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秦清被吓得變了臉色,宋宇誠快速伸出手臂拉住她,将她往上提。

身體的慣性使秦清眼看就要又一次撞進宋宇誠懷裏,如此緊迫時刻,秦清卻沒忘擡手去阻隔,生怕像之前兩次那樣尴尬。

結果等宋宇誠把她放穩在階梯上時,她竟雙手緊抓着他的上衣前襟,這姿勢,看起來更暧昧。

秦清察覺,瞬間紅了臉,她低呼一聲跳開,不知如何掩飾自己的窘迫。

宋宇誠看着她緋紅的臉頰,不由得笑意溢滿眉眼,他化解尴尬,語氣自然地說:“馬上就到山頂了,再堅持一下。”

秦清“哦”了一聲,只得怏怏地又在階梯上咬牙堅持。

山道兩側賣香燭的小販越來越多,終于走到了山頂,看到了頗具規模的普濟寺正殿。

宋宇誠買了供香,點燃放到佛龛前,并沒有拜,只是插好便走了出來。

秦清坐在門庭裏的一株高大楠木下調整氣息。

“中午我們就在這吃。”宋宇誠走過來語氣肯定地說。

“在這?吃什麽?”秦清茫然地看着他問。

“當然是吃齋菜。”宋宇誠指向秦清身後的一間廂樓。

秦清轉身去看,攢尖頂的琉璃瓦二層仿古建築,門口紅帆布的幌子正在随風飄蕩,一眼便知是這寺廟裏的齋菜館。

秦清嘲諷:“現在的寺廟商業氣息可真濃,你幸虧沒在山腳下的廟門那買香,我剛剛聽到有幾個人在抱怨說外面的香燭不準帶進來,在這裏上香,只能買這裏的香來上。”

宋宇誠嘆息:“都是拜神,教堂就不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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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耶稣你也拜啊?”秦清詫異。

宋宇誠帶着她往齋菜館裏走,邊走邊說:“我什麽神都不信,我母親信。”他頓了頓,“如果非要有個精神寄托,就找個不貪錢的神,美國到處是教堂,沒見過教堂賣門票,要花錢才能進去禱告的。”

秦清心裏升起了民族自尊感,小聲嘟囔:“那是因為中國土地值錢。”

寺廟裏古代造型的齋菜館,內裏陳設和市面上的普通飯館沒什麽兩樣。

精致的菜單遞過來,秦清好奇地接來看,仔細一瞧,立馬傻眼。

硬塑的彩色含圖餐單上,呈現的都是些葷菜的模樣,只是名字裏都有個素字。

比如素紅燒肉、素火腿、素燒鵝、素排骨……

宋宇誠從秦清手裏拿過餐單,笑着說:“不要單看菜名和賣相,其實材料是素的。”

一旁穿着和尚服的店員懶懶地應了句:“施主說的是。”

宋宇誠點了主料是胡蘿蔔的龍眼蝦仁,還有素八珍、功德豆腐、溫公粗齋煲、羅漢上素,當然還有主料是豆皮的“肉菜”。

然後又把菜單遞回給秦清:“你再點幾個。”

秦清直接轉手給了身旁的店員:“就這些吧!謝謝小師傅。”

由于蔥姜蒜這些佐料不能出現在齋菜裏,所以這桌菜的味道很一般。

秦清覺得這就是一桌豆腐宴。

別看是一桌素菜,價格可是不低。

宋宇誠叫店員結賬,單子遞過來,秦清搶去看,小吃了一驚。

秦清早上為了輕裝上陣,把錢包和手機都特意留在了賓館,現在身上只有一百元整票和一串家門鑰匙。

“我身上的錢不夠,錢包留在賓館裏了。”秦清十分不好意思地說。

宋宇誠被逗笑:“怎麽可能讓你付錢。”說着已經掏出錢包在付款。

“領導和下屬吃飯,都是由下屬買單。”秦清蠻認真地說。

“誰教你的?你才入社會幾天,就知道這個了。”宋宇誠也認真地回她,“我和你在一起,不是領導和下屬,是男人和女人。”

秦清更不好意思,于是轉移話題說:“你居然會帶現金?有錢人不都是用卡的嗎?”

宋宇誠再次被逗笑:“這又是誰說的?那要是不能刷卡呢?就像這裏,我難道把你留下刷盤子?”

秦清詫異地看着宋宇誠,他居然在和她開玩笑,而且一直都是笑笑的,笑的很溫和,與平常清高冷傲的樣子相比,判若兩人。

愣神間,宋宇誠已經站起身向外走。

秦清回神,趕緊跟了過去。

“還想在這裏轉轉嗎?”宋宇誠側頭對她說,語調輕柔,“後面的庭院好像挺大,去看看嗎?”

秦清心裏有些莫名的悸動,她搖了搖頭,用商量的語氣說:“我們下山好嗎?”

宋宇誠很幹脆的答:“好!”

兩個人走出寺廟的門庭,才下了幾步臺階,突然從一旁的小路冒出個小和尚,攔住了宋宇誠的去路。

“施主抽支簽吧!我寺的簽很靈的。”小和尚捧着個木匣子,很機靈地說。

宋宇誠看了看那小和尚,大約七、八歲的模樣,穿着一身黃布僧服,剃個光頭,頭頂上居然還點着幾個白點。

宋宇誠一下就樂了,打趣道:“小高僧,你出家多少年了?參透佛法了嗎?能說出你這簽怎麽個靈法嗎?”

