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秦清回想到他們曾在星巴克裏的談話,心裏一陣絞痛。
宋宇誠重新擁緊她,用情地親吻着她的肌膚。
黑暗中,秦清流下了淚,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
過了稍許,宋宇誠發現了她的異樣。
“怎麽了?”他放緩了動作,擡手撫摸她的臉,觸到了她的淚。
宋宇誠大驚,頓住了動作,緊張地問:“為什麽哭了?”
秦清大力抱住他的背,嗚咽着說:“我總有種預感,預感你會離開我。”
“不會!”宋宇誠篤定地說,“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們這一世都不會分開。”
秦清并沒有因這樣的話而得到安慰,內心仍隐隐作痛。
兩個人熱烈地擁吻着,周圍有種悲傷的情緒在流動。
夜已深,秦清一直未睡,她蜷縮在宋宇誠身側,感受着他的體溫,聽着他均勻的呼吸,沉溺在他氣息的包圍中。
她想,一定要記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牢牢地将每一絲感受都刻進心裏,若是有一天失去了他,仍可以靠着這些刻在心裏的記憶活下去。
她将手覆在宋宇誠的手臂上,漸漸有了睡意。
宋宇誠卻在睡夢中焦躁起來。
秦清發覺他在黑暗中不停搖晃着頭,口中發出模糊的呓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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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伸手打開床頭燈,柔和的橘光下,宋宇誠扭緊雙眉,表情痛苦無助。
“宇誠,宇誠——”秦清趕忙喚他,輕輕推動他。
宋宇誠霍地睜開眼,猛地坐起,大口地喘息,額頭滲滿汗水。
秦清小聲問:“做噩夢了嗎?”她像哄小孩子一樣地輕拍他的背,安撫他,“不怕,不怕,沒事了。”
宋宇誠并不搭話,也不看她,坐在床邊緩了緩心神,穿上睡袍起身出了卧室。
秦清自然不能讓他這個時候一個人,趕緊穿好睡衣跟了出去。
客廳沒有開燈,黑暗中,一個光點忽明忽暗地閃爍着。
秦清借着窗外的月光,輕輕走過去,把沙發旁的落地燈扭亮。
燈光亮起的一瞬,宋宇誠閉了閉眼,他手裏拿着雪茄,靠坐在沙發裏,周圍煙霧彌漫。
“你什麽時候開始吸這個的?”秦清略顯詫異地坐到他身旁。
宋宇誠眼神疲憊地看着手中粗重的雪茄,聲音低緩地說:“原本不恥的,其實接受起來,也沒有那麽難。”
秦清趕緊寬慰他:“不至于可恥,只是對身體不好,少吸一點。”
宋宇誠默不作聲,只是猛力地吸着手中的雪茄。
“你剛剛夢到什麽了?能和我說說嗎?”秦清表情關切,“說出來感覺會好些。”
宋宇誠拿雪茄的右手微微顫抖了下,沒有回答她。
層層煙霧的包圍中,秦清努力克制着不讓自己咳出來,依偎在宋宇誠身側,等着他的述說。
過了許久,久到秦清以為他不會說了,宋宇誠卻突然開口道:“我夢到了父親。”
秦清坐正身子,看着他,等着他說下去。
宋宇誠似乎回憶得很艱難,眼中閃過痛楚,斷斷續續地說:“我做了對不起父親的事……父親那麽在意……他臨死前都有提到……他在怪我。”
秦清趕忙握住他的手:“不會!”她用不容質疑的語氣安慰他,“不管你做了什麽,你父親都不會怪你的,”她猶豫了下,說出了最猛的話,“就像他做了對不起你和你母親的事,你也沒有怪他一樣。”
宋宇誠眼神波動了下,他擡眼看着秦清,專注而深情地凝視着她,低低地問:“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呢?你會不會怪我?”
秦清的心忽地一痛,她用愛戀而悲傷的眼神與他對視,怯怯地問:“你是愛上別人了嗎?”
