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驚喜,或者說是驚吓
驚喜,或者說是驚吓
蘇簡想着昨夜夢裏最後趙小麥說的那個驚喜,像往常一樣拿兩個包子站在轉角那裏看遠處那裏,趙小麥和王紫萱何時出現。路過的同學有好幾天看到蘇簡都是這樣的,打個招呼也便走了。
趙小麥和王紫萱走過離學校倒數第二個紅綠燈那裏,趙小麥跟王紫萱說:“你往前走,我走這邊,待會在路口那裏你看見我了再出來。”
王紫萱愣愣地看着趙小麥已經轉向,沿着左手邊那條路走去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背影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等她走到路口那裏探了個頭,看到不遠處那個似乎時刻準備騎車向前,和她們打個招呼問聲早安的蘇簡,瞬間就明了了。她暗自笑笑,心裏道,這個麥麥也真是的,估計她自己還不知道這意味什麽吧,算了,讓他們倆自己去搞吧。
趙小麥繞了個圈,轉過那個拐角,就看見蘇簡正裝作不經意地伸頭,朝着她本該出現的方向張望,嘴裏還咬着一個青菜蘿蔔絲的包子。她背着手踱步向前,在要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不經意地咳嗽一聲,哼一聲甩個頭,對着遠處的王紫萱丢了個眼神,大步向前走去。她眼角的餘光能瞥見蘇簡在那裏似乎傻了一下,抿了抿要笑起來的嘴角,朝學校大門走去。
蘇簡聽見趙小麥的咳嗽,看着她甩過頭去的背影,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她昨晚上夢裏說道的驚喜。确實是驚喜,這說明她也不是完全不在乎的嘛。她有心情能和他開這個玩笑,這就說明夢裏的那個蘇簡還是很給力的,讓現實中的他在趙小麥的心裏逐漸有了印記。他歪了歪嘴角又急忙把笑意收斂了,一口吞下手裏的包子,騎着車從趙小麥身後過去,轉臉看着她的臉,招手道:“小麥,早上好!”在校門口那裏對着不遠處朝這裏走來的王紫萱擺擺手,便也算是打過招呼了。
趙小麥在蘇簡跟她招手說話的時候已經扭轉頭去了,卻看見王紫萱對着自己笑了笑,便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王紫萱對着騎車到了校門的蘇簡也擺了擺手,緊趕幾步追上了要進校門的趙小麥,看了眼已經停好車往教室走去的蘇簡,小聲說道:“所以,你這是知道他是故意在那兒等你的。”
趙小麥“哼哼”地哼哼了好幾聲,沒說話,但那滿臉表情分明就是在說,切,我當然知道。她還說:“我還知道他故意買了兩個包子,裝作在那裏吃呢。”
王紫萱說道:“所以你這就故意過去吓他一跳。”說完還對着趙小麥豎了下大拇指。
趙小麥只裝作沒看見,瞧見蘇簡已經去到了三樓的走廊,然後在欄杆那趴着朝她這裏看來,也只裝作沒看見,保持那會在他面前的姿态邁着步,和王紫萱一起去往教室。在蘇簡的視線望不到的樓梯那裏,她明顯感覺自己肩膀塌了背也跟着彎了,在走進走廊看見遠處那個朝這裏望來的人,精神一下子便又回來了,擡頭挺胸昂着首闊起步。
趙大銘和王子軒的婚禮如期舉行,雖然懷着身孕,王子軒倒也不顯懷,不知情的人也是看不出來的。婚禮那天趙小麥和王紫萱請假在家,好在幾天前蘇簡就在夢裏聽趙小麥說了,所以這一大早地便也不用特地早起,更不需要再去買兩個包子,故作姿态地吃它。
只是體內的生物鐘在那個時間還是把他叫醒了,他睜着眼看了會天花板,便回去多睡了幾分鐘。課間他也習慣性地會去到走廊那裏,在欄杆上趴一會,對着趙小麥不會出現的那間教室門口張望。他知道她今天不在,但就是忍不住會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後想象一下昨天她在那裏做什麽,再想象一下明天她會在那裏做什麽。
