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女郎不見了?
難道是有人将她綁架了!
不過到底是什麽人,敢在鄭王的眼皮子底下綁架女郎?
跪匐在地上的闵奴瞳孔緊縮,一時之間心跳如雷,竟是不敢再深想下去。
鄭王的神情霎時就冷了下來,他沒有任何遲疑,低聲說道:“封城。”
他的聲音仍是輕的,如若玉石碰撞,一字一句和着鼓點,但卻并不能讓人覺察到如沐春風般的溫暖,只令人生出至深的恐懼。
“聽不懂嗎?”鄭王擡起眼,“孤說封城。”
日升中天,寒風凜冽。
如今正是城門內外最人頭攢動的時刻,應都的二月并不溫暖,乍然封城會帶來很多麻煩,便是厲公在位時,也不會下達這樣荒唐的命令。
更何況是為了一個禍亂朝政的女郎。
而外界所言說的鄭王,乃是人間的聖王。
年輕的宮人初入宮閣沒多時,他愣怔在原處,臉色煞白而茫然,全憑着本能應道:“是、是!王上。”
鄭王的目光幾乎可以用陰冷來形容了。
若是在先前,這個宮人恐怕是難以活着踏出長青宮的。
但這裏畢竟是攸寧最偏愛的一座宮室,若染上血氣,她大抵不會高興。
等到那宮人離開後,鄭王方才漫不經心地向侍從說道:“殺了。”
他對待不喜之人的處理方式一向如此,無論是在魏國還是鄭國。
候在宮室外待命的侍從官井然有序地行動起來,封城的王令被以最快的速度下達。
更詳細的文書也旋即呈了上來。
侍從将無措的闵奴帶了下去,侍從官和近臣面色戚戚地走了進來,為首的人戰戰兢兢地說道:“王上,事發突然,仆剛剛才查明,少君在幾個時辰前就不見了……”
攸寧是天未亮時就消失的。
她近來常被夢魇困擾,夜間總是會突然驚醒,只得睜着眼睛到天明,日光熹微時才勉強睡過去,因之往往都是到正午才會醒。
少君性子和柔,但不喜人擾她清夢。
其實即便被吵醒了攸寧也從不會發脾氣,她只會撐着頭顱,用清湛湛的眼眸看向喚醒她的人,低聲說道:“抱歉,我還有些困倦。”
可那無辜可憐的柔弱神情,鮮少會有人能夠承受得住。
近侍的人便斟酌着時間,每次都是到她主動言說要用膳才會上前。
所以全然沒有人留意到攸寧到底是何時不見的。
侍從幾番呼喚也沒有得到回應,從外間将門打開時居室內一片死寂,徒留混亂的掙紮遺痕和大片血跡。
用鐵器制成的窗子被熔開了一個大洞,鋒銳上還都是血。
令史核驗血跡過後,才勉強推斷出攸寧大抵是清早前就不見的。
鄭王翻看着簡牍,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長青宮裏一片死寂,連氣流都仿佛是凝滞的。
他的眉擰着,柔麗的眼裏唯有戾氣。
季公掌權時樹敵無數,鄭王的仇雠也并不少,理清楚是誰帶走了她是個麻煩事。
但現在最首要的是要尋到攸寧。
看完文書後,鄭王沒有再宮中多停留,直接便帶兵去了囚着攸寧的那處別院。
封城的王令下達後,整座王城也開始戒嚴起來。
他做事慣來雷厲風行,但沒人會想到如此嚴峻的戒備,竟只是為尋一失蹤的女郎。
宅邸鬧中取靜,比攸寧曾經居過的別院要華美百倍,與其說是囚禁懲罰人的地方,倒不如說是金屋藏嬌的好去處。
鄭王的衣袂翻飛,下馬後他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管顧跪了一地的仆從,徑直走進攸寧的居室內。
火爐灼灼,燒得居室暖如深春,連搖曳的玉雕花影都透着無盡的生機。
幾日前攸寧還攥着玉雕,克制不住地收緊手指讨饒。
可如今那青色的玉雕上卻遍是血痕,應都寒冷,鮮血凝結,幾乎像是深紅色的冰。
鄭王從來不畏見血的事,除卻第一次殺人時有過緊張,他就再也沒有對血産生過其餘的情緒。
可此刻看清那抹抹血色後,一種莫名的情緒突然襲了上來。
就如那日在永碧宮,他抱起滿身是血的攸寧一般。
這個驕縱、虛僞、無所顧忌的女郎可能會死這件事強烈地沖擊着鄭王的思緒。
他沉寂如死水的心房如同被乍然攥緊,繼而是壓抑的情緒開始顯露,前所未有過的殺意在翻湧着,化作濃郁的戾氣,陰刻到如有實形。
是誰帶走了她?
