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不簡單(二)
他不簡單(二)
K市頂級學府東南角的大鐘‘叮咚’作響,時針指向十一點整。
師生三五成群,陸陸續續地離開教室。
樂可伏在器械桌上,鈴聲吵醒了他。揉揉眼睛,合上筆記本,拎起書袋往外走。
他在這裏沒什麽朋友,也不想交朋友。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游輪露面的那天,有高年級的學長被父母帶去參加夜宴,認出了樂可。
之後,他被*變态程二金主包養的消息不胫而走。
消息傳遍了整個學府,乃至更多學校論壇。
有人盯上樂可,或者看上樂可,但現在知道樂可是程二少爺養着的,都恐于程家勢力,不敢靠近他。
更不會有什麽朋友。
樂可習慣獨來獨往,在他是樂正可的人生裏,就已經被打上‘學霸、學神、怪物、嬌爺’的标簽,他習慣了。
習慣了,無所謂了。
即使這裏所有人都拿有色眼光看待他,他也懶得分辯。
在實驗室裏分組的時候,別人偶爾話裏有話的譏諷,他都會回以:“是啊,全仰仗我的程少爺了,不然我一個平民,怎麽能和你們上同所學校呢?”“床上嗎?是啊,他确實特別厲害。你們也想試試?”......
衆人被噎的沒話可說。
後來有人欣賞樂可的直爽,和剛來時候的性子完全不同,但也止步于欣賞,沒人敢在程家繼承人手上奪人。
原主成績優異,他的成績更甚。聽到不想聽的學科,就算是必修課上依然敢雷打不動的睡覺。
他很困。
白天在課上休息,晚上就有足夠時間做自己的事。
或者,解‘那邊’的題。
樂可踩着灰杏色的皮鞋,穿着亞麻色那不勒斯西褲,乳白色絲質襯衫,外面套了件淺灰色羊絨馬甲,乖巧的黑邊眼鏡換成了透明無框的眼鏡,遠遠望去,一身清淡冰冷。
他拎着個A4大小的植鞣皮書袋,正往校外走。
往外不遠就有一家粵式餐廳,裏頭有幾種客家湯式不錯,學府餐廳沒幾個他喜歡吃的菜,所以只要他中午不回去的時候,就會去往那家解決午餐。
其實也沒幾次不回去。樂可一直是走讀,算起來也就兩三次中午沒回家。
家?
他和程珏的家,早就變了。
可能就像那些人說的,自己是程家豢養的*奴。
他低頭翻查手機,依舊沒有程珏的訊息。
一雙白色運動鞋停在樂可半步距離,攔住了樂可。
樂可擡頭,認出了來人。
樂可帶人來餐廳,找了個角落裏的包房,點過菜單,遞給服務員,門關上後,一陣沉默。
直到菜品上齊,樂可給自己盛了碗湯,喝了幾口,胃裏總算暖和了。
樂可開口:“說吧,什麽事?”
對面的人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他沒來過這種高檔地方,總覺得和這裏格格不入,連他面前的菜都是樂可幫他點好的。
“不說話?只是敘舊嗎?千方百計找到我,還是說,你想念我的身體了?”不玩拐彎抹角,不想廢話,一直是他的作風。
對面人的一張濃顏五官都皺在一起,不可置信眼前這人是樂可,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一定是程珏,程栎,他們把他折磨成這樣!
“不是,我,你突然休學,又突然轉學,我,我只是擔心......”老二臉色染紅,他沒料想樂可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種話。
樂可挑眉,“擔心什麽?擔心我過上好日子?”
老二趕忙擺手否定,又慌又急,“不,不是!你怎麽變成這樣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你報案,說我失蹤。”樂可語氣篤定,他早猜到是這個人。
如果不是這個人,這裏的sir官怎麽會和J市那邊的交集在一起?怎麽會帶走詢問他和程珏的事,差點和四年前的并案!
他本來想要處理掉這個人的,當初時間不夠,才放過他,現在他又找上門來?
可惜他現在不能動手了,一次沒有處理幹淨的事,如果再次解決就會留下另一個隐患。
樂可眼神是冷的,筷子夾着魚肉放進嘴裏,鮮甜的入口即化,心裏算好上一丁點。
“我從來都是這樣,沒有變過。如果你非要說我變了,那就當以前的我死了吧。”樂可摘下眼鏡,直視對方,“或者說,我患有人格分裂,也可以。”
“你就算要傍...找金主,不能找年齡相仿的嗎?第一個比你大十五歲,這個又比你大十歲,你這是在幹什麽?你就這麽喜歡老頭子嗎?自甘堕落有什麽好!”老二眼眶通紅,溢滿心疼,說到最後快要吼出來。
“好?唔,讓我想想?老頭子有錢有權,而且老頭子死的早,死了我還能找,不是嗎?呵,當然好了,特別——好。”樂可笑,眼底卻沒有笑意。
程珏沒了以前的記憶,好像是跟死了沒區別。
現在的程珏......一言難盡......
