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中午放學鈴聲響過,一中大門被門衛劉大哥準時打開,只見他兩腿邁開與肩同寬,雙手背到後面,迎接傾閘出動的學生到校外覓食。

趙新堂和徐滢約好午飯在食堂吃,往食堂走的時候徐同學豪氣地舉着飯卡,說要慶祝一下,給趙新堂接風。

“還是我請你吧,早上老趙給了我五百塊錢,讓我充飯卡。”

徐滢知道趙新堂家條件好,但是今天這頓飯絕對目的不純,果然一秒都沒挺過,緊接着趙新堂就問:“葉忱呢?他在學校吃還是回家吃?”

“沒注意啊。”

不是徐滢敷衍,她一門心思學習,哪顧得上這個樹那個草。

原本搭在徐滢肩上的胳膊用力往裏收緊,“幫我打聽打聽,他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肯定沒有。”,徐滢不知道哪來的自信,親自打保票,“我們才上高一啊,大哥,都沒發育呢,哪來男女朋友。”

徐滢的單純差點把趙新堂氣得背過去,她說:“我家鄰居的小孩兒剛上幼兒園就有女朋友了,一下兩個,葉忱差什麽!”

“那你是希望他有女朋友還是沒有?”

“……不希望。”

“那不就得了。”

介于徐滢的表現不太良好,趙新堂把夥食标準自動降了一格,排骨飯變成了兩素一湯。

吃飯的時候徐滢為了挽回一局,把這兩天對葉忱僅有的那麽一丁點兒了解全部交代。

“他真的超級不愛說話,除了老師提問以外,我聽他在班裏說的話還不如體育課跟你說的多呢,我懷疑他好像自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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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新堂聽完把盛給她的湯拿回去,自己喝了一大口。

“行,我自閉,我自閉行了吧。”

徐滢把湯又搶回去,拿手捂住才放心。

“對了,他好像喜歡打籃球。”

這算不得什麽驚天猛料,趙新堂“切”了一聲,說:“大部分男生都喜歡,沒什麽特別,就拿謝浃澤來說,他迷那些NBA的球星就跟你迷小凱差不多。”

說到謝浃澤,徐滢把話題轉過去,“你來一中告訴謝浃澤了嗎?他之前不是拼命叫你考一中,中考複習題給你買的比學校發的都多,結果你那慘不忍睹的成績對得起誰。”

啧啧,這就是好學生高傲的資本,在徐滢眼裏,不能與她匹敵的成績都叫“慘不忍睹。”

趙新堂淡淡回應,“沒告訴。”

她還想多清淨幾天呢。

“都在一個學校,他早晚得知道。”

能瞞一天算一天吧。

……

吃完飯從食堂出來,徐滢要回班級午休,以防下午上課困,趙新堂沒有午睡的習慣,她放徐滢回去睡覺,自己在學校裏閑逛。

沒走兩步,徐滢就發來信息,說:“葉忱在籃球場打籃球呢。”

趙新堂沒來得及回,馬上望向籃球場,果然看見有兩個男生在打球,其中一個就是葉忱。

确定之後,她邊往那走邊給徐滢回信息,“記你一功,明天中午排骨飯安排。”

……

上午還晴好的天氣只一頓午飯的時間就變了,太陽隐在雲彩後面,讓天氣涼快不少。

等趙新堂走近才将葉忱的身影完全看清,他校服脫下來挂在籃球架上,裏面的白色短袖随着跑動唿扇唿扇,可能因為熱的關系,他将短袖底邊上撩,腰部露出來……

随着跳起投籃,衣服又被拉上去一截,搞得趙新堂腳步慌亂,差點同手同腳。

和葉忱一起打籃球的男生趙新堂不認識,大概是一班的同學吧。

本來她想在旁邊樹下安靜看一會兒,只是還沒等坐下就被突然飛過來的籃球猛地砸中。

剛剛,因為那個男生斷球,葉忱不小心脫手,籃球直接砸向趙新堂的左臉,她兩眼一黑,看“星星”在眼前一眨一眨,還有點暈。

等籃球掉在地上,它像是知道自己惹了禍,有氣無力地滾落一旁,緩緩停住。

葉忱比那個男生先反應過來,跑到趙新堂跟前,問:“沒事吧?”

趙新堂用手捂着臉,擡頭,眼睛和葉忱對上,委屈地嘟起嘴。

這時候如果有點眼淚就完美了,可是不管趙新堂怎麽努力就是不行,看來哭這一招還得需要老趙的毒舌催化才管用。

“你…給我看看。”

葉忱想讓趙新堂拿開手,卻又像是不敢碰她,胳膊擡起來,猶豫不定。

另外一個男生也走過來,無措地撓頭。

趙新堂自己也不确定有沒有傷到,只是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然而這些都不是她關心的,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葉忱的小細腰。

正當她飄飄然的時候葉忱攥住她手腕挪向一側,露出臉頰。

被砸中的地方腫起個小包,紅撲撲的,還有兩道擦傷的痕跡,奇怪的是沒砸中的一邊臉頰也紅了……

看完傷情,葉忱拿開手,轉頭跟身後的男生說:“一會兒幫我把校服拿回去,我帶她去醫務室。”

“得嘞!”,男生領了任務趕緊撤離是非之地。

“不用不用。”

趙新堂往後退兩步,有點打怵,在她小學五年級之前,不聽話的時候趙展都用醫生來吓唬,百試百靈,後來上初中就莫名不再管用了,為此趙新堂還把這冠以一種儀式,說自己終于長大成人,不用再向她爸等一衆“惡勢力”低頭。

葉忱聽到趙新堂拒絕,沒說什麽,自顧自往前走,等發現她沒跟上來,又停住腳,說:“快點兒!”

