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萬妖之境的龍
萬妖之境的龍
“仙人，”景夜竟然有些慌張，心想別是出現什麽幻覺了吧。林和站在那裏看着他，神情有些悲哀，又有點無奈。景夜漸漸冷靜下來，不知為何不敢看林和了，垂下眼，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襟。
“人是你選的，”林和坐在石床上，離着景夜不近不遠，着月色長衫，玄色外衣，亮從暗中透出來，顯得很清冷，也很不真實，“現在你把她留在另一間房裏。”
“負責任的人不該這樣。”他說。
景夜不敢看他的臉，也就看看他的衣衫。林和喜歡這兩種顏色，還有青色，景夜也就喜歡這些顏色。雖然他與林和的相識，在他已然算是不短的人生中，只占了極小的一部分。但仿佛只有這一部分是有色彩的，是與外面的世界有關聯的。
景夜其實一開始并沒有像自己表現的一樣，對林和那麽動心。他感激仙人救了自己，卻也懷疑為何仙人恰好救了自己。他知道自己還很弱小，外面的形勢他也根本不知道，也許跟住一個能在不滅魔火中進出自如，救下他性命的人，比自己行走，或是貿然投向其他家族更加穩妥。
大概是林和救了他後的第三天晚上，景夜在茅草屋中靠近熟睡的林和，思考着如果出了什麽問題，能否輕易地殺死他。
答案是可以，雖然景夜不認為自己強大，但這點判斷力還有。
他意識到林和的脆弱，這個所謂保護者的脆弱，這些反而讓景夜莫名安心了，他想，他是可以掌控的這個人的。但如果林和抛下他跑了，就不符合暫時跟住一個人，摸清形勢再自己行動的計劃了。
景夜不太确定自己是出于哪一種心态，向林和表達了一下好感，大抵就是試探一下，小貓伸一下爪子，小龍擺一擺尾。
他還記得林和當時驚訝，甚至有些慌張，卻企圖掩藏的表情。
好純啊。景夜想。神仙都是這樣的麽。
我可以掌握這段關系，可以控制他。景夜産生了這樣的想法，而後就對于這種控制産生了若有若無的迷戀。
林和非常安全，會把他從大火中帶出來，會拼盡全力讓他能夠安穩地生存下去，林和好像就是為了他而存在的。
大概景夜本身也沒什麽經驗，在這種有些暧昧的關系中，很容易就把自己玩進去了。
什麽時候真的動心也不确定了。總歸在大火中第一次見到林和，絕沒有心動，只是在那種情況下，産生了不合時宜的驚豔，還有震撼。至于另一次，在月光下看着林和的睡顏，那次大概是真的。當時景夜又在思索能否殺死這個人，林和睜眼的時候，他不敢動彈，有些心慌。然而林和卻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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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叫了聲他的名字，溫暖得讓人沒法拒絕。
所以也許那就是開始，不過也就是也許。
如果知道現在會到這樣的情境，景夜不會在最初用好感的名義去試探。他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真的陷進去，從以為可以控制別人，到連自己的感情都沒法控制。
“本來也是給錢，”景夜垂着眼說，“錢我還是會給的，如果仙人覺得我做得不好，不對，不負責，那我多加些就好了。”
林和沉默片刻，說：“只是錢？”
“我找的就只是錢的關系。”景夜說，“仙人怎麽來了，看看我能不能成功麽？”林和不說話，他接着說，“那先前怎麽走了，是到了半夜，還是不放心？”
“我不放心也沒錯吧，”林和嘆了口氣，“你不還是逃了，簡直不像個男人。”
景夜沒話可說，只能說：“嗯，我不是個男人，我真的不想。”
林和說：“你不是光為了自己，想清楚。”
景夜捂住臉：“我想得很清楚，沒想到還是不夠。我以為自己可以。”
“但你不可以。”
“我不可以。”
不知哪裏傳來了滴水聲，月光漸漸轉了過來，一點點照亮石室。幽幽的風，幽幽的海的氣息，仿佛有細小的水霧浮了上來。
好久以後，林和說：“放棄吧，萬妖之境，妖族，家族的複興，景夜，你是你，比一定非要是九冥妖龍唯一的後代。你不用承擔那麽多。”
“留在天龍之海，過普通的日子，如果你願意，藍尊者那邊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可以幫你，跟藍珏公主在一起，你會……”
“不。”景夜說，下颌的線條繃緊起來，“我有我的責任。”
林和近乎寬容地笑起來，下巴朝另一間石室揚了揚：“那就去，你們龍族這一天之所以至關重要，是因為經過之後，能力至少能提一倍。一倍的概念是什麽，你以為自己現在這樣子，能承擔起那些責任？”
景夜握緊拳頭：“我……”
為什麽要這麽逼我？他看向林和，眼中滿是不解。
但林和不像在逼他，反倒像是在逼自己。
“世界，生活，世事，就是如此，”林和逆着光，只留下一個月光打亮的輪廓，“你以為自己長高了，聲音變得低沉了，肩膀變得寬闊了，就是長大了嗎？不，你不能為了更高的利益，更遠的目的，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景夜，就看着一點，你還是個孩子。”
“我……”景夜嘴唇有些顫抖，不太控制得住感情，“仙人在激我嗎？”
“是吧，”林和輕輕揉開裏衣的扣子，微微扯開領口，從脖子到胸口漸漸露出細細的一條皮膚，“那就這樣吧，也好。”
景夜不明所以，身子也莫名有些僵硬：“仙人……做什麽？”
林和将腰封解開，衣襟自然地從肩上滑下去，月色下，他的皮膚亮得仿佛一點瑕疵也沒有。
景夜整個人都僵直起來，忍不住從石床上站起身，往後退了一步。
“仙人……”景夜呼吸粗重起來，想移開目光，卻看着林和的胸口不自覺吞了口唾沫，吞咽下去才發覺喉嚨極幹，像砂紙摩擦一樣。
“和哥……”景夜強硬地把目光從林和身上扯下來，不自覺連稱呼都變了，他知道仙人本名叫做林和，他從沒叫過，只是一直很想叫，“究竟是……什麽意思？”
“還會有什麽意思？”林和站在半明半暗處，除去了身上大半的衣服，只剩下一件貼身的衣物，半遮半掩，仿佛能被光完全打透了。
“你想做什麽？”林和說，“你本打算做什麽。”
“不，仙人……”景夜還在後退。
“想做什麽，”最終林和說，“就做吧。”
林和以為自己控制得很好，卻沒能壓抑住尾音上一點顫抖。他不知道石室中是這麽冷的，也不知道自己是這樣害怕的。感覺把最脆弱的肉露了出來，等着獵人與食客插下一把尖銳的刀。
景夜感到自己的手很冷，身子卻很熱，聲音都不像自己的，只記得似乎不該是這樣，斷斷續續道：“仙人，仙人不是不願意嗎？”
林和努力驅散自己本能的恐懼，甚至有一種英勇的感覺，他說：“沒有，可以的。”
景夜仍下意識覺得不可以這樣，可是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朝林和走過去：“真的嗎？”
林和沒有說話，景夜極慢地來到他面前，兩人差不多高，景夜微微高一點，貼得很近了，才敢低頭望着他。
月亮徹底轉了過來，眼前人的每一個細節都那麽清晰。林和看着下方，眉頭舒展，睫毛有些發顫，鼻梁清秀，嘴唇的顏色很淡，讓人很想親吻。景夜把手放在他臉上，發現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不要勉強自己。”景夜低聲說，感覺心中有什麽東西化開。
“時辰快過了，”林和說，“不要耽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