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接下來的幾天，秦清都很沉悶，不願多說一個字。
她沒有再一味地去找領導辭職，而是默默地做着自己手裏的工作，心裏希望所有人都當她不存在。
“今天是聖誕節，下班你打算幹什麽去？”呂丹在一旁歡悅地問。
秦清看着電腦，搖搖頭，一臉的興致寡然。
“瞧你這副清高樣，”呂丹嗔怪道，“別清高地認為外國人的節日沒什麽好過的，圖個樂呵有什麽不好，節日永遠不嫌多。”
“在中國估計只有兩種人能從中找到樂趣。”秦清無精打采地說。
“哪兩種？”
“商家和情侶。”
“失戀啦？”呂丹盯着她問，“消極成這樣呢？”
“你不要瞎猜了。”秦清吸了口氣，“你打算怎麽樂呵？”
呂丹聞言笑眯眯，悄聲說：“我戀愛了，”她沉浸在自己的幸福裏，沒有了往日那種對別人事情的興致，對秦清說，“這次我一定要将愛情進行到底。”
“恭喜你！”秦清由衷地說，卻也沒有興致多問。
這時，李敏走了過來，她把一份文件大力摔在秦清面前。
“幹什麽？”秦清被吓得一顫，語氣不好地問。
李敏氣急敗壞道：“你看看你這幾天做的工程量清單，沒有幾個數字是對的，連最起碼的基建描述都寫錯，你想幹什麽啊？就知道請假？公司是你們家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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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辦公室裏其他同事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有看好戲的，有不屑一顧的。
“我重做就是了，你大驚小怪什麽？”秦清不卑不亢，絲毫不示弱。
“你這是什麽态度？”李敏一副好不容易抓住她痛腳的架勢。
秦清一直坐着未動，表面看上去很平靜，內心裏卻正在翻江倒海着，她覺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黴透了，事事不如意。
恰巧此時付部長從外面回來，看到李敏兇神惡煞地站在秦清辦公桌前，于是走過來詢問。
付部長聽完，極好脾氣地說：“資料還沒提交上去就沒什麽大不了，改好就是了。”
他對李敏說：“你要注意你對同事的态度。”說完一臉嚴肅地回了部長辦公室。
李敏莫名地對所有女同事都看不順眼，秦清也不是個例外，如今又遇這麽一遭，更是被氣得不輕，丢給秦清一個憤恨的眼神才走開。
呂丹在一旁大呼一口氣，湊到秦清身邊說：“早就和你說過她變态的，現在你信了吧？”
秦清心裏煩透了，她把手裏的筆往桌上一丢，說：“變态都是被逼的，我也快變态了。”
呂丹不明所以地給了她一個彼此彼此的眼神。
下午，秦清抱着一包資料從外面回來，當她匆匆走進一樓大廳時，就這麽毫無征兆地遇到了那個人。
宋宇誠正與一個年輕女人從大廳右側的咖啡屋走出來，邊走邊低聲說着話。
劈面而來的偶遇，讓秦清連如何呼吸都忘了。
自從相戀之後，秦清假想過無數種在公司裏與他相遇的情景，并為此做足心理建設，卻不曾想，相遇會是在分手之後，并且是這樣的場景。
她希望自己可以臉不紅，心不慌，若無其事地從他身邊走過，拿出現代女性的大氣與灑脫。
可是此刻的秦清，根本不敢擡頭，她感到自己臉在發熱，心在狂跳，并不自主地慌亂了腳步。
身體交錯的一刻，她聽到宋宇誠身邊的女人在與他柔聲地說着話，問他晚上去哪裏吃飯。
秦清沒有聽到宋宇誠的回答，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目光是落在哪裏，她只想快步地逃開。
回到辦公室，秦清躲到廁所的格子間裏無聲地哭泣了很久。
她想：這就是原因吧？這就是他口中不合适的真正原因吧？那個溫柔聲音的主人才是真正合适的嗎？
終于捱到了晚上下班。
秦清提着包走出公司，她失魂落魄，腳步沉重。
她不斷對自己說：不要這樣子，沒人在乎，應該比從前活得更好才是，不能像個棄婦，怨婦似的一副讨人厭的樣子。
“嗨，想我了沒？”陸劍升不知從什麽地方突然跳出來，捧着束火紅的玫瑰從側面一把摟住秦清的腰。
秦清驚呼着将他推開。
陸劍升嘿嘿地傻笑，一副大男孩沒心沒肺的樣子。
“你怎麽突然冒出來了？”秦清不悅地問。
陸劍升指了指周圍商店的櫥窗，到處都貼挂着聖誕節的飾品。
“我答應過你聖誕節會回來的。”陸劍升嬉笑着靠近，“對你，我怎麽能說謊呢！”
他把那束花推到秦清懷裏：“送你的！”
秦清捧住花，說：“謝謝你送過那麽多花給我。”
“只要你喜歡就好。”陸劍升一臉讨好地說。
“追女孩子不是整天送花的，”秦清有意點撥他，“她要是喜歡你，你送根草她都開心，她要是不喜歡你，你送多少花都沒用。”
“那你喜不喜歡花？”
秦清點頭。
“這不就是了，哪來那麽多廢話，走，我們現在去吃飯。”陸劍升做委屈狀，語氣裏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等你等得我都快餓死了。”
秦清突然很想放任一下自己，于是一副好心情的樣子說：“今天你說什麽都行。”
