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有一說一,水島川宴是沒那麽餓的。
但他架不住有人往他臉上滴血。
間歇性失憶症犯得厲害,他醒過來的時候摸到的是熟悉的床頭——病床。
“阿嚏!”
酒精味令人不适。
“哎呀。”馬上就聽見有個陰陽怪氣的聲音,“你可終于醒了。”
“太宰君。”水島川宴支起身,茫然,“發生了什麽?”
“你忘了。”太宰治說的陳述句,但是語調更陰陽了,像咬着牙說話,“你忘記了。”
“你的記憶最後在哪?”
“我走進首領辦公室,見到森首領。然後就不記得了。”水島川宴揉了揉額角。他睡得還怪舒服的,肌膚饑渴症不犯了,肚子也很飽,渾身都充滿力量。
【你忘的可真夠多的。】
水島川宴:?
【念出來起碼也是兩萬字劇情。】系統打了個賽博電子呵欠,【沒什麽重要的。你犯肌膚饑渴症了,病被我緩解了,你渴血犯了一下,你自己找辦法解決了。】
水島川宴:……
他忘的可真夠多的。
太宰治:“很好,約等于全都忘了。”
【噗。】系統終于沒忍住,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把面前這個啃了!
綁住他的繃帶被掙開,硬生生繃斷。他伸手抓住前面的太宰治,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鮮血湧進口腔。
好像有什麽騷亂,耳邊傳來東西被打翻的聲音。水島川宴只在乎被他咬住的這條胳膊。
還不夠。
嗅覺被無限放大了,周邊還有好幾個散發着鮮血味道的熱源。
接下來啃這個!
他揪住另外一個,一口咬住對方肩膀。有人撲上來阻止他,但他反過來,啊嗚一口啃在對方頸側。有個很小的金發身影沖過來,看着好吃聞起來沒有味道,但他還是跳到桌面上,抱住啃啃再丢掉。最後一個的鮮血味道很熟悉,他啃過,再啃一遍。
啃啃啃啃!
我他媽吃吃吃吃吃!
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新增加了一圈繃帶。他對亂啃事件的記憶很深,畢竟他是第一個被咬的,而且因為手指出血,被咬的是手腕。
其他幾個人就慘的多,水島川宴循着本能,瞄準他們血液充盈的地方啃,都是被咬了脖子附近。
太宰治當時就躺在地毯上,看其他幾個人被咬。
嗯……反正他已經被拖下水了,不如大家一起毀滅。
他現在對這個吸血鬼品種的薩摩耶報以十二分的尊敬——拆起家來完全不輸哈士奇。
傻狗發出一無所知的聲音:“森先生那天叫我去辦公室,說了什麽?”
“他讓你好好休息。”太宰治拍了拍水島川宴的肩膀,“森先生很喜歡你。”
一接觸到水島川宴,太宰治心底就蔓上一股很特別的感覺,手腕上的傷口開始灼燒,發燙。他本能地對這個人生出很多不應該存在的親近感,特別想靠過去貼貼。
這份貼貼的情緒也不純粹,像是仰望,又像是渴望。
這種症狀不止在他一個人身上。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他們已經做了全面的檢查,身體裏并沒有檢測出任何的毒素,水島川宴的口腔、牙齒裏也沒有毒。現在的症狀是不科學的,或許有心理因素。
但确實存在。
“太宰君。”
“哎。”太宰治下意識應了一聲,甚至把腦袋湊過去。
水島川宴也順手摸了摸太宰治腦袋,然後受驚吓地收回了手:“我沒想摸你腦袋。”
“沒關系。”太宰治咬着牙說。
被吸血鬼咬的症狀還得再多一條,容易聽從對方的話。
好在,作為那個亂咬人的吸血鬼,水島川宴看起來并不知道這些事情,或者說他忘了。否則……他都把Mafia首領、幹部咬了,随便命令點什麽事情,豈不是要出大亂子。
