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Part【6】

Part【6】

Part【6】——1

差不多過了一個星期,國度等的不耐煩。敲開韓笑愚那“秘密一窟”的門,他睡眼惺忪的不知道怎麽回事,“這麽早幹嘛呀?”說完懶洋洋靠在沙發裏不動。

國度站在客廳裏深吸一口氣,叫道,“韓笑愚你把我的事都忘了!虧我還在家眼巴巴的等着!”

直呼其名,是真的要生氣了,韓笑愚立馬坐直身子,有點委屈,“沒忘!咱這地兒雖不那麽太大可這算起來也有一千多萬號人呢!你得容我慢慢來啊。”

也是,再本事憑着那麽點僅限的資料找個人也不容易,國度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那好吧,再給你多點時間。”看看他的臉,才睡醒也沒有浮腫,清清秀秀的,不禁多看了幾眼,“你可真懶,這都快中午了。”

“我這一晚通宵幹活才躺下!你以為給自家人打工容易啊!”韓笑愚更委屈,說是在他哥公司混日子,簡直是拿他當牛使。最奇怪的他也不是缺錢就是不想閑着一閑着就難受。要麽說呢人都是賤骨頭。

垂着眼起身要回房間換衣服,沒走幾步,回頭問:“你會做飯嗎?”

“會點。”國度大言不慚的吹牛。

韓笑愚不知道她的會一點就是煮個方便面啦,煮個速凍食品啦,煎個雞蛋啦什麽什麽的。國度在廚房翻了半天,什麽都沒有,這廚房簡直就是個擺設!

還沒敲門他忽然出來,差點與國度臉貼臉,幾乎是要對上他的嘴,吓了國度一跳,往後跳了一下,拍住胸口,“吓死人啊!你廚房裏都沒東西!”

韓笑愚不以為然,“是沒有啊,我等會打電話叫人送上來,你會做什麽寫個食材單子就行。”

“要不……咱還是叫外賣吧!”國度一想起自己那點本事還是別在他面前現眼了。

這頓飯吃的十分飽,國度還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私房菜,覺得比媽媽做的還好吃。沒想到韓笑愚平時日子過的這麽快活,難怪都不喜歡回家。

韓笑愚是有點潔癖的,見不得髒亂的東西,吃完了立刻收拾。閑着無聊國度四處晃悠,發現他也喜歡收集碟片,但都是些外國原版的片子,有一個她認得,拿出來放。

收拾好一切的韓笑愚坐到她旁邊,摸着下巴,“這片子我看過一百零七遍,如果算上這次,就一百零八。留學那會兒一直認為費雯麗是這個世界最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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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佳人》國度只看過一遍,太老的片子她都沒什麽耐心看許多次,只是覺得這部很經典。看着韓笑愚一臉惆悵的樣子,唏噓道,“那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人?比如……初戀情人?我們班男生都說讓男人最難忘的就是初戀,初戀是最美好的。”

“你們班男生都是騙人的!初戀一點不美好,我就是被騙……”他以為自己都忘了,差點被這丫頭給拐出來什麽不該說的話來,“我是說,我沒有初戀。”

國度不是傻瓜,人家不想提的她絕對不會再問,其實隐約也聽過一點,她猜想大概是和在國外認識的那位有什麽不好的回憶吧。

想起什麽有趣的事,國度自己先笑起來,“小五哥,我以前還曾經暗戀過你,那時你剛留學回來,就像漫畫書裏畫的男主,完美的無懈可擊。不過後來我明白那只是我的一時迷戀罷了。我還發現,愛情根本就不是漫畫書裏畫的那麽美好,愛情不是什麽好東西!”

“是嗎?我當年還有那個魅力?”這話把韓笑愚逗的笑個不停,戳她腦門,“你一小丫頭知道什麽是愛情?”

“我怎麽不知道!我都二十過年就二十一了!而且我才剛失戀,超郁悶的好不好。”國度護住腦門,樣子好像自己是天下最委屈的人。

韓笑愚惶然,一轉眼,這丫頭都到了能和自己談這個話題的年紀了?恍如隔世,他有點茫然,一下子竟想不起這幾年是怎樣過來的,眨眼間就老了似的。慵懶靠在一邊不再說話。

玩了一天再精力充沛也知道累,國度趴在沙發裏睡着了,像一只安靜的小貓。

韓笑愚看着她半天,還是覺得像小貓。國度從小就給他這樣的感覺,能夠這麽談得來是回國後有一次他醉倒在院子的牆角。她是在院子溫書吧,拿着課本跑過來,一直喊“小五哥小五哥……”。後來不知在哪裏拿了瓶礦泉水給他,他并沒有很醉,同她一起坐在院子的藤椅上看星星。她說了一大堆考上大學之類的關于夢想的話題。而他,那時早就沒有什麽夢想了,夢想對他而言早已是過眼雲煙一吹就散。