商店櫥窗柔和的燈光照過來，秦清雙目含水，嬌媚的面容在花朵的映襯下，讓陸劍升看得恍了恍神。
“真的？你玩的起嗎？”陸劍升挑釁。
“誰怕你！”秦清頂回去。
陸劍升語氣輕佻起來：“讓你賠我過夜你敢不敢？”
秦清把花甩到他身上：“就知道你這個流氓想不出什麽好事！”說完轉身欲走。
“好了！好了！不鬧了！”陸劍升趕緊上前哄她，“我保證只說正經的，絕不流氓。”
見她猶豫，陸劍升直接拉她到路邊：“我今天沒開車，我們打車走。”
“怎麽了？失魂落魄的。工作不順心？挨領導訓話了？”陸劍升在出租車裏問。
秦清靠着椅背，眼睛望着窗外，不作答。
今天的空氣質量很不好，車窗外灰蒙蒙一片，前看不清路，上看不清天。
陸劍升帶她來到了祥雲府邸商業區的五樓。
秦清心情複雜地坐在包廂裏，身處這棟樓裏，讓她精神無法放松。
陸劍升很自然地把手搭在秦清的椅背上，毫無顧忌地盯着她瞧。
“你看什麽？”秦清被看得很不自在。
陸劍升貼近她，暧昧地說：“突然發現你挺漂亮的。”
秦清擡手隔開距離：“你別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陸劍升笑：“男人對自己女人正經多沒意思。”
秦清皺眉反駁：“你幾時才能準确認知我們之間的關系？”她盯着他，正色道：“我和你頂多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陸劍升是少爺脾氣，一遇火就沉不住氣，他虎着臉說：“普通朋友？怎樣的普通？沒上過床就叫普通？難道我在追你，這點你一直認知不到？你把追你的男人都當成是普通朋友？”不等秦清回答，陸劍升繼續分析，“你是喜歡和男人玩這種暧昧，對不對？就喜歡不清不楚的感覺，對不對？”
秦清聽得火大，卻一時無從反駁。
陸劍升趁機再次湊近，在她耳邊說：“我可和別的男人不一樣，和我玩暧昧，是要付出代價的。”
秦清心煩透頂，毫不客氣地說：“你不要總是一副裝酷耍帥的樣子，這些不着調的狠話，這只能說明你幼稚，真正有魅力的男人不是你這樣子的。”
說完她起身向外走，陸劍升趕緊拉住她：“幹嘛這麽小氣？說兩句就翻臉？我可是特意回來陪你過聖誕節的。”
秦清聞言無奈地緩了語氣，說：“我去下洗手間。”
秦清仿若頭痛似的撫着額角，緩慢地走在廊道裏。
走廊的盡頭傳來一個男人講電話的聲音。
那聲音？！
秦清不由得頓住了腳步，身體也僵住了。
這個聲音熟悉到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她緩慢地轉身望過去，看到了走廊盡頭那個高大俊朗的男人。
那是讓她魂牽夢繞的男人。
宋宇誠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側身對着窗外在講電話，窗外五彩斑斓的光線射在他周圍，使他看上去像個不真實的存在。
秦清慌了神，想快步躲開，可當這個念頭出現的同時，宋宇誠已經轉身發現了她。
四目相交，頃刻間，仿佛空氣都凝住了。
宋宇誠表情裏有詫異，他正想朝秦清走過來，才邁出一步，走廊裏就響起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随後聽到一個女人嬌聲說：“宇誠哥，我爸媽已經到了。”
宋宇誠聞聲轉頭，答了聲：“好。”但他并未收住腳步，真正使他收住腳步的是從包廂裏出來的陸劍升。
陸劍升徑直走到秦清跟前，他想都沒想的一把摟住秦清的腰，用讨好的語氣說：“我還以為你生氣跑了呢！幹嘛站在這呢？”說着額頭親昵地頂了下秦清的頭頂，加了聲：“嗯？”暧昧至極。
秦清恍惚回神，生生地撇開臉，厭煩地用手支開陸劍升靠過來的身體。
陸劍升這時才發現異樣，轉臉就看到了走廊裏的另外兩個人。
陸劍升表情稍微一頓，随後滿面笑容地過去打招呼：“這麽巧，誠哥也在啊！”
宋宇誠并未開口，只是微微點了下頭，面色有些難看。
陸劍升又對宋宇誠身邊的女人說：“我們美麗的萬家三小姐幾時回國的？怎麽不吱會一聲呢？我好為你接風洗塵。”
萬展婷淡淡地答：“之前沒趕上宋叔叔的葬禮，我這次特意回來拜祭他。”
“決定幾時走了嗎？”陸劍升問。
萬展婷看向宋宇誠，幹脆地答：“我還沒決定幾時走，不走了也說不定。”
陸劍升也看向宋宇誠，表情難得的一本正經：“不要太難過，我看你憔悴了很多。節哀順變。”
宋宇誠一直看着秦清，仿佛并未聽到身旁人的交談，直到聽到陸劍升說的最後四個字才皺皺眉，丢下一句：“謝謝！”轉身走回了自己的包廂。
萬展婷趕緊跟了過去，同時禮貌性地向走廊裏的兩個人擺擺手。
秦清一直低眉斂目地站在後面，前面三個人的世界，在她看來，那似乎是她永遠也走不進的另一個世界。
陸劍升回到秦清身邊，拉着她的胳膊走回包廂。
房門“啪”的一聲關實，秦清的心也随之“咯噔”一震，仿佛她和他的世界，就此被分隔。
腦中閃着剛剛那輕輕袅袅的倩影，她自認為給一切找到了答案，心中一片灰暗。
“怎麽了？看到你們老總臉都吓白了？”陸劍升在一旁笑着說，“你不用怕他的。”
秦清幽幽地說：“你們這些人，是不是很享受高高在上，被人敬畏的感覺？”
陸劍升放下筷子，掰過她的肩膀，讓她面對自己，鄭重其事地說：“嫁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