蘇簡覺得這是會逐漸養成的習慣,就像在夢裏,自從第一次握着了她的手,他就總是忍不住會找一些借口,去抓着她的手,以扶着她或者拉着她的名義。但明明白白地牽着,他感覺自己似乎還不太敢,盡管他覺得在夢裏,趙小麥好像也能接受了,他依然不敢,他怕一個萬一,那一點他在她的心裏存在的好感便沒有了。
上次的數學競賽,蘇簡發揮還算可以,名次下來倒也得了個獎,除了獎狀還有一筆幾百元的獎金,這也算是填補那天被趙小麥撞倒花的錢,還有這些天那額外兩個的包子錢。
這還是要感謝王紫萱給他看的那本課外書,雖然他光顧着看頁腳那裏的笑臉和趙小麥三個字,但還是很認真地看了好些頁的,也有認真地去想一想,雖然那裏總是飄着趙小麥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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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簡想着要不這書就不還給王紫萱了,假裝被丢了或者被貓啊狗啊踩了,或者被奶奶不小心給弄髒了,自己去買一本新的還她。這件事讓他想着猶豫了好幾天,今天從老師手裏拿到那筆獎金的時候,他終于決定放學了就去書店那買了它,為此他還給王紫萱發了個信息做鋪墊,并随口問了下她們怎麽樣了現在。
王紫萱的微信,上次讨論會的時候坐在一起,蘇簡鼓起勇氣張口說加個微信吧,然後讓他尴尬的是,王紫萱說他們加過了,然後她拿過手機發了個笑臉,蘇簡的信息欄裏便有個名字叫淺藍色的亮了。
蘇簡只好微微尴尬地笑笑,說:“不好意思,我不怎麽看手機,沒注意。”
王紫萱也笑了笑,說道:“沒事,其實我有時候加了人,也都沒聊過也是不知道誰是誰的。”
發完了之後,他就老是忍不住會去看王紫萱有沒有回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麽。是她回個行,說明他就可以把那本趙小麥畫了笑臉的書私下珍藏;還是說那書她也是珍藏的,他損壞了它讓她生氣了,從而趙小麥也生氣了;也或許她輕描淡寫地說沒事,髒了壞了也沒關系,還是要他把它還她,那他總不能真去把它弄髒弄壞吧,那她是不是就知道他說謊了,他其實是不想還她這本書的,這會不會讓她以為他人品有問題,然後趙小麥也知道了。
這個等待還真是一種煎熬,尤其是這等待的那頭未知而不确定。
當那個振動貼着身體傳到腦袋裏的時候,手就被下了命令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眼背對着的老師,迅速地解開密碼點開,王紫萱的頭像那裏果然有一個大紅點。
點開那張漂亮的臉蛋,就看到了趙小麥。她跨坐在一張椅子上,身上穿的是那夜他看見過的黑色的裙子,藍色的包斜挎在肩上,雙臂交疊擱着她的臉;齊耳的短發已經落在了肩頭,應該是施了一層淡淡的妝,略顯慵懶地趴在椅背上,正轉過頭看着拍照的她,看着他。
照片後面還有兩行字,第一行是沒事,書不用還了;第二行是我們在酒店等車回去呢。
蘇簡把王紫萱拍的那張趙小麥的照片保存了下來,至于她為什麽要拍趙小麥的照片給他,這倒是好理解,無非就是趙小麥已經知道他喜歡她了,那王紫萱自然也是知道了,所以拍了這張照片以解慰他這一天的相思之苦。
蘇簡回了個謝謝,即是謝謝那書不用還了,也是謝謝她拍的那張照片,她做何理解,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王紫萱随手把趴坐着在椅子上的趙小麥拍了照發給蘇簡,這也算是助他一臂之力,至于那書,不還就不還了,看在小麥的面子上,她自然是不會去計較這事的。