事實上,他覺得森鷗外沒把水島川宴丢到地牢裏去,已經是吸血鬼毒素作用的結果了。
被咬完之後,森鷗外是明顯想把水島川宴這個不穩定因素關起來的。
然後吃飽暈血,迷迷糊糊的水島川宴搖頭拒絕。
森鷗外:……
太宰治:……
中原中也:……
不知道怎麽的就,沒有辦法說對他不利的話。
他們都快裂開了。
只能把這只薩摩耶——這位祖宗先給端出去。
看不見之後果然就好多了,只有心底還殘留些莫名的情緒,只要生出對水島川宴不利的心思,就下意識地想回避。這種情緒說強也不強,意志力弱的人可能就被左右了,所幸在場四人都是意志強大的人,冷靜過後能勉強正确地面對想法。
“琴酒先生說的沒錯。”森鷗外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作為玩物的小狗啃成這樣,他用白手帕捂着傷口,“水島川宴确實有渴血的症狀……我聽說過吸血鬼的故事,布拉姆·斯托克,被成為“不死的伯爵”以及“滅亡人類的「十大災厄」之一,已經在世界上消失很久了。”
“先去處理傷口吧。”他沉着臉,“那位伯爵的能力可以将被咬之人也變成吸血鬼,批量制造不死軍團。現在不知道我們身上有無那種毒素。”
太宰治已經給自己做了止血的工作。如果這裏有誰不會被異能力變成吸血鬼,那必然是他。
琴酒臉色最差勁,他是第二次被咬了。他終于明白為什麽第一次被咬之後,傷口會出現莫名其妙的灼熱感,還有對水島川宴不正常的渴望。之前情況緊急,他還沒回過味來,現在完全明白了。
其他三人受到的影響,恐怕還沒他一個人多。
“如果說會變成吸血鬼,那麽我應該早就已經出現異常了。”琴酒這回被啃的地方是鎖骨,作為最後一個被啃的,水島川宴已經吃飽了,所以就淺嘗了兩口。現在傷口還在往外滲血,慢慢把胸前一小片洇濕。
詭異的是,他不覺得疼,也不覺得難受。
甚至還想讓水島川宴再啃兩口,至少多喝點。
就吃這麽點能飽?
水島川宴在病房裏昏睡,他們四個在另一個病房聚會。
大家都是病友。
交流病情。
中原中也:“還好,反應不大。沒有出現什麽異常。”他下意識地不想讓其他人擔憂。
太宰治最無所謂:“就手腕上這點傷,還不如我自己割腕來得疼。至于那些情緒影響,約等于無。”
森鷗外:“是嗎,有什麽不對勁一定要說出來。不要諱疾忌醫。”他笑容淺淡。
琴酒靠在病房的窗口,點了煙,無言。
“能有什麽問題?”他的綠眸裏泛着冷光,“不要小瞧我的意志力。”
四個人都沉默下去。
真奇怪啊。
難道只有我自己反應很大嗎?
他們想。
果然應該把水島川宴叉出去,關到地牢裏,或是嚴刑拷問,或是進行一些醫學解剖。
但為什麽……說不出口呢……
還有點想去隔壁病房坐一坐,不做什麽,就……看着。
幾個人就這麽坐着。
水島川宴的事情居然就被輕輕放過了,哪怕,他們知道,這是不理智的。
森鷗外得回辦公室處理事務。而琴酒、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則也有工作需要處理。三人合計了一下,決定分開調查關于星川的事,必須把這個人的底細給盤清楚了。
至于水島川宴?
把他看緊了,別讓他接觸到任何的血腥事件,暈血症就別碰血了。
後面如何處理,再看看情況。
“系統,我到底做了什麽嘛。”
水島川宴隐隐察覺到一點變化,他覺得周邊有人在監視他,不明顯。也沒有惡意,似乎就是盯着。
【你什麽都沒做。】系統說,【吃飽是沒有錯的。】
吃飽,力量充盈,神清氣爽。也沒犯病。
水島川宴伸了個懶腰。
【以後肌膚饑渴症犯了,可以找我。】
“好。”
他靠在牆邊,靜靜等了等,在某一道看似正常的腳步聲經過後,忽得上前,很果斷地扼住對方脖子。
“你跟着我做什麽?”
