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在留言牆右下角,一處特別不顯眼的地方,撥開上面覆蓋的,一層比一層幹淨的紙張,直到最裏面那層。
“還有幅畫呢。”,遲阿林瞪大眼睛,試圖尋找蛛絲馬跡,“诶?這畫的人怎麽這麽眼熟啊?好像是葉忱吧?在咱們前面操場。”
雖然紙張經過風吹雨淋已經有點模糊了,雖然遲阿林才撩開一半,可趙新堂完全想起這幅畫從何處來,又到了何處去,畫中每一處線條都經她之手,帶着她的痕跡。
時間追回一年半以前,在北京袁清哲的畫室裏,葉忱朝她要的新年禮物。
那晚一別之後葉忱帶走了這幅畫,之後趙新堂再沒見過畫裏的翩翩少年,連同她所有的歡喜都帶走了。
“**喜歡趙新堂。”,遲阿林喃喃念道,“我靠!神仙表白方式啊,這個夠酷,我喜歡,不過前面被劃掉了,看不清是誰喜歡趙新堂,應該就是葉忱吧,你看畫的都像他。”
“我看下。”
趙新堂把遲阿林拽到一旁,仔細看過去,被劃掉的是兩個字,但劃的痕跡太重,實在看不清。
為什麽劃掉呢?喜歡她是一件不可告人的事嗎?既然不可告人又為什麽貼出來?
記憶又回到從前,一幕幕從腦海中像過電影一樣晃過,趙新堂邊看邊笑,眼淚卻奪眶而出,劃到嘴角。
她擡手将畫撕掉,折了幾折後塞進口袋。
遲阿林想制止可晚了一步,“你幹嘛撕掉啊?多可惜。”
“我去書店,你也早點回家吧。”
趙新堂頭也沒回,因為她不想被遲阿林看到泛紅的眼眶。
自從那天之後,趙新堂變得更加安靜,整個人紮進學習裏,偶爾去超梵畫室畫畫,在學校的時候盡量避免和葉忱碰見,正所謂有心就能做到,在她的“努力”下,竟然一次正面都沒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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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想盡辦法費盡心機制造和他見面和說話的機會,現在全部推倒,很諷刺……趙新堂只能用不停做題的方式來麻木,越想念越狠心,折磨自己。
回來後的日子過得平淡如水,直到高三開學第一次月考,她以全班第三的成績驚呆了所有人,包括徐滢等一票朋友。
這次月考之後她在全校就出名了,各種傳說傍身,有老師拿她樹典型,說不要覺得是藝術生,文化課學不好就是正常的,看看人家高三七班的趙新堂,兩不耽誤,大概都是這類的話吧啦吧啦。
更驚訝的是還有其他班同學親自過來一睹芳容,搞得趙新堂哭笑不得,與這些随之而來的不乏一些追求者,她以同一個理由(馬上高考,勿擾)讓追求者紛紛打了退堂鼓,只有一個男生她沒搞定。
狗血的是這個男生就是之前在校門口堵截遲阿林的那位,叫喬嘉禾,而且他追趙新堂的方式更甚過追遲阿林。
最開始趙新堂以為他在報複那天的救場,所以沒放心上,直到遲阿林親自過來解釋,說喬嘉禾已經坦白,他當初追求是因為跟別人打了個賭,為了贏所以不得不追,現在他有真正喜歡的人了,以後不會再和她有交集。
來去匆匆,斷得幹淨。
當時正值課間操,趙新堂聽遲阿林說完都驚呆了,看着她好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不是我吓你,你小心點,喬嘉禾超級難搞,我這麽厲害見他都得繞道走,何況你呢。”
趙新堂這邊坐着伸展運動,愁得胳膊都伸不開了。
“這孩子,什麽背景?”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高一新生,總和社會上一群小混混玩,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趙新堂瞪眼,小混混……她以前接觸過,應該問題不大。
事實上還是有點低估對方了,這不課間操剛結束,趙新堂要去英語組取卷子,還沒到地方就被喬嘉禾給半路堵住。
趙新堂眼睜睜看着他從不遠處風一樣的跑過來,仿佛腳底下踩着兩個風火輪。
“等……等一下。”
喬嘉禾拄着膝蓋,氣喘籲籲,他沒穿校服外套,上衣是一件印花衛衣,就是印花的顏色太張揚。
“我還有事……”,她前腳剛邁出去就被拉住手腕。
趙新堂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甩開他。
喬嘉禾臉色一沉,“考慮怎麽樣了?做我女朋友吧。”
趙新堂第一次見他是在校門口堵遲阿林那次,第二次見他是在七班門口,他來送情書,字寫得歪歪扭扭,可能趙新堂的審美已經被葉忱養刁了,看其他人寫字都入不了眼,第三次見就是現在。
喬嘉禾長得雖然一般,但并不讨人厭,嘴角有一顆小巧的痣,很有識別度,就是他這霸道的性格讓人吃不消。
“回去上課吧,小弟弟。”
“你是不接受姐弟戀嗎?大兩歲怎麽了,我不介意。”
趙新堂被他的“自作多情”給氣笑了,“我有男朋友。”
沒有比這再直接的拒絕,前路後路一起堵死。
“誰啊?”
