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十九個怨靈

“京都?”

堀口千裏看着向她提出如是要求的短刀與脅差們, 反問道。

“是, 京都池田屋。”藥研說, “不過,不是京都的話, 只要是夜間戰場,其他地方也可以。”

他觀察着審神者的神情,繼續解釋道。

“我們兄弟想要嘗試更多的試煉,希望大将能給我們這個機會。”

正值德川幕府岌岌可危傾垮的幕末時期,池田屋事件無論是對京都還是尊王攘夷派而言都是一次相當重要的轉折。歷史的車輪在此傾斜, 也成為了時間溯行軍屢屢選擇下手的作案地點,這直接導致池田屋也成了夜間戰場中最常見的高發任務。

“可以。”

堀口千裏也沒多猶豫,“那我去問問狐之助, 看最近有沒有——”

“那個的話, ”亂插口,“其實我們已經問過了哦。”

“狐……狐之助大人說, ”五虎退小聲補充,“今天下午可能會有溯行軍的突襲小隊, 所以我們就……來征求一下您的意見。”

“嗯?”

千裏一怔。

這麽積極的嗎?

“你們想去的話就去吧。”既然他們想變強, 她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注意安全。”

見她沒起疑,短刀和脅差們掩飾住喜色, 一直到離開執務室十數米遠, 鲶尾終于忍不住雀躍地舉起右手, “來吧, 兄弟!”

縱然一直沉默寡言,骨喰也自然很了解自家兄弟的作風習慣。他唇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了一絲弧度,同樣擡手跟鲶尾輕輕擊了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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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不明白呢。”

亂眨了眨眼睛,“為什麽不能讓主人知道我們是去找髭切先生?”

“因為如實說的話,大将肯定不會同意的吧。”後藤說得頭頭是道,“你看,我們都不是第一次去池田屋了,她還這麽強調安全問題。如果大将知道我們是想故意拖到檢非違使出現,可能一開口就會被駁回了。”

源氏重寶之一的膝丸是在檢非違使那裏找到的,那麽他的兄長也同理——粟田口們是這麽想的,刀帳上也是如是記錄的。

“安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将也确實很讨厭那些家夥。”

藥研嘆了口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第一次遇見……就是那麽慘烈的情況。”

“而且,而且!”

鲶尾高聲道:“這是驚喜,提前預告可是要把驚喜程度大打折扣的!”

“什麽驚喜?”

驀地在不遠處響起的聲音讓所有人一僵。

說話的笑面青江倒是無辜地歪了歪頭。

“啊、不,”藥研立刻沉着地應對,“沒什麽。”

“對對對,沒什麽。”

後藤打着哈哈,“青江先生怎麽到這裏來了?”

“我想找主人一趟,”笑面青江滿臉的遺憾,“作戰失敗了啊。”

他一開始是想找藥研商量下催眠的可行性的,在讨論的過程中,不知何時身邊已經圍滿了粟田口家的兄弟。但盡管多了些出謀劃策的人,山姥切君卻完全不吃這一套,笑面青江十分認真地反思過,最後覺得可能是自己的手段還太生疏。

“你們要去哪?”他問。

“那也太遺憾了——可惜我們現在要去出陣,不能陪青江先生很抱歉。不過,主人這會兒正好閑着,青江先生可以直接去!”亂一邊把兄弟們推搡出笑面青江的視野,一邊低聲說,“鲶尾哥你聲音太大了啦。”

五虎退:“差、差點就要被青江先生發現了。”

“因為是驚喜,所以青江先生也不能知道。”

後藤又想起什麽。

“啊,還有一期哥——雖然跟大将一樣是相反方向的不能知道。”

想起兄長在知曉他們大膽的行為後可能會有的反應,粟田口們不約而同地背後一涼。

“不管了!反正是先斬後奏,”雖是緊張的語氣,亂的眼睛卻亮閃閃的,“一起亂來吧!”

還站在緣側的笑面青江看着他們走遠,心想這熱情還真是來得挺奇怪。

想起短刀們說的話,他嘆着氣走向審神者的執務室,敲響了門。

“進來。”

堀口千裏擡頭。

“咦,青江?”

“你們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大早就紮堆往我這跑。”她挑挑眉。

笑面青江轉身掩上門,“是說藥研他們嗎?”

“不,”堀口千裏平靜地補充,“還有山姥切。”

笑面青江:“……咳。”

“因為認定自己不是靈刀,所以說對你的催眠有點困擾。”

千裏瞥了一眼牆邊的椅子,示意笑面青江把它拖過來坐下,“你怎麽看?”

他能怎麽看,他也很絕望啊。

笑面青江滿臉苦色。

“但是啊,主人,雖說石切丸先生和膝丸先生都很願意幫忙,可您也知道石切丸先生的速度,而膝丸先生昨晚就迷路了兩次。說到機動和偵察比較平衡,那果然還是山姥切君吧?”

堀口千裏:“可惜在他的認知裏,斬殺山姥的還是備前長船長義,而非他自己。”

她瞄了一眼笑面青江的表情。

“催眠這條路完全走不通啊。”

手肘支着桌面的笑面青江有氣無力地扶着額頭。

別說了,他心裏苦。

也許是因為他看上去太過失意,在千裏反應過來之前,她的手已經先一步放了上去。

掌心接觸到柔軟的發絲,堀口千裏和笑面青江都是一愣。

與此同時。

“主人,你要的文件,我跟清光——”

推門而入的大和守安定在看見他們倆時,輕輕“咦”了聲。

“什麽啊,安定?”同樣抱着一摞文件的加州清光探頭過來,沉默了片刻後開口,“……主人,你的手不要緊嗎?”