是誰敢讓她流這麽多的血?
鄭王深吸了一口氣,情緒是瘋狂混亂的,但好在理智尚存。
他聲音喑啞地說道:“把所有的宗室全都械系起來。”
當敵人藏在暗處的時候,從受益者出發總歸是沒有問題的。
鄭國政變頻繁,最大的禍由便是宗室常有異心,幾經屠戮仍是不能有所改變。
侍從官緊張地執行鄭王的命令,與別國不同,鄭國的宗室本就被看得極嚴。
但乍然被軍士從暖帳內拽出,無論是年長的公伯,還是年輕的子男,全都陷入了至深的恐懼:“我們什麽也沒做!”
絕望的呼喚還沒有發出,冰冷的桎梏就已經架在了脖頸上。
成公妫讓和謹寧也震駭至極,然而此刻沒有人敢去勸谏鄭王。
他提着染血的長劍,眉峰冷峭,薄唇緊抿。
鄭王看起來很是冷靜,他的嗓音甚至仍是平直的,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孤再問一遍,卯時一刻到日中,諸君都在做什麽?”
他踏碎地上的血水,走到顫抖得最厲害的興伯面前。
興伯的年歲已過花甲,但在鄭王的面前,卻仿佛是個惶恐的稚兒,他顫抖着舉起帶着枷鎖的手,混亂地說道:“王上!王上!臣什麽也沒做……”
但下一瞬興伯的聲音就啞在了喉嚨裏。
因為鄭王手中的劍刺進了他的掌心,腥臊之氣霎時就從興伯的身下溢了出來,他仿佛患了失心瘋,眼睛睜得極大,眼白突出到快要外翻出來。
是求生的本能在掌控着他,讓他死死地咬住了舌頭。
鄭王并不是少言的人,但卻不喜歡旁人的聒噪。
“王上,我、我只是去鑄了少許耕作用的鐵器……”興伯斷續地說道,“并、并不是要謀逆……”
這謊言太昭然。
說完以後,他自己都維持不住神色,汗涔涔的蒼白面容像是霎時枯敗下來。
鄭王低笑一聲,輕聲說道:“是嗎?”
饒是見慣了血腥場面的謹寧,此時都無法不感到震悚。
鄭王手中的長劍刺穿了興伯的肩頭,漫不經心地動着腕骨。
興伯華美的衣衫肉眼可見的被冷汗浸濕,他以一種怪誕的姿态跪匐着,身軀在劇烈地抖動後頭顱搶地。
竟被這麽活生生折磨得斷了氣。
原本死寂的殿內落針可聞,連外間的風都似被這恐怖的情景駭住,了無聲息。
侍從官滿頭冷汗,攥着文書的手打着顫,也不敢進去禀報。
倒是鄭王瞧見他後收起長劍,緩步走了過來。
鄭王輕聲說道:“可有什麽新發現?”
他的聲音低柔,同那柔麗的眉眼一般,會讓人生出錯覺,誤以為這是一個好說話的溫和男人。
侍從官額前盡是冷汗,當即就跪了下去,他顫着手将文書舉起,呈給鄭王。
“王、王上,少君并非是被歹人所擄……”侍從官壓低聲音說道,“她、她或許是自己出逃的……”
豆大的汗珠掉落,就像一顆顆骨碌碌的頭顱。
謹寧離得近,方才勉強聽清,有那麽一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失聰了一般,竟是沒能思索出侍從官話語的意思。
轟隆轟隆的耳鳴聲貫穿胸腔,恍若晴空之驚雷。
可鄭王只是低笑了一聲。
他輕聲說道:“真是會給孤找麻煩。”
鄭王的語調溫柔,幾乎帶着點疼寵和溺愛的意思,但謹寧卻只覺察到了深重的冷意。
他當即就跪在了地上,顫聲說道:“王上,少君定然不是有意為之……”
“最好如此。”鄭王冷笑一聲,他轉着指間的青色玉環,柔麗的眸裏晦暗不明,浸透了戾氣。
他的衣擺翻飛,肩頭的應龍游動,寒意直沖雲霄。
鄭王離開很久以後,謹寧的耳邊才不再嘈雜。
雷聲滾動,如若暴雨來襲前的噩兆。
片刻後謹寧才意識到那不是他的錯覺,天空中真的劃過了冷厲的霹靂。
天色陰沉,黑得像是一團濃黑的烏雲。
應都的冬日本就沒什麽太陽,眼下更是半縷光都透不進來。
攸寧還以為要下雪,但片刻後卻是如鬥大的冰雹落了下來。
霹靂聲陣陣,仿佛要将天地都給損毀。
這物什是災異之象,往往昭示君王失德,也不知道鄭王見到春二月下冰雹,會不會稍作反思?