趙新堂沖他笑笑,“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綿裏帶刀,喬嘉禾一愣一愣的。
他擺出一貫的痞氣,“不告訴我也行,我可以去問,等我問到,一定把他打得找不着北。”
呵,我也不是唬大的,趙新堂抱着手臂,冷眼看他,“随便。”
喬嘉禾冷冷地笑了一聲,“那我倒真有興趣找找這男的是誰了。”
“不用找了。”
熟悉的聲音從趙新堂身後飄過來,讓她不禁抖了一下。
葉忱走到趙新堂旁邊,胳膊自然搭在她肩上,壓得她心頭一沉,整個人都暈了。
剛來?還是來了一會兒?都聽到什麽了?
趙新堂放佛被點穴了一般,一動不動,準确的說是不敢動。
喬嘉禾看着面前兩人,雖然嘴硬,但心裏不得不承認這對的般配程度。
“你叫什麽?”,喬嘉禾問。
“三年一班,葉忱。”
明川一中知名學霸,喬嘉禾聽過他,在新生入學第一天,他們班主任反複提過這個名字,他想記不住都難。
“打一架吧,在哪打?地方你選。”,喬嘉禾說着撸了兩下衛衣袖子。
趙新堂和葉忱同時皺了下眉,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玩比武招親這一套?
葉忱轉頭,手指在趙新堂肩膀彈了兩下,“我去英語組取卷子,你呢?”
“昂,我也去。”
“那走吧。”
兩人說完一起朝教師辦公樓走去,留喬嘉禾自己在原地發冷,等反應過來什麽都涼了。
走進辦公樓大廳,葉忱把胳膊拿下來,說:“最近追你的人有點多。”
趙新堂看他,“追你的人一直都不少。”
“報仇還挺快。”
“你教得好。”
葉忱忽然笑了,“走吧,取卷子。”
趙新堂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
走上樓梯,葉忱說:“小班的進度一般都比普通班要快一點,這次卷子怎麽同時發了?”
趙新堂很久沒和葉忱正常說話,之前一直有氣,回來一個多月已經消了不少,加上剛才他救場,趙新堂心平氣和回道,“一班和七班是同一個英語老師呀。”
葉忱沒說什麽,但是還在笑。
趙新堂有點發毛,止住腳,問:“笑什麽?”
葉忱也停下來,兩人站在樓梯過半處,互相對望。
“你終于和我說話了。”,他說。
趙新堂被葉忱忽來的溫柔搞得臉頰發熱,“明明是你一年多不理我,還怪我不跟你說話。”
“對不起,在北京那次我哥……一直沒跟你道歉。”
“過去了。”
當時哭得再傷心都交付時間了,畢竟也不怪葉忱。
與成年人相比,小孩子的釋然會快一些,時間是治愈良藥,對她也同樣管用。
“你一直沒用電話嗎?”,趙新堂問了早就想問的話。
葉忱搖頭,“沒用。”
“我送你的電話呢?”
“在家裏供着。”
葉忱的話讓趙新堂哭笑不得,“給你買就是讓你用的,怎麽還供着……”
“我哥不讓,我怕他再把電話摔了。”
葉磊的脾氣趙新堂親眼目睹過,他的确幹得出來。
“不用也挺好,安心學習,上去吧。”
英語組在二樓,拐個彎就到了,英語老師看見趙新堂和葉忱同時進來還不忘打趣,“呀,這不是我兩個愛徒嗎?”
趙新堂不好意思,“老師,我取卷子。”
“老師,我也取卷子。”
英語老師指着旁邊桌上的兩大摞,說:“一人一摞,拿回去發了,告訴同學,這張卷子明天上午要講,抓緊做。”
“好。”
葉忱說完捧起兩摞卷子,趙新堂在他身後要去拿的時候撲了個空。
“讓他幫你拿吧,他是男孩子。”
“呃。”
趙新堂沖英語老師點點頭,跟在葉忱身後走出辦公室。
一班到七班一共七個教室,都在同一層,葉忱沒有直接回班級,而是幫她把卷子一直拿到七班,放在講臺上才走。
當葉忱走進七班的時候原本鬧哄哄的教室頓時安靜下來,他把卷子擱下,轉身後同學們議論紛紛,趙新堂迎着衆人灼熱的目光開始發卷子。
“晚上去老吳飯館吃飯吧,我等你。”
葉忱離開前對趙新堂說了這句話,他沒等回應,因為他知道回應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