堀口千裏一頓,收回了微微刺痛的手。

“不,沒關系。”

“直接觸碰我這樣的刀劍果然還是不行吧。”

笑面青江倒看穿了她的反應,他回憶起剛才的觸感,嘆息了一聲,“主人還真是個溫柔的人啊。”

“……‘溫柔’?”

她像是對這個詞過敏似的皺皺眉。

“我還以為現在的我跟這個詞是絕緣的。”

她只是覺得這些許的刺痛跟右手手腕上還不時發作的隐痛相比,完全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而已。

笑面青江對此不予置喙,他笑了笑,擡首時遮住右眼的長發也随着他的動作被帶起,露出紅瞳的一角。異色的雙眸搭上這笑容,看上去頗有一種奇異感——堀口千裏正這麽想着,就聽見加州清光大聲地咳嗽了兩聲。

還是讓長谷部多調出來一份補貼好了。

她想。

“算了算了,”大和守安定笑着打圓場,“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了鲶尾他們,主人要派他們出陣?”

“嗯,他們主動提出的。”

堀口千裏點點頭,“麻煩你加一下出戰記錄了。”

出陣部隊比她想象中回來得要晚很多。

時間一早超過了預定的兩小時,比起時不時往窗外看一眼的審神者,粟田口吉光唯一的太刀還要更心神不寧。在本丸的大門打開時,他第一時間站起身,趕過去看返回本丸的弟弟們。

“怎麽這麽久?”一期一振擔憂道,“出什麽事了嗎?”

“不不,完全沒有。”

後藤立刻聲明。

“最多最多只能算點皮肉傷。”亂遺憾地看着自己被劃破的裙擺,對上一期一振目光時又有點心虛,“抱歉啦一期哥,讓你擔心了。”

“其實,我們……”

藥研決定把這事說得更像意外。

“遇上檢非違使了。”

堀口千裏正好在一期一振之後,剛走近就聽到這麽個詞,“檢非違使?”

“那不是重點!”鲶尾連忙解釋,“反正他們在晚上也打不過我們,重點是這個!”

他獻寶似的呈上了一振太刀。

“兄——”

正在打掃院落的膝丸遠遠地看見鲶尾側身時露出的大半刀身。

“兄長?!”

不論是飛奔過來的速度還是語氣,膝丸的表現完全不少興奮和激動。

“怎麽樣,”鲶尾洋洋得意道,“我們準備的這個驚喜?為了髭切先生,我們可是——”

亂:“……說漏嘴啦鲶尾哥!”

“驚喜?”

堀口千裏和一期一振同時開了口。

“咳,”藥研輕咳一聲,“這個嘛……”

“是給主公大人和青江先生的驚喜……”

五虎退老老實實地承認道:“所以我們……”

“你們故意去找了檢非違使?”堀口千裏皺着眉,“臨走前我說的話已經被扔到腦後了嗎?”

除了一期一振,一衆粟田口紛紛心虛地躲開了她的視線。

“……不過。”

她嘆口氣。

“謝謝。”

看着弟弟們驟然亮起的眼神,一期一振不言不語地加大了揉他們頭的力氣。

“既然是為了主君和青江殿,這次就算了,”他微笑着說,“如果下次再這麽自作主張……”

……嗚哇一期哥有時候笑着比不笑還可怕!

短刀和脅差們連忙搖頭,“不會不會。”

“主人。”

亂悄悄拉了拉堀口千裏的衣角,“要不我們趕快讓髭切先生醒過來吧。”

“膝丸先生好像也很期待呢。”他瞄了一眼正抱着刀不松手的膝丸。

“我是源氏的重寶,髭切。”

出現在衆人眼前的付喪神,柔順的短發泛着淺淺的金色。

“你就是這一代的主人嗎?”

“嗯。”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堀口千裏點點頭,“首先,有幾件事得先說明一下……”

“沒關系,主人,這個交給我就好了!”

膝丸萬分激動地搶下了說明的活計,“兄長!是我啊!”

“哎呀,原來是弟弟啊,”髭切忽地一停,“嗯……叫什麽名字來着?”

燭臺切:“……诶,不記得名字的嗎?”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膝丸,人人都記得他是怎麽宣傳他們兄弟感情的。

“兄長不記得我的名字了……不,我沒有哭,我真的沒有哭。”

膝丸喃喃地給自己打氣,重新振作起精神,“兄長只是不擅長記名字,這不代表我們感情不好!兄長,我現在的名字是膝丸!”

“知道了。”髭切微笑道,“……啊,什麽丸?”

看了眼扶着牆的膝丸,大和守安定忍不住幫忙說了句:“……膝丸。”

髭切托着下巴,苦惱道:“名字什麽的還真是讓人頭疼啊。”

“髭切先生,”笑面青江斟酌了半天,開口道,“其實是這樣,我們本丸現在有一些小問題,需要斬過鬼的您幫忙。聽您弟弟說,您在晚上要比他可靠很多,所以想請問一下您的機動和偵察——”

“哦呀,弟弟是這麽說的嗎?”髭切頭疼似的歪着腦袋。

衆刀:“……哎?”

不好的預感。

“我的話,偵察雖然馬馬虎虎,”他笑得一臉清爽,“但是……唔,速度好像不如弟弟呢。”

笑面青江:“………………”

“……青江先生?”

“你沒事吧,青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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