攸寧縮在運送糧草的車裏,滿心盡是煩躁,像戳弄鄭王心口似的将那幹草編成的小人戳來戳去。
把守城門的小官鐵面無私,任憑外邊的這群人好說歹說了一下午也不肯将城門打開。
還有人開始唱起邶地的舊詩:“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窭且貧,莫知我艱……”*
一字一句,跟歌似的好聽。
就是實在太巧,他們被封堵的這扇門也是應都的北門。
攸寧是個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女郎,她邊煩悶地聽着,邊記憶着詩裏的詞句。
片刻後她才想起這是在出逃的路上,不是在鄭王的膝上,根本不需要記這些有的沒的。
攸寧嘆了口氣,繼續扒開縫隙窺探外間的衆人。
北風烈烈,若是再晚一刻鐘封城,她這會兒估計都離開鄭國了。
應都是鄭國的北端,也是華夏列國的極北。
再往北去,就是狄人雜居的地方,商人掌權的時候,被稱之為鬼方,是蠻夷之地,也是無邊自由之地。
駕車的人覺察到她的沒趣,輕聲問道:“女郎可是覺着有些冷了?”
他是個年輕的軍士,臉龐還略帶稚氣。
攸寧搖了搖頭,笑着說道:“并不冷。”
她的話是這樣說,那軍士還是将厚厚的絨毯悄無聲息地遞給了她。
“女郎,落冰雹了。”他壓低聲音說道,“這絨毯是新制成的,您且擔待。”
事實上是他多想了,攸寧能有什麽不擔待的呢?她也并非全然由玉食喂養長大,在別院的時候日日與奴仆同居同住,還親手做過羹湯。
更何況堆滿了糧草的車裏是這樣的溫暖舒适。
即便如此,攸寧的心裏還是泛起陣陣暖意。
她悄聲說道:“謝謝你,阿或。”
透過那道窄窄的縫隙,攸寧的笑顏柔美,讓那喚作阿或的軍士愣怔了許久。
他壓低聲音說道:“女郎,此行前往前線,路途颠簸,您若是有不适,千萬記得與仆言說。”
攸寧因這張美麗的面孔受到過無數摧折,也受到過無數善待。
可若是想要維持後者,必須得非常的算計。
她眨了眨眼睛,慢聲說道:“沒事的,阿或,你能送我出來,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說完以後,攸寧又垂下了眸子。
她的神情脆弱,像是一縷風都能傷到,惹人憐惜。
阿或的心房怦怦直跳,他坐正身子,并不敢再多看向攸寧。
從那日馬車上驚鴻一瞥到現今,已經快要小半年了,可她的面容從未在他的腦海裏消失過一瞬。
他曾經是鄭王的親兵,也是鄭王最信重的那支重騎兵裏的一個成員。
不久前仲媪引畢游作亂,他受命保衛少君,也是在那時候阿或才知道,季公那個美麗溫柔的嫡長女并沒有死,而是成為了鄭王的禁脔。
還即将成為這個國度的王後。
他不知道是該為攸寧高興,還是該為她難過。
更讓阿或始料未及的是,這位美麗尊貴的女郎竟然還記得他。
僅僅是因那驚鴻的一眼。
他霎時便被沖昏了頭腦,一直到現在思緒還亂着,沒法恢複清醒。
可是阿或并不後悔。
女郎雖然得了鄭王的青睐,卻過得并不幸福,他這是要帶她逃出深淵。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大巫告訴過他,無論殺過再多的人犯下再多的罪,只要能救下一個苦命的人,便能将冤孽相抵。
更何況,女郎是這樣的無辜可憐。
也是在知悉攸寧的遭遇後,阿或才清楚地意識到他們所崇敬的王上,其實也有私欲。
但将母親的罪過報複在女兒的身上,實在是太過驚駭世俗,便是那最為蠻夷的西戎,大抵也不會有這樣荒唐的事。
阿或撫着手臂上的傷口,心中卻不覺得痛,只覺得滿足至極。
能為女郎流血,是他的榮幸。
攸寧并不像大巫那般通曉讀心的巫術,但她也能隐隐猜出阿或在想什麽。
不能怪她無情,實在是鄭王将她逼到了絕境,若是在合适的時機與場合,她絕對不會這樣拉一個無辜的年輕人下水的。
可惜了,都當上鄭王的親兵了。
但攸寧的良心沒有痛很久,因為城門打開了。
快樂的情緒霎時将她空蕩蕩的胸腔灌滿,車駕行進起來的時候,她都想開始唱歌了。
因是運送糧草的車,守城的人不敢多搜查。
攸寧随随便便就蒙混了過去,這比她想象得還要順利百倍。
她擺弄着指間上的朱色玉環,緩緩地阖上了眼眸。
這人世間的緣真是奇妙。
攸寧再度忍不住生出志得意滿的情緒,她都差些要說服自己,乖乖地做鄭王的王後算了,哪成想緊接着就出了這般多的事。
倒是該謝謝仲媪。
若不是仲媪乍然露刃,她也不會有機會觸摸到王權的美妙,也不會這樣巧地将阿或攏入帳下,也不會尋到時機将這枚消失已久的朱色玉環攥回掌心。
而且若不是此事,鄭王也不會将她遷到宮外。
單一個長青宮就全是鄭王的眼線,哪有宮外容易謀劃得多?
