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之後的兩天,趙新堂一直請假,請假原因是生理期肚子不舒服,這個理由保真,且不用檢驗,老師也絕對批準。
其實趙新堂在家休息一天之後就基本好了,但想着難得請一回假,索性休兩天吧,反正老趙正在北京出差,沒閑工夫管她。
還有個私心就是趙新堂想探一探,如果自己生病,葉忱會是什麽反應,她把這個想法告訴徐滢的時候,徐滢當時這樣回複:“清醒一點,趙同學,可能他只想下次周考怎麽把物理也提高到滿分。”
請病假第一天上午,遲阿林和馬雲鵬相繼發來短信慰問,何小暖竟然也發了,只不過她是為了例行公事,朝趙新堂要作業的。
趙新堂趁機問遲阿林,葉忱在幹嘛,遲阿林回的話和徐滢比有過之無不及,她說:“還能幹什麽,他恨不得一天學二十四小時。”
趙新堂:“一句都沒提到我嗎?”
遲阿林:“我問他趙新堂怎麽沒來上學,你猜他怎麽回的?”
趙新堂等不及,叫她快說。
遲阿林回複:“他就說你可能玩去了。”
可不嘛,猜得還真挺準。
……
在被窩裏窩了一上午,趙新堂看手機的眼睛都快直了,也沒等來葉忱一個短信或電話,下午她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吃泡面,還特意把手機放在面桶跟前,只要手機屏幕亮就會馬上查看,生怕錯過什麽。
這樣的狀态持續到第二天晚上五點半。
在家待得實在無聊,趙新堂洗漱後穿上前幾天新買的裙子打算去畫室畫畫,為此她還特意用卷棒給自己的頭發倒饬了幾個俏皮的小卷。
對着鏡子照半天,确認哪哪都滿意後才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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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室所在位置離她家不算遠,走路過去大概二十分鐘,但是趙新堂今天穿了裙子,沒法騎那臺小綠車,索性就打算走着去。
正當她哼着歌,打開單元門蹦下臺階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準确的說是葉忱的後背。
他站在自行車旁,低頭看手機,太陽的餘晖透過樓間縫隙打在他身上,他輕微轉頭,堅毅的側臉顯得格外柔軟。
葉忱來看我的嗎?不是吧……
可能由于太過開心,趙新堂愣在原地傻笑好一會兒,竟忘記叫人,直到葉忱轉身看見她。
“嗨…葉忱,你怎麽來了?找我嗎?”
看到趙新堂不同以往的打扮,他先是一愣,随即否認,“不是。”
說完他拿下書包,從裏面掏出幾張卷子,說:“班主任讓我給你送卷子,你做一下,明天要講。”
趙新堂接過去,幾張課後練習題冰冷地印在白紙上,她的失落不是一星半點。
緊接着葉忱問她,“你不是生病了嗎?”
趙新堂看看自己,狀态果然和生病挂不上鈎,甚至比上學的時候氣色還好,精神得很。
“我那個,在家休息兩天,好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去上學。”
“我走了。”
葉忱打開車鎖,推着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問:“你要出去嗎?”
“嗯,我去畫室。”
“我送你。”
趙新堂不想耽誤葉忱上晚自習,趕忙搖頭。
“過來。”,葉忱歪頭指後車座。
趙新堂不動。
葉忱只好推着車子又原路返回,說:“送完你我就回去上晚自習,來得及。”
那…好嗎?
好的。
……
兩人并肩往小區門口走,期間還碰到兩個鄰居阿姨,她們笑着跟趙新堂打招呼,轉頭再看葉忱的時候都有些異樣。
趙新堂解釋,“我同桌,來給我送卷子。”
“哦,同桌啊,哈哈哈,小夥子長得挺俊。”
阿姨說完,趙新堂回複她們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她預感這兩位阿姨一定會跟老趙說些什麽,但無所謂了,從小到大她被說的次數還少嗎?幾乎和家常便飯差不多了吧。
等走出小區,葉忱長腿一邁,跨上去,趙新堂卻面臨一個“難題。”
“我是等你騎走再上還是先坐上去?”
葉忱無聲嘆口氣,“你不是坐過一次嗎?”