“你...!”老二被他噎的說不出話。
‘砰’的一聲,包房的門被踹開。
“樂、可,”程珏一臉陰鸷,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崩出來:“你、再、說、一、遍!”
金發女傭站在程珏身後側半步,尴尬地笑,随後默默關上門。
提琴腰皮鞋特有的踏聲逼近樂可,程珏冷着聲音:“說啊!怎麽?我打擾到你們約會了?”
老二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不小心碰倒餐碟,掉在地上發出脆響。樂可才不急不緩地放下銀筷,擦拭嘴角,無視暴怒的程珏,對老二說:“想必不用我介紹了,這位,傳說中的——我的金主。”
然後再無視對面男生變了又變的表情,轉頭對上程珏這座噴發的火山,問:“吃過飯了嗎?”
程珏不說話,金發女傭在門口角落裏沖樂可搖搖頭。
程先生沒吃飯,拆過手臂上的石膏就來接樂先生了,在衣櫥選了好多套衣服收拾了好久才出門的。誰知道車剛停下,就看到樂先生和一個同齡男生走在一起,進了餐廳,還要了個最偏僻的包房......
樂可重新盛了小碗熱湯,放到他手邊空着的餐位上,“這家青橄榄鮑魚湯不錯,清肝明目、止咳潤燥,正适合給你降降火,嘗嘗?”
程珏盯着樂可的手,憋了半天沒罵出聲。
金發女傭眼看着......竟奇跡般地...就...就坐下了?
對面的男生同樣一頭霧水,呆滞十幾秒後,感覺實在尴尬得呆不下去了,說:“我吃好了,先,先走了。”
走到門口,拉開把手的時候突然停下,他看着樂可,飛快地說:“我不會讓你就這樣下去的。你...你要是過得不好,一定來找我,我等你。我......”
眼看程珏就要暴走,樂可按住程珏的腿,搶過話說:“等你有資本和程家抗衡的時候,再來講這些話。滾吧,離我遠些,別再讓我看見你。”再見面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想辦法除掉你。
和程家比肩?世界上能有幾個程家?這種階級,普通人幾百輩子也做不到。樂可這是把老二的希望碾碎,一絲灰都不留。
男生摔門而去。
他還敢摔門?!
程珏轉過身,瞪着樂可,“你現在都敢光明正大地出門偷吃?我是比你老,你真當我死了嗎?!”
樂可想讓程珏冷靜冷靜,他還想吃個安穩飯。
捏着湯勺喂到程珏嘴邊,樂可不笑也不溫柔。
“要涼了。”
吃不吃?不吃滾。
“......”我他媽在跟你嚴肅地說話!你喂我吃什麽飯!
嗯,味道還可以。
結了賬,包括物損費。
程珏冷着張臉,高大修長的身材包裹在蔚藍色的高定西裝裏,和午間的影子形成對比,在日光下仿佛鍍了層鎏金般耀眼。
這樣的一個人,行走坐卧皆是風景。
很快,學府大門附近引來不小騷動,就算之前沒見過程家二少爺的,在游輪豔*照門之後,程珏相當于成了公衆人物。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垂涎。
四周衆人議論聲不斷,程珏捕捉到幾句更難聽的聲音——
“走在後邊那個小男生就是程二少包養的,被S主導者玩這麽久,M後邊一定都爛掉了吧。”
“噓,小點聲,小心程少聽到。”
“聽到能怎樣,用久就扔了,那時候程少還能想得起他?小小年紀非要舔着臉做個J*套子還怕人說?”
“聽他們研究同一課題的學弟說,每次被人提起,那小男生跟聽不懂好賴話似的,還露出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真惡心。”
“這麽小就知道為了錢...男的和男的,嘔......”
......
樂可和金發女傭走在程珏身後,裝聽不到這些不堪入耳的話。
女傭自覺跟在樂可身側半步後,小聲地認真彙報加解釋說:“先生,程先生手臂恢複很好,醫生說基本算痊愈了。我有看着程先生,他來接你,不算亂跑。”
樂可正想問別的,就被一雙手摁在懷裏。
女傭眨眨眼,颔首後,走回車邊等着了。
程珏一手擁住樂可的腰,一手扣住柔軟的頭發,困進溫暖的懷裏,像在宣誓着什麽。
仿若殺人眼的視線淩遲圍觀的每一個人,“這是最後一次,”他不能動手,不然會加劇樂可的處境。
程珏的聲音不大不小,足夠周圍人聽清。
“你們再敢胡說八道污蔑他,就是跟我程栎作對。小心各位父母的前途,全毀在你們肮髒的嘴裏。”
樂可的耳朵貼在程珏胸腔,每一個字都讓他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