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他剛剛吐得很嚴重,我幫他換了衣服,叫了酒店的人來清理,”丹尼爾用審視與不悅的眼神看着秦清,“但在這裏陪着他的人不應該是我。”

秦清心裏有苦,卻無從說起,她立在床邊,滿眼柔情地看着床上睡沉的人。

你在為什麽不高興呢?是為我嗎?秦清在心裏暗暗揣測着,又極怕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她疼惜這個男人,不希望他因任何事而不開心,不管他們還能否如從前一樣,她真心愛他,只希望他能幸福。

丹尼爾忽又開口,用半威脅半警告的語氣說:“宋可不是個可以随便被辜負的男人,你最好掂掂自己的分量,”他停了下,似乎在思酌,然後換了平常的語氣,繼續說,“他對你很用心,你不該辜負他。”

秦清聽得心口一堵,有種情緒翻江倒海般湧上來。

丹尼爾轉身離開了房間,不大的關門聲,卻震得秦清一顫。

她俯在床邊,深情地看着這個有生以來第一個讓自己愛上的男人。

宋宇誠面色蒼白,眉頭緊蹙,似在夢魇中掙紮。

秦清輕聲喚他:“宇誠——”

床上的人毫無反應。

秦清走去浴室拿了條濕毛巾出來,敷在宋宇誠額上,然後坐在床邊守着他。

宋宇誠睡得很安靜,蹙起的濃眉,英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泛着青茬的下颚,臉頰比往日明顯清瘦了許多。

秦清癡癡地看着,或許是得到了感應,宋宇誠突然晃動了下頭,接着掙開了眼,當看到正俯身看着自己的人時,他的眼神似乎失去了焦點,直愣愣地回視着。

秦清有些心虛地輕聲說:“宇誠,是我,我是秦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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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宇誠抽了口冷氣,呼吸明顯停滞了好幾秒,才緩上來一口氣。

他皺眉問:“你是誰?”

“我是秦清——”

宋宇誠猛地翻起身,将她按倒在床上,吼道:“為什麽是你?為什麽偏偏是你?”他紅着眼睛,眼中充滿了憤恨,“你說以後我該怎麽對待你?”

秦清被吓到,慌張地握住鉗制着自己脖頸的手,急喚着:“宇誠,宇誠……”

宋宇誠的神情漸漸緩和下來,放開了手,眼中的憤恨變成了憂傷。

“不要每天都出現在我的夢裏,我不想見到你……”他的語氣裏盛滿了悲傷,“我該拿你怎麽辦?”

他的唇一點點地降下來,最終落在了秦清的唇上,起初只是輕輕的觸碰,最後變成了用力的擁吻。

秦清環抱着他的背,感覺到他握着自己肩膀的雙手漸漸失了力道,最後側卧在她身旁,重又睡了過去。

秦清一動不動地躺了會兒,聽到耳邊傳來他平緩的呼吸聲,她才輕輕起身為他蓋好被子。

秦清脫掉外衣躺進被子裏,靠在他身旁,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

就該是這樣的,她早該知道,知道宋宇誠是愛她的,秦清在自己美好的設想中漸漸入睡。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時,秦清醒了過來,她一臉幸福地仰頭望着近在眼前的面孔。

在秦清的注視中,宋宇誠深吸鼻息,緩緩地睜開了眼。

發現身旁有異,宋宇誠忽地轉過頭,看到身旁的人時,竟是一驚,愣怔了幾秒之後,他瞬間從床上坐起,瞪大雙眼看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所見,又像是被吓到。

秦清給了他一個柔美的笑:“你醒了?”

“你怎麽在這?”宋宇誠厲聲問。

秦清被他如此猛烈的反應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支吾答:“丹尼爾打電話叫我來……照顧你。”

宋宇誠轉身穿衣,他動作迅速,甚至是慌亂,襯衣的扣子都還未扣好,便向門口走,手搭上門把的一刻,像是冷靜了稍許,又像是想再确認下所見是否真實,他轉回頭看了眼床上衣衫不整的秦清,微張了下嘴,卻沒有發出聲音,最後還是開門走了。

秦清盯着宋宇誠的一舉一動,心裏漸漸泛起苦澀。

由于實在不習慣穿着文胸睡覺,所以昨夜她迷迷糊糊間脫了身上的大部分衣物。

現在的秦清,不覺得和宋宇誠一起這樣有什麽問題。

可是,看來他卻不這麽想。

過了許久,秦清才黯然地起身穿衣。

穿戴整齊後,她打開房門準備走,擡眼卻見人又折返了回來。

宋宇誠一手提着個袋子,一手握着杯豆奶,說:“吃了早餐再走。”他側身走進了房間。

秦清忍不住勾起嘴角,她關上門,轉身跟了回來。

宋宇誠把袋子放到桌上,回身把手裏的豆奶遞到秦清手裏,說:“剛剛不小心灑了一些,剩下的你都喝掉。”

秦清接過豆奶,在桌前坐下,眼睛看着桌子,問:“你最近很忙嗎?”

宋宇誠沉默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

還未待他點燃,秦清詫異地問:“你什麽時候開始吸煙了?”