“我知道…我忘了。”
趙新堂實在是有點緊張,比過去參加美術考試的時候還緊張。
“直接上來。”
“……嗯。”
趙新堂坐上去後葉忱穩穩騎到正道上,并讓趙新堂給他充當人工導航。
……
超梵畫室在麗江路,開畫室的老板是個海歸,他和他法國的女朋友都是學美術的,畢業後女朋友追随他來到中國,一起合開這家畫室。
搞笑的是,兩人的稱呼也取自畫室名字,老板叫小超老師,老板娘叫小梵老師。
這兩個名字每每叫起來都讓人發自內心的舒服和愉悅。
兩人剛開始創業的時候畫室只有幾個學生,還都是多虧親戚朋友幫忙介紹,後來靠教學質量一點點擴大名聲,變成現在三層樓的教學規模,還聘請了好幾個任課老師。
趙新堂從初一開始就在這裏畫畫,一晃四年過去,她經常和老趙說自己那點技藝多虧小梵老師傾囊傳授,要是換個人不一定能帶得了她。
快騎到畫室的時候趙新堂忽然讓葉忱停下來,理由是前面路不太好,她自己走過去就行。
葉忱沒說什麽,停下後繼續跟着她一起走。
“你看到那個牌匾了嗎?”
趙新堂指給葉忱。
“沒看到。”
“就那啊!”
見葉忱還沒有找到的意思,急得趙新堂抓起他的手,再次指過去,“看到沒,兩點鐘方向。”
“嗯。”
葉忱趕忙縮回手,正視前方紅綠燈。
順着下班高峰期接踵的人流走過道口,又向右走了大概兩百米,超梵畫室富有個性設計的門面躍然在眼前。
趙新堂只主動帶徐滢來過這裏,至于謝浃澤,他每次都是不請自來,自己摸過來玩的。
“要不要進去坐坐,這個時間裏面應該沒什麽人。”
“我得走了。”
趙新堂看一眼手表,離晚自習上課還有四十分鐘,看到時間,她猛然意識到一件事。
“葉忱,你晚上是不是沒吃飯?”
從學校到她家,再到畫室,他根本沒時間吃飯。
葉忱跨上自行車準備走,“不餓。”
趙新堂大眼睛左右看看,說:“我晚飯也沒吃,我請你吃漢堡吧,很快的。”
說完她奪過葉忱的自行車,幫他停到一邊鎖上。
其實她能感覺到葉忱已經同意了,如果他要是不願意,不可能讓她把自行車這麽輕易搶過去。
“走啊,漢堡王就在前面。”
趙新堂不知道葉忱喜不喜歡吃漢堡,總之她喜歡。
……
因為總來這家店光顧,店員普遍都認識趙新堂,等她進屋,便笑着招呼,“小新堂來啦,還是之前的套餐嗎?”
趙新堂笑笑,轉頭問葉忱,“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買。”
都給他買?怎麽聽着像把他包了?
包一輩子可不可以呀?
“随便,都行。”
趙新堂嘆了口氣,這世上最難買的就是随便和都行,“你找位置坐吧,我買完過來找你。”
葉忱沒聽她的,而是把她拽到一旁,指着窗邊的空位,說:“我來買,你去坐。”
說完就大步走到點餐臺前,邊看套餐卡邊跟店員點餐。
趙新堂沖收銀員指指走過去的葉忱,笑着找座位去了。
“你好,她經常吃的,麻煩給她來一份,再給我一個小皇堡套餐。”
收銀員露出标志性微笑,“您說的是坐在窗邊那位漂亮的小姑娘嗎?”
葉忱抿着嘴唇,點頭的時候貌似有點勉強。
“好的,請問還有其他需要嗎?”
“沒有,謝謝。”
點完餐,葉忱拿着小票站在一旁等,不經意回頭的時候去看趙新堂,臉上泛起少見的溫柔。
随即他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沒人知道葉忱到底拍了什麽,只有他自己知道。
……
趙新堂十幾歲的人生裏面,大部分吃漢堡的時間不是和老趙就是和徐滢,在他倆面前,趙新堂沒有任何偶像包袱,想怎麽吃就怎麽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可是今天,漢堡包裝紙打開一半,她不知道該怎麽下嘴。
葉忱倒是吃得自然,一手捏着漢堡,一手在手機上劃拉着。
“在看什麽呀?”
趙新堂身體前傾的時候葉忱忽然關掉手機屏幕,随即揣進校服口袋。
趙新堂一口咬下漢堡,“含恨”問道:“女朋友啊?”
葉忱笑了一聲,“你腦袋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
“想你啊。”
趙新堂脫口而出的時候簡直是下意識,說完去看葉忱,他咬着可樂吸管定住。
“開玩笑的。”
葉忱的反映讓趙新堂收回剛才說的話,她寧可不表達心意,也不想讓兩人的關系尴尬。
葉忱又繼續吃漢堡,沒兩分鐘就吃完了,他擦擦嘴,站起身,說:“我去學校了。”
“嗯,好好學習啊。”,趙新堂回他。
葉忱嘴角彎了下,走過趙新堂身邊的時候擡手在她頭頂拍了拍。
手掌貼上她的小卷發,像是撫摸晴天的雲朵,又像是攥緊手心的棉花糖。
趙新堂的心跳在那一瞬間漏掉了一拍,所有情緒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