“我、我沒有跟着你啊……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被他抓住的人額頭流下冷汗。上司說這家夥是個盲人,跟蹤起來很容易,他怎麽覺得不太對勁呢?
他也算訓練有素,裝得像模像樣:“我要去那邊的街道上買菜,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是嗎……”
【你威脅一下。】系統指導,【把刀拿出來,你跟着我念就行。】
水島川宴拿出刀:“我是個盲人,看不見。”
他作勢比劃了一下,刀尖亂飛。
“捅到哪裏就不好了。”
刀尖直直地向下,往要害走。
“等等等等!我說!”果然,他開口了,但說的是準備好的第二套說法,“我是首領派來保護您的,橫濱街上危險,害怕您在外面遇到什麽險事。”某種意義上這說法也沒錯。
水島川宴:“……”
橫濱還能有比Mafia更危險的地方嗎?
“河野,你怎麽在這兒?”水島川宴聽見後面有人說話,聲音熟悉,就是語調僵硬,“水島川君也在啊。”
【啧,有人連撒謊都不會。】
中原中也:“河野,反正我在這兒,你的工作就交給我吧。”他給人使眼色,叫人先走。
“中也先生?”水島川宴頓時收斂起來,薩摩耶的尾巴在後面乖巧搖晃。
“嗯。首領派人來也是為你好。”中原中也低頭看腳尖。一看到水島川宴,他的血液裏就有什麽東西在翻滾,連帶着情緒也翻湧,“你要去哪兒,我陪你逛逛吧。”
水島川宴說不出口。他其實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換個身份出來逛。
“我還沒來過橫濱。”他思索,“要不,中也先生随便帶我逛逛?”地頭蛇帶着玩,總是比自己亂逛要好一點的。
中原中也下意識順着水島川宴的話走,使勁想了一下正常人游玩的,不會出現血腥場面的地方:“游樂園?橫濱有個摩天輪還算不錯。”
摩天輪。不好的回憶冒出來了。
水島川宴:“……行。”
“你去哪兒?”
太熟悉的聲音,水島川宴幾乎要産生ptsd了:“琴酒,你總跟着我做什麽?”
琴酒:“我可是在調查你的小前男友,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星川的事有線索了嗎?”水島川宴問。
“你不打擾,說不定調查的速度還更快些。”琴酒看着一無所知的水島川宴,火大。對方今天穿的就很二次元,非常青春,據說這樣可以讓人把他當成是cosplay,在意尾巴和耳朵的人也會變少。但這樣光明正大地出來晃,看着……更微妙了。
鎖骨的位置接近心口,傷口灼燒起來,就像是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又像是被什麽說不清的東西堵住了。
琴酒很厭煩這種感覺。
心情不好了,頓時就想說點難聽的話。然而他看了眼水島川宴,下意識地就說:“吃了沒?”
水島川宴:……?
“我……現在不餓?”他沒想到琴酒會說這個,說話都猶猶豫豫的。
“你就吃這麽點能飽?”
琴酒想到水島川宴沉迷血液的模樣,下意識舔了舔上牙膛。下一句話還沒蹦出來,中原中也就伸手攔了一下水島川宴,把他倆阻隔開:“琴酒先生,請您放心,Mafia是不會餓着自家客人的。”
“如果水島川君餓了,我可以請客,吃什麽都可以。”
他字字堅定。
水島川宴都疑惑了:他是真不餓,琴酒和中原中也這麽關心他胃口做什麽?
可是,他總感覺這兩人要為了吃飯的事情吵起來了。水島川宴想了想,只好扯了扯兩人:
“要不,我們一起吃一頓?”
跳上桌亂啃!
欺負小狗!吃!吃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