可她說什麽他都愛聽,一點兒不覺得煩。聽她描述那些虛無的東西他竟會也産生向往。不禁懷疑這丫頭是不是真的如同她自己說的有什麽魔法之類的。再想又笑自己,跟這丫頭在一起人不自覺就變簡單了。

想到她說暗戀過自己,還敢那麽大方的告訴他,韓笑愚不禁抿嘴而笑,有些不忍心叫醒她,将她抱進客房,看了一會兒才離開。

Part【6】——2

找到那位爺爺是快過年的時候,韓笑愚有事出國只給國度發了個地址讓她去找找看看是不是。國度憑着地址好不容易在七拐八拐的胡同裏找到了僅剩的幾戶人家。一打聽原來是要拆遷都搬的差不多了。又仔細問,有位阿姨告訴她是這裏是住着一個孤寡老人,無兒無女怪可憐的。

直覺告訴國度應該就是那位爺爺不會錯,探頭探腦的往院子裏瞧,滿院狼藉,都是些廢品垃圾,像個拾荒者住的地方。四面屋子好像都沒人住了。不會是又找錯了吧?國度遲疑突然聽見正前方的屋子有聲音,跑過去敲門,沒人應。思索着擡手去推門,門“呼啦”一下打開吓得國度本能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老人已經不認得她了,手裏拿着鐵鍋,“你是?街道辦的?我不是說了給我一段時間我自然會搬走的。我老伴才剛走你們就不能多給點時間?”

“那個……”國度瞪着大眼睛嘴拙起來,想想,連說帶比劃,“我是……啊!二胡!二胡您還記得吧?老爺爺?是我!記得不?在小吃街和天橋遇見您兩次。”

“姑娘你……”老人顯然吃驚不小,“你上這來是?”

果然不是一般的流浪漢,就覺得這位爺爺哪裏不一樣,有地方住還上街乞讨?國度心裏好奇的要命,可就這麽問也太冒昧了。尋思一下,說,“二胡!我想跟您學拉二胡!”

老人也不覺得這突如其來的姑娘奇怪,只嘆氣,惋惜之情全流露在滿是皺紋的臉上,“早就賣啦……”

“沒有!還在!在我家裏!我明天就給您拿來!”

陽光下國度的臉籠罩着一層毛茸茸的光,頭頂上金燦燦的發亮,笑起來像一朵開的正旺的向日葵,長發披散在胸前微微有些自然卷,恍惚間讓老人覺得仿佛見到去世多年的女兒。

國度總是會有一些古怪想法,求老人教她拉二胡。她沒有想那麽許多,只是想學。另一方面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幫助這個老人。施舍遠遠沒有讓老人覺得受到尊重來的好。她出錢買老人的手藝,又可以幫助到老人。這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

二胡,在國度心裏一下子成了最了不起的樂器。她用了那張卡裏的錢買了一把不是很貴的二胡,交了老人覺得很貴的學費,老人不答應她就不走。她也是很會耍賴的。老人沒辦法就每天賣力的教她,她悟性很高,不說一學就會,也是一點就通。

國度的這張卡媽媽每年都會為她存一筆錢,她從來不會輕易亂花一分。如果用了,都是用在她認為很值得的事情上。比如幫阿布,比如幫這個老人。

也許是有些小小的不服氣,國度每進步一點就會想起一個人。梁靜會那些樂器她也都會,只是不想炫耀罷了。

亦舒說,真正有氣質的淑女,從不炫耀她所擁有的一切,她不告訴人她讀過什麽書,去過什麽地方,有多少件衣服,買過什麽珠寶,因為她沒有自卑感。

這句話國度一直深深的記在心底,她自認并不是什麽淑女,但是氣質還是有的,不炫耀亦是因為不自卑也完全沒必要。

老人姓嚴,學二胡以後國度就常常在家嚴爺爺長嚴爺爺短的說個沒完。爸爸倒是沒說什麽,媽媽有點擔心說不知根不知底的想學樂器也不跟家裏商量,去報個班多好。後來見國度不樂意也就不說了。