不過一想到鄭王,攸寧還是忍不住地來氣,真是個道貌岸然的男人,難道一旬碰一次,就能改變他沉迷她這個災禍的事實了嗎?
攸寧轉着指間的朱色玉環,聽着外間冰雹墜地和寒風呼嘯的聲響,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管他呢?
反正她都要自由了,若是鄭王攻打北狄,她就去更北的地方去。
哪怕是屍骨無存地死在漠北的寂寂寒冬裏,也比作為禁脔死在暖如深春的長青宮裏要體面得多。
攀附是快樂的,但自由是無價的。
攸寧難得覺察出幾分開闊來,她的人生也還沒有那般無措嘛。
許是被鄭王染得了,她一個娴靜的女郎也忍不住多話起來,但說得口都有些幹燥的時候,她才忽覺有些不對。
阿或有多久沒有答她的話了?
攸寧握住水壺的手猛地一僵,無聲的恐懼霎時席卷了她的周身。
她禁不住又想起了鄭王。
他應當不會這般快就發現她吧?他那般忙碌,今日要打宋國,明日要回魏國的,而且她又不是什麽重要人物,文書的傳遞應當沒有那般快……
但攸寧的心房還是跳個不停。
她撥開身前的幹草,遲疑地喚道:“阿或?”
阿或的聲音穿過風聲,傳了過來:“怎麽了,女郎?”
他的言語很平靜,沒有什麽波動。
攸寧微微松了一口氣,她故作尋常地說道:“能先歇息片刻嗎,阿或?我有些餓了。”
過了須臾,阿或應道:“好。”
車駕緩緩地停了下來,好在近來沒有落雪,雖然剛剛下過一場冰雹,卻到底比深冬要溫暖許多。
攸寧撫着指間的朱色玉環,屈起指骨,将上面鋒銳的銀針頂出,而後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掀開了簾子,露出小半張臉。
她知道她的手有多美,更知道她的容貌有多動人。
夏歷九月,鄭王的重騎兵進城時,攸寧就是這樣蠱惑了阿或的心。
可她也心知肚明,靠容色獲得的善意很難維系。
攸寧緊張地擡起眼,卻在窺見車駕外那人面容的剎那冷透了渾身的血。
鄭王身着玄衣,唯有肩頭的應龍紋繡閃爍着銀色的典雅暗光。
他輕笑一聲,俯視着她:“想去哪裏,攸寧?”
鄭王的手臂撐在車駕的邊沿,擋住了她最後的退路。
那一瞬間,攸寧的心裏只餘下一個念頭。
死。
*《邶風·北門》
接檔文改了改設定,是一個養成失敗的故事,過段時間就開!!歡迎來康康!!
——接檔文《背叛偏執太子後》——
【君奪臣妻+破鏡重圓】
沈希出身尊貴,矜持清美,是京城世家女的表率。
出嫁前夕,她随族姐入寺祈福,意外遇見新帝蕭渡玄。
沈希幼時曾被養在宮中數年,頗受他照拂。
新帝溫和克制,随性寬容。
擦肩而過時,男人翩然若仙,輕聲問道:“要嫁人了啊?”
沈希咬緊了下唇,低頭應道:“是。”
他帶着笑意,輕描淡寫地說道:“甚好。”
衆人都豔羨她與新帝的親近。
但無人知悉,在蕭渡玄尚為太子時。
她曾怎樣卑劣地引誘過這位殿下,又在他失勢後無情地将他抛棄。
侍候過新帝的宮人都知道,他看似溫柔随性,實則最是不容忤逆,獨斷專行。
唯沈希一人,膽敢仗着他的疼寵肆意非為,用他教的謀略百般算計。
所以蕭渡玄恨她。
他要用沈希最懼怕的方式報複她,令她知悉何為背叛他的下場。
細腰傾折,裙擺洩玉。
宮宴上,沈希娉婷袅娜,仍是端莊的平王世子妃。
可在無人窺見的暗處,她的腰身早已被新帝攥得青紫,眸底也浸透水意。
如禁脔般懵懂低喚,渴求寬恕,比之奴妾更為低賤。
蕭渡玄挑起她的下颌,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夫君要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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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男主真·瘋批,年齡差體型差,養成失敗,強取豪奪,關系存續期沒有感情和親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