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秦清從包裏摸出手機,撥打劉舒晴的電話,可是連撥了三遍,對方也沒有接聽。

秦清痛苦至極,仿佛世上沒有人會在乎她了,她越想越難過,忍不住哭出了聲。

她翻出李賀的號碼,毫不猶豫地撥了出去。

她不等電話那面傳來聲音,便搶着說:“你在哪裏?我想見你!我想見你!”

李賀一定是吃驚的,他馬上說:“秦清,我是李賀。”

“我知道,李賀,我想見你,就現在。”

秦清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李賀說出這麽任性的話,她直覺地認為李賀是不會生她氣的人。

李賀來了,遠遠就看到他從出租車上下來,快速地跑過來。

秦清迎上去,撲進他的懷裏。

李賀驚訝地愣了愣,随後摟住她,輕拍她的背,給她現在最需要的溫暖和安慰。

宋宇誠站在廣場邊緣的一棵大樹後,他已經站了很久,他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握緊了雙拳,随後轉身離開。

宋宇誠回到祥雲府邸的住處,在二樓的健身房裏打拳到半夜,仿佛身上有無數股力道要宣洩出來,他狠狠地一拳一拳打在懸挂的沙袋上,直到渾身酸軟無力地癱倒在地,他大口地喘息,像只脫了水的魚。

必勝客裏,秦清大口地吃着面前的奶酪披薩,想起上一次吃這個披薩時的情景,她的眼淚又一次忍不住湧了出來,她低頭大口大口滴吃,想以此掩飾自己的窘迫。

“別吃了。”李賀拉住她的手臂。

秦清很豪邁地抹了把臉,露出一個故作輕松的笑:“這個披薩越來越難吃了,不信你嘗嘗。”

Advertisement

李賀端起盤子接過她遞來的一塊披薩,看似随意地問:“吵架了?”

“不,分手了。”秦清毫不避諱地答。

李賀凝視着她,停頓了很久才開口問:“是個怎樣的人?”

“狂妄自大薄情寡義唯利是圖卑鄙無恥十惡不赦的混蛋男人。”秦清一口氣說出暫時能想到的所有貶義詞。

“男人?”

“廢話!你當我真喜歡女人?你怎麽那麽好騙?!”

李賀傻愣了會兒,最後笑笑:“他那麽多缺點,那你喜歡他什麽?”

“我喜歡他的所有,包括他的缺點。”秦清自嘲地答,眼睛裏又蒙上一層水霧。

她很快掩飾過去,轉移話題說:“都沒問過你現在怎麽樣了?交新女朋友了嗎?突然任性地把你叫出來,有沒有讓你女朋友不高興?”

“我還是一個人。”

秦清嘆口氣:“這麽久了你還等她?你比我執着,我想我過段時間就會把他忘了,”她委屈地抿起唇,眼裏又溢出一汪水,恨道:“我才不會為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

“我不是在等她。”李賀糾正道,“我和她的事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們倆都有點傻。”秦清自言自語地說。

“只是你傻,我不傻。”想了想,李賀又點頭,“我确實也傻。”

兩個人像達到某種默契一樣,都笑了起來。

從必勝客出來,秦清打了個大噴嚏:“好冷啊!”她說。

“我送你回去!”李賀想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不用!不用!”秦清連忙拒絕,“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她轉過身,鄭重地面對李賀,由衷地說:“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大晚上的出來陪我,我再不會這麽任性了。”

“不要和我這麽客氣,說得好疏遠,”李賀說,“歡迎随時騷擾!”

秦清感激地說:“在我心裏以前把劉舒晴當成是親姐姐,現在,”她頓了下,“我當你是親哥哥一樣。”

李賀笑道:“好,哥哥就行,不用是親的。”

秦清堅持不讓李賀送她回家,結果一路上李賀打了好幾個電話給她,直到她走進家門,李賀才放心地挂斷電話。

受情緒和氣溫的影響,秦清病了。

夜裏突然醒來,她感到口幹舌燥,渾身發冷,又實在不願起來吃藥,昏昏沉沉地捱到第二天早上,人已經開始高燒了。

能使一個人精神快速變得脆弱的事情是什麽?是病痛。

一個獨自生活的人,最怕遇到的事情是什麽?是生病。

秦清強撐着起來,卻發現家裏沒有感冒藥,已經記不起上次感冒是何時,藥就更別提了。

她情緒低落到了極點,呆坐片刻後,強打精神打電話到公司請假,然後去廚房煮了碗紅糖姜水,喝完又癱回床上繼續睡,睡得忽冷忽熱,天昏地暗,再醒來是被餓醒的,她渾身酸軟無力,稍一坐起又覺頭痛欲裂,連起身煮碗面的力氣都沒有。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就算是死在這個屋子裏,也只有等到房東來收租時才能被發現。

