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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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隐知道自己是長發控,意思是我喜歡幫人剪掉一頭長發。

悟不管我怎麽說,都不肯留長發,家裏的侍女是我練手的工具,而夏油傑成了我出手的第一個對象。

第一次見夏油傑,是悟放高一春假時。

我從西伯利亞回來,就被叫到爸爸和媽媽那兒,他們讓我和悟一起去露營。

原來是東京高專舉行集訓,要去山裏住上幾天。

悟一直呆在東京,新年時回來了幾天,但不和他們說學校裏的事,他們想借我的眼睛,去看看寶貝六眼到底在做什麽。

“我不去。”我說。

“這是你這幾年的學費。”爸爸遞出存折。

“我有獎學金,不需要。”我伸手一掃,存折掉進了垃圾簍裏。

在他們眼中,悟從來就不是聽人指揮的孩子,在他的對比下,父母的眼中都産生了我是逆來順受的錯覺。

甚至有時,連我自己都這麽覺得。

“那你說,小月,”他們問,“要什麽?”

這是交易的意思。我當然有想要的東西。

“你們不能幹涉我的婚戀。”我說。

從不到二十的我嘴裏說出這話,他們當然又要問東問西。

“同不同意。”我站起身。

他們再三思索,答應了下來。

我提上包就去了青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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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已與費奧多爾認識了些時日,還未意識到我對他的感情能被形容為“喜愛”。

但不止一次聽到說誰家的女兒聽從父母之命,嫁入了誰家,過得很痛苦。有當事人自己說的,也有傳聞。

首當其沖的,就是禦三家裏,另外兩家的家主妻子。

一位家主嗜酒如命,妻妾成“群”,還有一位将生不出男孩的責任推到妻子身上,還将私生子帶回家。

二十一世紀了,每個人都應該知道,男性的染色體決定孩子的性別這回事。

身為女子,嫁為人婦難道是沒法逃過的命運嗎?

我一直問自己,想來想去,要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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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着青森特産的蘋果汁,我也沒和悟打招呼,直奔高專的露營地。

毫無準備的狀态下,才能看到人真實的模樣。

北邊的冰河快要解凍,青森的農耕祭祀活動也要開始。這是咒高選擇在青森集訓的原因。

每年,每一年,這場祭祀活動裏,都會出現咒靈。

不只是一兩只,而是一窩蜂,堪比打掉了蜂巢那麽多,它們也從各地趕來參加慶典——如果真是這樣——一定是來參加宮廷宴席,吃不完的流水席。

八戶是很平和的一座城市,開到車站附近,能看出近期游人稍多,僅此而已。

我到時是深夜,将租來的車停在一家便利店門口,打聽了下最近的居酒屋,我步行前往。

這時我還沒在西伯利亞和費奧多爾一起玩瘋。賭場啦,夜店啦,私人的會所啦,都還沒去過。

但離開五條家意味着什麽,意味着裏自由湧來!

每座城市都有着名為橫丁的存在,交織的小巷燈紅酒綠,飄散着食物的氣息。

八戶的橫丁,是我到過的第一個橫丁。它的夜晚,就像是某部動裏的神之集市,女主角一家迷了路,她的父母被珍馐美馔引誘,品嘗了神的食物,變成了豬。

我一直以為,那是一條虛構的街道,而如今我就身處在那片集市間。

推杯換盞間,人們談笑風生,在四散的熱氣間,我看花了眼,只見亮到能點亮地球的燈,打在我開了幾小時車的臉上。

後來我才知道京都也有這樣的地方,東京也有,橫濱也有,但我從來都沒去過。

八戶是唯一的那一個

其他地方都是咒術界的人,一被發現就要說教,悟被說習慣了,我不想被說。

而且,一個人跑出去吃夜宵的心情,早就消失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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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了家年輕人看上去最多的店,店員說只能拼桌。我的肚子裏除了蘋果汁什麽都沒有,于是就從容坐下了。

西伯利亞到處都是斑駁痕跡,眼前的桌字明顯比到當地大教堂要幹淨。

沒太注意對面坐着誰,我看了眼菜單,擡了下手:“天婦羅荞麥,仙貝披薩,還有……海鮮湯。”

可能我點得有些多,對面的人微微擡頭,似是想看我長得什麽樣。

我也看向了他。

與我拼桌的人年齡模糊,到底是少年還是青年,分不太清。是前者的話,由于戴着耳釘,還留有長發,算是成熟型;後者的話,他臉上還有嬰兒肥。

最惹人注意的,是他腦袋上落下來的一抹劉海,怪奇怪的。

……好想剪掉。

他見了我,不知怎麽的,一時之間沒能移開視線。

我習慣被盯着了,并沒說什麽。

他點的是仙貝荞麥面,只點了這一碗。應該是剛上的,還沒吃兩口,熱氣騰騰,籠罩了這個冬末。

我這邊先上來的是天婦羅荞麥,吃掉了天婦羅,我沒有碰面,将碗推到一邊。

這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表現得太明顯了,我卻有很多時間等待,等到我只剩下最後一塊仙貝披薩時,他終于開口。

“請問,你不打算吃那個了嗎?”他盯着沒了天婦羅的天婦羅荞麥面問。

好有禮貌,所以我認定他還沒成年。

“你要吃?”我說。

“不是這個意思。”他頓了一下:“……請原諒我,可能是在多管閑事。但這很浪費。”

我将面推到他的面前:“我沒碰到湯,這就是一碗幹淨的面。”

我的做法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又是意料之中的樣子。

“我吃一碗就夠了。”他笑了笑:“剩下這些你打算怎麽辦?”

這也不是西伯利亞,路邊沒有流離失所,急需一碗熱湯面拯救的人。

費奧多爾在的話,他肯定樂意吃。

我将面拿了回來,又問老板要了一份天婦羅,将它們放在了面上,端着它轉了一圈,将它送給了一個明顯沒吃飽的人,之後後回來了。

黑發的少年坐在我對面,看到我兩手空空,又問:“所以你只想吃泡了湯的天婦羅?”

“是啊。”我說:“把碗裏所有的東西都吃完的話,對着空碗會很難受。你也有吧,小小的癖好。”

他想了想,伸手按了按眉間:“一定要把牛奶盒壓平後扔掉,算嗎?”

我笑了出來。

由于年齡,我不免帶着一絲居高臨下的口吻,說:“你真是乖孩子。”

他聽我說這話,并沒生氣,反倒和我一同笑了出來:“說不定吧。”

“好孩子可不會打耳釘,留長發。”我揚起了筷子,做出了在家裏屬于無禮的動作:“怎麽樣,我幫你剪掉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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