宋宇誠頓住了動作,把手裏的香煙捏斷,扔去一邊,起身說:“袋子裏的早餐湊合着吃些,把豆奶都喝了,我去洗把臉。”

秦清看着他走進洗手間的背影,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宋宇誠很快走出來,額前的發絲上沾着水滴,人看上去清明了幾分。

他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漢堡放到她面前,又拿起桌上的那杯豆奶搖了搖,打開蓋子遞給她。

秦清接過來,淺喝了一小口,問:“你以後都不打算再理我了,是嗎?”

宋宇誠眼睛看着地面,生硬地答:“我最近有些忙。”

“以後是不是會一直這樣忙下去?”秦清的聲音是顫抖的,充滿了委屈。

宋宇誠不看她,也不說話,只微微點了下頭。

在他點頭的那刻,秦清的心狠狠抽痛起來,淚水瞬間湧入眼眶,她忍着淚,問道:“為什麽?請給我一個理由。”

宋宇誠把雙手插入頭發,似乎在做着極痛苦的決定,這個決定讓他徘徊猶豫,讓他難下決心。

“不合适……”他依舊這樣說。

秦清的眼淚無法遏制地掉下來,她硬撐起身,轉身疾步走去門口,一分鐘也不想再多挨。

宋宇誠起身攔住她,把那杯豆奶塞到她手裏。

秦清不明所以地看着手裏的豆奶,聽到宋宇誠聲音低微地說:“昨天晚上……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想……不想你受到傷害。”他為難痛苦地說着促狹的話。

秦清明白過來,她猛地擡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她本想解釋,可最後卻只是咬着嘴唇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

宋宇誠的目光落在秦清身側的某處,始終不敢與她對視。

秦清拿着紙杯的手不住地顫抖着,不自主地将杯子捏變了形。

她猛仰頭将杯子裏的東西喝盡,然後将捏做一團的杯子用力甩在地上:“現在,你可以,安心了嗎?”

傷心欲絕地轉身奪門而出,留下未來得及關合的房門在微微擺動。

宋宇誠突然呼出一口氣,渾身無力地靠在一旁的牆上。

過了片刻,他掏出剛買的一盒只用掉了一片的緊急避孕藥,狠狠地捏做一團,扔到桌下的垃圾桶裏。

秦清來到公司,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心中的痛苦越演越烈,她自覺無法再平靜地走進這棟大樓,無法在心靜如水地工作。

她匆匆打了份辭職報告,堅定地站起身,徑直走進付部長的辦公室。

付部長聽到有人敲門,随口說了句:“請進”,沒想到擡頭看到的是臉色慘白的秦清。

“怎麽了?有事嗎?”付部長語氣關心地問。

“我要辭職。”秦清把辭職信放到他的辦公桌上,陳述的口氣。

付部長聽得一驚,他定睛看了秦清一會兒,指着面前的椅子,說:“先坐,說說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突然要辭職?做得不開心?和同事相處的不好?”

秦清遲疑了下,在椅子上坐下,隔着付部長的辦公桌,認真地答:“是我私人的原因,我想換換工作環境,不,是因為家裏有事,我不能再在這個城市待下去了。”

付部長看出她神态的反常,因為不明就裏,所以他擔心處理不好會惹麻煩,于是動了下腦筋。

他不再多問,只是表情為難地說:“你突然要辭職,我還真不好批準,你去找下人事部的周部長,如果他同意,我這沒有意見。”

秦清并沒有聽出什麽端倪,起身道了謝,拿着辭職信去了人事部。

人事部的前臺小姐看到秦清胸前帶着集團內部的工作牌,熱絡地問她是否和周部長有約。

秦清沒有直接回答,只說:“你就說工程資料部的秦清找他,有事與他談,謝謝!”

秦清很快被請進周部長的辦公室。

周部長看起來很忙,桌上的電話剛被放下,就又響起。

他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秦清坐下。

周部長匆匆挂斷電話,笑着問:“怎麽突然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秦清迅速地答:“對不起打擾您了,我來交辭職信,付部長說只要您同意就可以。”說着她把辭職信遞了上去。

周部長接過來,漫不經心地問:“誰辭職?要讓你來上交?”

“我辭職。”

周部長難掩詫異:“你要辭職?為什麽?”

秦清把先前随口編的理由又說了一遍。

周部長一臉探究地看着她,遲疑地問:“你要辭職的事,宋總監知道嗎?”

秦清聽得心頭一緊,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求證道:“宋總監?宋遠興嗎?”

周部長點頭,審視地看着她。

秦清有點懵,近乎自言自語地說:“我和他又不熟,為什麽要讓他知道?”

周部長表情嚴肅起來,公事公辦的語氣:“辭職要至少提前一個月,要把手裏的工作交接清楚,你的辭職信我暫時先收着,批不批準還得再議,你先回去工作。”

秦清的表情,痛苦而憔悴,她緩緩地站起身,幾次欲言又止。

周部長略作解釋:“你雖然只是普通職員,但這是公司的流程規定,也正好給你一段時間再考慮一下,是不是非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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