“不!不是!”宋宇誠把手中的雪茄放到煙缸裏,轉身摟住她,“我只愛你。”
秦清呼出一口氣,松了緊繃的心弦,雙手環抱住他,像小女孩一樣用臉蹭着他的肩頭,說:“只要你愛我,不離開我,其他什麽我都不在乎的。”
宋宇誠收緊了手臂,用力地抱住她,像是在下着極大的決心,又像是在積攢勇氣。
“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不用說,”秦清莫名緊張起來,“不管你做過什麽都不用告訴我,我的要求不多,就只希望能在你身邊,每天都能看到你……就足以了。”
兩個人久久地擁抱在一起,微不可聞地聽到宋宇誠低低地嘆氣。
在這份愛裏,他也有着擔憂,只是擔憂的方面和秦清不同。
三天後是劉舒晴的生日,秦清每年都會記得她的生日,今年也沒有忘記。
周末,秦清特意上街去為劉舒晴準備生日禮物。
她知道劉舒晴喜歡大品牌的東西,于是就去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街區,在長島路的女裝名品街裏一家家地挑選着,想選一件衣服送給劉舒晴。
秦清路過一家名為“山月”的女裝店,被這家店的特別吸引了注意力,她覺得這家店的名字很特別,店內裝修也很特別,以水墨山水畫為裝修主調,看上去清新且富有禪意。
秦清帶着幾分好奇走了進去。
不出所料,店裏的衣服都價格不菲,秦清看中了一件米色的大衣,在腦子裏設想着劉舒晴穿上的樣子。
就在秦清假想的當口,有個女人推門走了進來。
那女人随便掃了眼店裏,周圍的店員們立刻開口問候,原來她是這家店的老板。
那女人瞧了眼秦清,沒瞧出什麽特別,正要擡步向裏間的辦公室走,秦清卻突然跑過去攔在了她面前。
“湯阿姨,是你嗎?”秦清語氣裏帶着疑惑和激動。
湯月如看着面前的女孩,表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秦清提醒她,說:“我是秦岳山的女兒,我們幾年前見過面的。”
湯月如的嘴角抽動了幾下,終于開口:“你是小清?你都長這麽大了。”
秦清興奮地點頭:“我是,我叫秦清。”
湯月如的表情更加難以形容,她專注地看着秦清,眼中似有淚水要溢出。
“湯阿姨,真的是你,”秦清仍在驚喜中,“你竟然在這裏!原來我們一直在一個城市裏!”
湯月如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鎮定自若地說:“你來買衣服嗎?這個店是我的,喜歡哪些我送你。”
秦清哪好意思說喜歡什麽,只答:“我就是随便逛逛,沒打算買什麽。”
湯月如把她帶進裏間的辦公室,一邊給她倒水,一邊說:“上次見你的時候,你戴副眼鏡,梳着馬尾,和現在差別好大,你大學畢業之後就來了這裏嗎?”
“不是,我就是在這裏念的大學。”秦清熱絡地說,“我現在鼎誠集團上班。”
湯月如在聽到“鼎誠集團”四個字時,整個人驚得一顫,水被灑到了杯子外。
但她很快掩飾住了自己的尴尬,問:“工作上怎麽樣?和同事們相處的好嗎?”
“挺好的,就是加班次數有些多,我們部門就是那種活很多,地位不很高的基礎部門,不過和我大學的專業對口,做起來也挺舒心的。”
湯月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媽說你和我爸是同學,你們是大學同學嗎?”
湯月如抿了下唇,極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答:“我們高中,大學都一直是同學。”
秦清“哦”了一聲。
兩個人又聊了許多,臨分別時,湯月如拿了好幾件衣服送給秦清,秦清沒推辭掉,只好謝着收下了。
湯月如送她到門口,臨出門時囑咐說:“有時間回去給你爸掃掃墓,我去年去看的時候,看到他墓前挺凄涼的。”
秦清聽到這話,心裏十分難受,用力地點頭答應。
回到家,秦清一進門就高興地喚着宋宇誠的名字,并在書房找到了他。
“宇誠,你在忙嗎?”秦清站在書房門口說。
宋宇誠見秦清這麽開心的樣子,便停下手裏的事務,問:“發生什麽事了?這麽開心。”
秦清邊走向他邊說:“你猜我今天遇見誰了?”
宋宇誠伸手把她拉到身前,笑着攬住她,等着她說下去。
“我今天見到湯阿姨了,你認識她對不對?上次忘記問你了,你怎麽認識她的?”
宋宇誠的表情一滞,整個人都僵了下。
秦清沒有察覺他的變化,她帶着興奮的語氣繼續說:“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她,她人特別的好!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我爸的葬禮上,我當時一直在哭,她就在我身邊握着我的手,不斷地為我擦淚,小聲地勸慰我,我當時就想,這位漂亮又善良的阿姨是誰啊?可後來有很久我都沒再見到過她,我第二次見她,也是我最近一次見她,是……是在我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後沒幾天,我在家附近看到她在和我媽說話,我媽讓我叫她湯阿姨,說她是我爸以前的同學。”秦清道,“她是我見過最優雅漂亮的女人,我很喜歡她。”
“你都和她說什麽了?”宋宇誠突然問。
“說了很多啊,她問了我很多事,”秦清的表情像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她很關心我。”
“你有沒有和她提到我?”宋宇誠追問。
秦清點點頭:“她問我有男朋友了嗎?我說有。”
宋宇誠神情緊張:“她當時說了什麽?”
“她說希望有時間可以見見你,”秦清環抱住他的脖子,撒嬌般地問,“你願意見她嗎?”
“你沒說我的名字嗎?”
秦清搖頭:“沒有,她沒問名字。”
宋宇誠暗松一口氣。
秦清察覺到宋宇誠神情的變化,委屈地問:“我們的關系……是不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不是,”宋宇誠哄她,“只是你知道我很忙,怕是沒有時間應酬他們。”他把秦清拉坐到自己腿上,“我們兩個人的事,何必非要讓別人知道?不用任何人祝福,我們一樣可以很幸福。”他輕輕地吻秦清的唇,“我們就活在我們自己的小世界裏,不好嗎?”
秦清很快就在他的吻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