康家爸爸媽媽是相當開明的,國度愛好什麽将來想從事什麽職業他們都支持,從來不會強迫或反對,任由她自由發揮。別的孩子都出國留學或者考可以從政的大學時國度偏偏就鐘愛畫漫畫,沒日沒夜的畫,要麽就對着電腦搞個沒完。一般家長都會小小警告一下,郭美玲卻說:“累了就睡覺,不要搞壞身體。”

國度爸媽說:“你想學什麽就學什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以後想和誰結婚就和誰結婚,一切經濟開支爹媽給你出,以後不想工作就回家來爹媽養你,但你必須按時睡覺吃飯。我們對你的唯一要求就是健康快樂。”

國度愛他們,很愛很愛。他們對她越是沒有要求她就更加要嚴格要求自己,什麽都努力靠自己争取。

爸媽給的愛是無盡的,她無以為報,唯一能做的就是愛自己愛家人。做好自己認真長大就是最好的報答吧。

做什麽學什麽她都無比認真。認真對待別人,認真對待每一件事,總是不會錯的。

Part【6】——3

過年媽媽不許她亂跑,要拜年還有很多其他事情。國度只好買了一堆東西還畫了一幅卡通年畫底下附上一行小字“祝嚴爺爺師傅新年快樂長命百歲”叫韓笑愚家的司機給嚴爺爺送去。

吃過年夜飯怎麽都在家裏坐不住,電視裏每個臺都是春晚,正郁悶韓笑愚他們一大家子來拜年,國度拉着他打聽晚上有什麽活動,韓笑愚的回答無非亦如往年,在私人會所打發時間。國度一想,反正在哪兒都是無聊,不如跟着他們混。

頂級私人會所,一分鐘直達50層的俱樂部專用電梯,360度的環形落地長窗,幾乎一眼盡覽全城夜景。

國度站在這樣的高度俯瞰京都,瞬間升騰起一股說不出來的雄心壯志。挺身對着夜空裝腔作勢擺出一副公主姿态,督見玻璃窗上映射出高高瘦瘦穿一件乳白色大領毛衣普普通通的自己,國度低下頭長嘆一口氣,哥哥們尊貴不凡的氣度果然是裝不出來的。

正發呆,身着黑色純手工西裝的韓笑愚站在她背後,擡手揉揉她頭頂,“幹嘛呢?看夜景回包廂去看,這地方大你再跑丢了,你大哥還等着你給他唱《沙家浜》呢!”

“他會聽個屁啊!想看我出醜還差不多!”國度回頭瞧見他下巴弧線很好看,幹幹淨淨皮膚好的像個孩子。她自認為在女生裏也不算矮,站在旁邊頭頂也才只超出他肩膀一點點,踮起腳調皮的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真滑溜啊,你怎麽還是那麽亂講究的。男人要有點胡子才可愛!”

“沒大沒小!快點回去!”被她調戲韓笑愚佯裝生氣,實在裝不出個樣子反而笑的比國度還開懷,笑了一會,正色道:“男人愛幹淨是一種态度。”

這些人中就他最講究,緋聞那麽多上了雜志都沒有被照到失态的樣子,總是一副貴族架勢。與生俱來的東西就是想擋都擋不住。氣質,氣質是學不來的。國度沖他吐吐舌頭跑回包廂。

“嘩啦嘩啦”的麻将聲讓國度有點小小的反感,她拿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喝飲料。韓笑愚這次沒有帶應舒姐姐來,說是回家過年了。哥哥們帶的伴兒她一向沒多大好感,一說話都很市儈,沒一個像應舒姐姐那麽恬靜坦白聊起天來讓人聽着舒服的。

着實無聊她跑到大哥背後搗亂,京劇大串燒,把會的都唱了個遍。

康國深今晚手氣本來就不好,連連打錯牌,被她鬧的又好氣又好笑實在沒法子,無奈喚人,“韓小五人呢?還沒回來?國度你去找他,就他受得了你,不嫌你煩人!你趕緊找他玩去。”

提起他國度也納悶兒,“小五哥去了很久了怎麽還沒回來?”

“穆老二找他有事,你下去問問經理他們在哪兒?聽話,去找他去。去吧。找不着打電話。快去!”