不待小和尚答話,秦清趕緊走到宋宇誠身後,踮着腳在他耳畔悄聲說:“走吧!說不定他家大人正在這附近看着,沒必要招惹他們。”

宋宇誠轉過身,定定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秦清。

秦清不好意思地向後退了兩步,臉又紅了。

宋宇誠笑了笑:“好。”說着便擡步向下走,沒再去看那小和尚。

小和尚可不幹了,攔住才邁出一步的秦清,急道:“女施主抽支姻緣簽吧!我寺的姻緣簽最靈了,施主不妨一試,抽簽不收錢。”

秦清剛欲側身走開,聞言便頓住腳步,望了望四周,情不自禁地問:“不收錢你這是為了什麽?”

小和尚信誓旦旦:“全憑佛緣。”

秦清低頭看向小和尚捧在胸前的木匣子,裏面密密麻麻地立放着若幹紅色紙片。

“施主不用多想,取出一個便是,諸事早已定,多想也無益。”小和尚說得極順溜。

宋宇誠已經走下了幾級臺階,回頭見秦清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木匣,神情專注。

宋宇誠走回去,握住秦清懸在木匣上舉棋不定的手,随之按下去。

秦清吓得手一哆嗦,跟着一張簽文便被抽了出來。

宋宇誠從錢包裏取出一百元錢,遞給那小和尚。

小和尚大概沒見過這樣的,所以并未接,只說:“抽簽不收錢,解簽憑施主誠意可給些香燭錢。”小和尚指了指身後的廟門,“大師在裏面,請去見大師解簽。”

宋宇誠把錢放到木匣裏,對小和尚說:“走吧!別再跟來了。”

秦清紅着臉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自己手裏紅色的紙簽,宋宇誠在她身旁輕聲催促:“走吧!”

秦清捏着簽文,擡頭再去尋那小和尚,人已經不知了去向。

她跟着宋宇誠往下走,每一步都走得很仔細。

“你不好奇上面寫的什麽?”宋宇誠問,“看看裏面是不是空白?”

秦清小心地展開那簽文,動作慢得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把那張硬紙撕破。

瞧清上面的字,秦清頓住了腳步,臉色也白了白。

“寫的什麽啊?吓成這樣。”宋宇誠邊說邊從她手中扯過那張紙。

簽文是兩句詩:“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宋宇誠抖了抖那張輕飄飄的紙片,毫不在意地說:“白居易的《長恨歌》那麽長,能剪成多少張這種卡片?這也叫簽文?真是好笑。”

秦清勉強扯了扯嘴角:“整首詩那麽長,我們……我,怎麽偏抽中這兩句?”

“說不定那一匣子都是這兩句。”宋宇誠開解她,“因為這兩句最有名。”

秦清擡步向下走,覺得自己想太多,于是語調輕松地換話題道:“聽說宋董一直在國外讀書,居然還能知道白居易的詩?真了不起!”

“我是初中畢業以後走的,”宋宇誠說,“我很喜歡詩詞,有空的時候會看看。”

“我也喜歡詩詞,尤其喜歡白居易的詩。”秦清随口搭着話。

宋宇誠輕蔑般地說:“白居易何必把一個昏君的不倫戀寫這麽凄美。”

秦清的看法不同,她覺得這種兩情相悅的愛情是值得贊美的,也難過他們結局的悲慘,她想到了一個扭轉這個悲劇的聽聞,說:“有野史說當年楊貴妃沒有死,而是被偷偷送去了日本,後來在那裏嫁給了一個大名,還生了一對兒女,據考證日本琉球現在還有楊貴妃的墓呢!只是改名換姓了。”

“她死或是未死,對于李隆基來說不都一樣嗎?”宋宇誠分析道,“估計李隆基寧可楊玉環死掉,也不想她嫁給別人。”

秦清下臺階的腳步緩了緩,驚訝于宋宇誠如此無情的言論,可又不好多說,只能讪讪地問:“國外的讀書生活是什麽樣的?是不是比國內輕松很多?”

宋宇誠随口說:“挺好的,槍林彈雨,很刺激。”

“啊?!”秦清詫異了一下,随後笑笑,臉上顯出不相信的意味。

“校園槍擊案你肯定聽說過,我就遇到過一次。”宋宇誠表情很開心地說,仿佛在講一件趣事。

秦清停住腳步,看向他,眼神裏有吃驚和詢問。

宋宇誠攤攤手:“我好好的,有個倒黴蛋不小心替我擋了一槍。”

“那人死了嗎?”秦清擔憂地問。

“沒有。”

“哦。”秦清一副安了心的表情。

談到關于生死的問題,宋宇誠又想到了先前的話題:“如果你剛剛說的野史是真的,那就證明了一件事。”

秦清順着問:“什麽事?”

“男人有愛情,女人沒有,男人可以為心愛的女人傾國傾城,女人卻是誰對着好,就跟誰了。”宋宇誠說完看着秦清,觀察她的表情。

秦清聽得皺眉,張了好幾次嘴,終于略帶不滿地說:“我不這麽認為,我覺得恰好相反。”

宋宇誠狀似滿意地笑開眉眼,沒有接話。

來到山腳的廟門口,秦清向左面的停車場地走。

宋宇誠叫住她,擡手示意她向右走。

“不開車回去?”秦清多怕那輛電動觀光車沒電了,“走回去也太遠了啊!”

“去那面逛逛,不用急着回去。”宋宇誠慢條斯理地說。

秦清真的有些累了,但也只能跟過去。

寺廟不遠處有一條水街,街道兩側是木質匾額的仿古店鋪,賣着各式工藝品和特色小吃,游人如織,繁華熱鬧。

秦清壓抑着想走進鋪子裏的好奇心,只拿眼東瞧西看地浏覽着街上的新鮮事物,并時不時地轉頭打量宋宇誠的神色,不知他到底是要幹什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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