此刻的葉忱似乎化身為趙新堂一直害怕的醫生,她不敢拒絕,不敢造次。

從籃球場到醫務室,直線距離五百米,橫穿過操場的草坪再繞過教學樓就到了。

葉忱走在前面,趙新堂跟在後面。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把卷起的短袖底邊放下,一手插着校服口袋,走得飛快。

離遠看的話,像是兩個完全沒有關系的人。

趙新堂盯着他的背影,不禁想起昨天那場勝之不武的比賽。

“葉忱。”

她叫他的名字。

葉忱回頭,側過身。

趙新堂撓着臉頰,“你走那麽快我跟不上。”

葉忱沒回應,走得還是很快,不過他主動對趙新堂說了一句話:“手髒,別碰。”

嗯?!

我中午吃飯的時候洗了好嗎!

……

教學樓一樓東側盡頭的醫務室,葉忱站在門口敲了好幾聲也沒人開,老師應該中午回家吃飯去了,門都鎖着。

“老師不在,回去吧,我沒事。”,趙新堂慫嗒嗒地提議。

葉忱當成耳旁風,他左看右看,忽然瞥見打開的窗戶。

趙新堂也看見了,不過怎麽都沒想到葉忱會跳窗進去,她跟着繞到外面,見葉忱兩手扳着窗沿,幾下翻過去,動作利落幹脆,沒等趙新堂反應過來,人已經在屋裏了。

只是在他跳的時候有個東西從口袋掉出來,趙新堂飛快撿起看了一眼。

原來是鑰匙鏈,她認得,之前在小飯館的時候就見過。

“你鑰匙掉了。”,趙新堂把那串鑰匙攥進手心裏。

葉忱伸手,等着接。

兩人之間隔着一道窗戶,有風從外面吹向裏側,卷起的窗簾擋住了葉忱的臉,很快又落回原位。

趙新堂伸過去,五指張開,指尖劃過葉忱的手掌。

鑰匙重新揣進口袋,葉忱做了個“請”的動作。

“這麽高,我跳不進去。”

趙新堂以前逃課跳過學校的鐵栅欄,不過那和跳窗是兩回事兒,再說她可不想在葉忱面前這麽野蠻……

“走門。”

葉忱說完走到門邊,從裏面把鎖擰開。

趙新堂兩眼一閉,笨死算了。

“……”

等她推門進屋,葉忱指着醫務室僅有的一張鋪着白床單的單人床,說:“坐那。”

他繼續往裏走,再折回的時候手裏拎着一個醫藥箱。

“擡頭。”

葉忱站在趙新堂對面,把藥箱放在床邊的椅子上,椅子是黃色的,和學生同款。

趙新堂仰臉,看向葉忱,左面臉頰比剛才還要紅腫。

葉忱也看過來,下嘴唇咬了下,說:“對不起。”

這個道歉也太晚了吧,剛才在球場怎麽不說。

前些天還為趙新堂救場買單,轉頭今天就身份倒置,反過來欠她的。

葉忱打開藥箱,從裏面拿出一個棉簽和一瓶碘酒,瓶蓋擰開,棉簽在裏面蘸兩下,再拿出的時候指了指趙新堂的頭發。

她領會,拿手将頭發掖到耳後,露出整張幹淨的臉蛋。

除了擦傷那裏。

碘酒塗抹到趙新堂的臉頰,葉忱動作很輕,但還是把她弄疼了。

趙新堂“嘶”地一聲,往後躲,葉忱手裏的棉棒跟過去,人也跟過去。

兩張臉的距離近到能聽見呼吸聲。

可能是趙新堂的眼神太過熱烈,葉忱停下手上動作,直起身。

“看什麽?”,他問。

“看我自己。”,趙新堂說。

葉忱一臉“唬我?”的表情。

趙新堂指着他眼睛,“我看你這裏的我有沒有破相。”

葉忱扔掉棉棒,又拿了一根新的在碘酒瓶裏蘸了蘸,俯身繼續。

這次距離明顯比剛才要遠。

“我還沒有男朋友,要是破相怎麽辦?”

“不會。”

“萬一呢?”

趙新堂步步緊逼,大有追責的意思。

葉忱把第二根棉簽扔掉,從藥箱拿出一個創可貼,撕開的時候莫名笑了聲,“那你想怎麽辦?”

趙新堂不假思索,“你得對我負責。”

手上動作戛然停住,葉忱整個人靜止了一樣。

短暫失神後他把創可貼貼在趙新堂臉上,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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