想着想着便悲從中來,忍不住痛哭起來,越哭越覺委屈,越覺不甘心,她拿起電話迅速撥出號碼,唯恐稍做猶豫就沒了這麽做的勇氣。

電話裏傳來一個又一個的“嘟嘟”聲,伴随着這個聲音的,是她“砰砰”的心跳聲,仿佛世間就只剩下這兩個聲音,震得她渾身顫抖。

然而,這通拼盡全部勇氣才打出去的電話,終究是沒有被接通。

秦清閉上眼,陷入無邊無際的痛苦與絕望中。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很久,似乎就只是一小會兒,電話不依不饒地響起。

秦清摸索着接通,那面只是輕輕的“喂”了一聲,便使她瞬間淚如雨下。

她說不出一個字,電話裏就只有她低低的哭泣聲訴說着她的痛苦和艱難。

大約半小時後,宋宇誠出現在了秦清的家門口。

他喘着粗氣,焦躁不安地看着她,見她面色慘白,搖搖欲墜的模樣,他便如失控般上前一把将她擁進懷裏。

“你不要吓我,不要做傻事,我說過不會不管你,你不要這樣。”宋宇誠急火火地說。

聽他說出這樣的話,秦清臉上雖然流着淚,心裏卻是甜蜜的。

只要你還深愛着那個人,那他只需一句簡單的話,就可以使你不計前嫌,對他的愛只增不減。

“你是在乎我的,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秦清在病痛中喃喃地說着。

宋宇誠緊緊地摟着她,觸到了她滾燙的身體,他連忙伸手探她的額頭。

“這麽燙!”他急切又憂心地說,“換上衣服跟我走。”說完便去拿尋她的外套。

秦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她很虛弱,很不想動。

宋宇誠已經快速打開她的衣櫃,取出一件最厚的大衣,罩在她身上,焦急地問:“還有什麽要帶的?”

“去哪裏?”秦清暈暈地問。

“你不能再一個人住在這裏了。”宋宇誠堅決地說。

“那住哪裏?”

宋宇誠稍作遲疑,答:“暫時先住我那裏。”

宋宇誠在路上給他的私人醫生打了電話,等他們到祥雲府邸的時候,醫生已經在候客廳裏等着了。

一番檢查後,秦清打了針吃了藥,被要求躺在床上休息。

私人管家在廚房裏煮着餐食,宋宇誠吩咐了幾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秦清躺在客房的床上,看着床邊自己的拉杆箱,回想着剛剛宋宇誠沖進她的住處,為她披上衣服,又裝了這箱她的随身用品的情景,雖然他從頭至尾沒說幾句話,但他焦急的表情,慌亂的動作,已經足夠讓她滿心欣喜了。

接下來的兩天,私人醫生每天下午都會來,管家每天來做各種湯水稀粥營養餐點,可這些都不是秦清在意的,她在意的那個人,卻每天早出晚歸,連個面都難見。

在不屬于自己的環境裏,終難一睡到天明。

秦清的感冒好了很多了,她夜裏醒來打開床頭燈,打量着房間裏的事物,整個房子有四間客房,這間是最靠近客廳的一間,也是距離宋宇誠卧房最遠的一間,房間裏的所有裝飾物都是藍色系,深藍色的窗簾,淡藍色的床單,青花瓷樣式的臺燈和藍色的絨布沙發,就連這間客房的洗手間裏,也件件物品都是藍色的。

躺着躺着,秦清感到有些口渴,她起身蹑手蹑腳地走出了房間。

客廳開着窗簾,月光灑進來,四處并不是很黑暗。

秦清憑着這樣的光線順利走到了廚房,打開冰箱,想到自己不能喝冷水,于是轉到飯廳的飲水機前。

突然,她看到玻璃隔牆外的吧臺裏有個黑影在晃動。

秦清本能地一驚,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她接了杯溫水走到吧臺前。

“為什麽不開燈呢?”秦清很自然地輕聲問。

宋宇誠伏在吧臺上,手裏握着酒杯,面前放着一瓶酒,表情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晰,可他的身形輪廓她是極熟悉的。

秦清尋到桌上的開關,一排橘色的小燈随即在吧臺頂端亮起。

宋宇誠不适地微眯了下眼,擡頭看她,神情倦怠地問:“睡不着嗎?”

“不是,只是起來喝口水。”

“病好了嗎?”

“已經好多了。”

宋宇誠不再說話,自顧自地又倒酒喝酒。

秦清湊近他,關切地問:“遇到不開心的事了嗎?”

宋宇誠不答話,也不看她。

秦清卻認真地瞧着他,他穿着一件深藍色的系帶長睡袍,帶子有些松,露出胸前健碩厚實的胸膛。

秦清很想替他系好帶子,卻不敢真的這麽做。

宋宇誠把瓶子裏所剩不多的酒盡數倒進杯子裏,仰頭喝下,然後把酒杯往吧臺上一頓,轉身朝自己卧房走,邊走邊說:“早點睡。”

秦清幽幽地回:“晚安。”

她自己又站在那裏傻愣了會兒,最後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的疏離,讓她不安,明明這麽近,卻又仿佛那麽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