是真的被她弄的頭大,康國深就差沒親自把她推出大門。國度也知道自己有時候是挺磨人的。一面笑一面走進電梯,誰也不想找,随便按了一層,就出去了。

貌似是在開什麽主題派對,好多外國人,端酒的侍應生各個都是一口地道倫敦腔。國度唏噓不已,穆哥哥開這個俱樂部還真是下了血本呢。

見一個女侍應被狂歡的人撞到崴了腳,國度走過去接住她手上的盤子,“我來幫你,你下去處理一下吧。”

女侍應一看就是受過嚴格的培訓,疼的直咧嘴,還勉強擠出微笑,一再推脫,“不用,不用,哪敢叫客人端盤子……”說着忍不住胎擡腳又不敢去摸。

國度頑皮的沖她擠眉弄眼,“我不算客人,你聽我的準沒事,要是經理罰你你就來找我。”見她崴的不輕,扶着她送出去,“真的,聽我的,趕緊去抹點藥吧。”

端着盤子假裝女侍應還真挺有趣的,每個人都不會仔細看她的臉,喝過的酒杯放在盤子上就匆匆走過。國度竊笑,漫畫看的多她從小就喜歡角色扮演這種事,樂此不彼的穿梭在大廳。不小心撞到一個戴面具的人,她連忙低頭道歉。

“康國度!?”這一聲不算大也不算小,摘下面具的人竟是樸愛愛,拉着她不放手,“你怎麽跑這兒來了?你在這當侍應!?不會吧?這裏不随便招人的!”她也是跟着她老爸才能混到這上面來玩,見到國度吃驚不小。

國度咬牙,好死不死的怎麽遇見她了?扯了扯毛衣下擺,不知道怎麽解釋好,覺得也沒必要跟她解釋什麽,“你玩你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喂,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麽也在這兒?”樸愛愛狐疑的看着她,眼神裏傳達的意思就是“你怎麽混進來的?”

讨厭她一臉鄙夷的樣子,國度放下盤子轉身就走。毛衣領子被人從後面拖住,她走的太急樸愛愛拉住她的力氣又大,結果一不小心将她拖倒在地。國度本能抓了一把身旁的桌布,一桌子香槟“嘩啦嘩啦”滾了一地。她後腦勺先着地發出一聲悶響。大廳裏鬧得正歡的人聽見響聲都紛紛側目。

就算是摔倒在鋪着地毯的地面,這一下也磕的不輕,國度腦子“嗡嗡”的半天起不來。樸愛愛真給吓着了,傻站在原地不敢動。

一個黑影極迅速的閃過來,抱起國度,冷着臉掃了一眼罪魁禍首,轉身對侍應說:“把這裏收拾一下,要是你們穆總問叫他來找我。”

進了電梯國度掙紮,“我沒事,放我下來吧。”

韓笑愚還是沒什麽表情,放下國度還不放心的幫她揉,“我就知道你不老實,疼不疼?摔得不輕吧?要不我帶你上醫院看看?”

“不用,不至于。”見他一臉嚴肅國度都不習慣了,開起玩笑,“你當咱穆二爺鋪的德國地毯是假的啊!真沒事。”

被他揉了幾下真不那麽疼了,觸到他的手冰冰涼涼的,她躲到一邊不讓他再揉,想想奇怪,“你怎麽知道我在那兒?”

他一直在監控室能不知道嗎?一瞧見她出現在大廳就出去尋她,什麽都瞧的一清二楚,想來好笑,這丫頭是出了名的古怪,也裝模作樣揚起下巴,“我有二郎神的天眼。”

“切~不說拉倒,就能唬人,我又不是小時候老被你們騙。”國度嘟嘴。

好好地韓笑愚又崩起臉,“那人誰啊?”

“我同學,鬧着玩的。”

“真的?”

“真的。”

讨厭這個話題,國度眼睛亂瞟瞅見他襯衫袖子露在外面,上面隐約有字母,她彎下腰搬住他的手仔細看,原來是繡的他英文名字縮寫,擡頭咧嘴笑,擠兌他,“你很悶騷喂!怎麽還有這習慣,什麽東西都要寫名字,真夠嗆。”

這時,電梯門剛巧打開,有員工推着清理車進來,國度差點又撞到頭,被韓笑愚的大手及時護住,一把帶進懷裏,退到角落。國度耳朵緊貼在他胸口,都能清晰聽見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好快。一只手被他緊緊握住,還是冰涼的,她的手則熱乎乎的生出一層細密的汗。

這個暧昧的姿勢一直保持到員工推車出去,國度倒是無所謂似的推開他,理了理毛衣,擡眼見他僵在那裏耳根發紅,大笑,“你不是吧!這麽純情?小五哥你……太搞笑了吧!你臉紅啊!”

“誰臉紅!我熱,空調吹的!你這丫頭少胡扯!”韓笑愚極力掩飾,先她一步逃出電梯,沒走幾步停住了。

“你幹嘛?”國度鼻子撞到他後背。

只聽見他弱弱的說:“咱走錯了,這是員工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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