客人陸續走掉,新郎和新娘在送客人,趙小麥的爸爸媽媽還有她的爸爸媽媽也在送親戚朋友,她們倆就坐着等車回去。偶爾有認識的親戚朋友走過,她們倆也會打起精神甜甜地去叫人,當然也有叫她們姐姐,甚至于是阿姨姑姑的,她們也要甜甜地回應着,給一顆兩顆糖。
等坐在回家去的車上,趙小麥整個身子都歪依在王紫萱的身上,揉着腿肚子說:“這結婚這麽累人啊,比上次去南京拍照還累人。”
王紫萱也揉着自己的腿,說道:“你以為呢,我姐中午飯都沒吃幾口,她和姐夫倆人應該比我們倆更累。”
趙小麥說道:“我現在什麽也不想做了,只想回去好好洗個澡睡覺。”
王紫萱說道:“晚上的都是自己家裏人,應該沒中午那麽樣了,我們可以先去洗個澡換了衣服再去,反正就是吃飯而已。”
趙小麥說道:“對對,我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們小區邊上那家湯泉還不錯,我們去泡泡澡去,現在是四點,離晚上吃飯還有點時間,我一會跟我爸說下,我們倆先去洗澡,你看,我後背都濕透了都。”
王紫萱說道:“泡澡就算了吧,哪有那麽長時間,就去家裏沖沖就好了。”
開車送她們倆回來的是趙小麥的一個家裏的叔叔,半途接了個電話說是臨時有事,把她們倆送到小區門口就走了,讓趙小麥和她爸媽說一下晚上就不來吃飯了。
因為王紫萱姐姐結婚,雖然以前那也是不經常在家吃住,但那時畢竟是自家的孩子,可現在是別人家的媳婦,身份轉變感受自然就不一樣了,因此王紫萱幾天前就搬回家去住了,陪伴自己的爸媽去。
趙小麥原打算跟着王紫萱去她家,兩人還是睡一張床,可是哥哥結婚家裏的事無形中就多出很多來,她也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陪伴媽媽寫些請柬,和爸爸清點聘禮,和哥哥嫂子布置新房等等。
偶爾有時候她和王紫萱一起會聽那個還在肚子裏的孩子的響動,猜測着這個以後要喊她姑姑的小家夥,是男是女長得是什麽樣。
兩人在路口分開各回各家。趙小麥先放了一點水,衛生間裏起了蒸汽,這樣就不會太涼,然後淋着熱水沖洗了一下,換好衣服躺在床上,身體的疲累勁就上來了,短暫地睡了一下,直到被王紫萱的電話吵醒。
在那個短暫的睡眠裏她做了個夢,只是這個夢和以前不同的是,這就真是個夢了,因為醒來後夢裏的事她已經記得不是太清楚,不像那些有蘇簡的夢,她總是醒來還能記起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個小動作。
她夢到她穿着那一身大紅色的喜服,有一個男人也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她和他手裏各牽着一條紅色的綢絹,綢絹的中間有一團大紅色的繡球,她蓋着紅色的蓋頭,他帶着紅色的有帽翅的帽子,她和他跪拜着天地跪拜着父母,在洞房花燭的喜床前,他用一杆秤挑起她的蓋頭,然而在她還沒有看清那個男人是誰的時候,王紫萱的電話響了。
她懵懵了好一會,居然有些不習慣夢裏那朦胧不清的場面,醒來後跟斷了片似的。她想了一下那個綢絹那頭和她拜天地,就要掀了她的蓋頭準備入洞房的男人,可是蓋頭隔着看不清面容;當她再要去想象一下的時候,那人的面容便突然間清晰了,赫然是蘇簡的那張臉,而直覺告訴她,她夢裏夢到的依然是蘇簡,只是這個是真正的正常的夢,她只是在她正常的夢裏夢到了蘇簡。
不正常的是,為什麽在這樣的夢裏,那個做了她夫君的人還是蘇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