,兩階并一階,腳步平穩地從寬闊的Y形樓梯上到二層左轉,朝卧室走去。
程珏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為了逃開我,你連我身上最重要的器官都敢摘!”程栎頓了頓,眼中難掩挫敗,手臂箍緊幾分,勒的樂可肩膀和腿彎生疼。
“我可是程珏的親弟弟!你,你都下得去手!你說你出去不會逃?我哥走一年了,我們也都僵持一年了,你今天突然答應我,難道不是為了到國外更容易逃離我?可、樂,你想都別想!”
“......不是。”
我不是,我沒有,我打算跟你遠走高飛來着......
可沒有一個合理解釋,這些話怎麽能說出口?
難道要他說:親愛的老公,是我給你紮了某種*藥劑,抹除你三十多年的人生,抽調重組了‘程栎’的記憶......我為了幫你徹底毀屍滅跡,甚至爆破廢棄別墅區中樓之類的雲雲?
誰會信!
樂可靠在程珏胸膛,無力的側過臉,視線垂向樓下的女傭。
女傭們擡手半遮嘴巴竊竊耳語,她們擡頭望見樂先生越來越難看的表情,無奈地聳聳肩,回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笑。
樂先生,玩火總要付出代價的。
二樓卧室。
外廳珠簾‘嘩啦’作響,房間裏彌漫着熟悉的木質香,再回神,樂可人已經被扔到巨大的圓床上。
床墊彈性實在很好,晃的樂可有點頭昏。
程珏面無表情地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睨着他,看的樂可發毛。
樂可剛想爬起來跟他說話,卻被程珏拎起床尾的抱枕,一個用力摔到臉上。
樂可:“???”
程珏從不這樣,感覺奇奇怪怪的。
軟趴趴的絨毛砸在頭上不疼不癢,樂可挪了挪身子,扯過薄被一角,掀開鑽進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上。別別扭扭的,既然不走,那還不休息?
樂可一只手在空着的大半邊拍了拍。
怎麽跟小年輕鬧脾氣一樣?
重組新記憶之後,竟然不發瘋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怎麽揍人?折磨仇人和占有愛人不是你這樣的!這種事還要我教你?
樂可合理懷疑他手上的人命是不是他在做夢。
樂可扯着抱枕,心裏居然開始懷念程珏四年前的占有欲。就是覺得,對着原主發瘋時候的程珏,才是愛意。
程珏盯着床上的人,在床邊來回踱步。
不說話,又不說話!
他想靠近,最後還是沒有靠樂可。
在‘程栎’的記憶裏,這是樂可第一次松口答應他,第一次這麽放松地躺在他們的床上,剛剛是不是還輕拍床邀請他了?......他覺得有詐,這次不知道樂可肚子裏又在憋什麽壞水。
他上次放松,就被他弄殘了身子,這次呢?
程珏好看的眉眼怒火更盛,燒的胸腔悶痛。
他踱步到落地窗,‘呼-啦’一聲用力合上簾幕,将月色隔絕在外,又從軟椅上拎起一個毛絨抱枕,狠狠朝樂可砸過去,磨着後槽牙撂下三個字:“你睡覺!”轉身就走了。
“......”走了???
他到底在腦補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