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天,趙新堂也沒琢磨出來該給老吳補個什麽禮物,畢竟她還小,對這種事沒經驗,最後決定還是常規一點,買了個精致的婚禮蛋糕,外加一束玫瑰花。
她本人并不喜歡玫瑰,但結婚的日子送這個比較應景。
朝她爸要錢的時候趙新堂頗為嚴肅,還特意選了吃早飯的“檔期”,因為只有在早上老趙的神智才相對不清醒一些,好忽悠。
“老吳結婚了,我得随個禮。”
正在喝粥的老趙一頭霧水,“老吳是誰?你前男友啊?多大歲數?”
要是平常趙新堂才不會吃這個虧,可今天不一樣,她故作一臉愁容,說:“你工作忙沒時間給我做飯的時候我都拿老吳的小飯館當食堂,算起來他也是我半個親哥……”
談到父親失職直接戳到老趙的軟肋,他頓時心生愧疚,“五百夠不夠?”
“夠了,夠了。”
目的達成,趙新堂呼嚕嚕喝光一碗粥,擦擦嘴背書包出門,剛下樓就接到了轉賬提醒。
五百塊肯定花不了,剩下的趙新堂打算放在自己的小金庫裏,反正堅決不會原路奉還。
從那天升旗儀式過後趙新堂鮮有見到葉忱,面對面碰見過一次,誰也沒跟誰打招呼,她好怕這樣下去就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
可是開局趙新堂給自己駕到那麽高的調調上,現在沒有主動遞臺階的人,她怎麽下?
哎,終究還是氣不過吧……她讨厭這樣的自己,卻不得不忠于心底的真實。
開學後第一個周末,半天假,準确的說,高三一整年都是同樣狀态,每周日下午半天,其餘時候請假都費勁,有的班級甚至要求必須家長親自打電話請假才批準,非常嚴格。
要是放在以前,趙新堂肯定第一個跳出來批判一番,但現在,她差不多除了吃飯睡覺以外的時間都待在學校,維持一周之後馬雲鵬最先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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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同學都起身收拾書本準備回家的時候馬雲鵬對着原地不動還在做題的趙新堂展開說教。
“你肯定在北京受什麽刺激了,忱哥回回考全年第一,他都沒你這麽用功。”
趙新堂聽到葉忱的名字,本能不接話。
馬雲鵬敲敲桌子,“你這樣搞得我壓力好大,你造不?”
趙新堂擡頭,“關我什麽事?”
“以前咱倆在三班的時候玩得可好了,現在卷子是你親同桌,我是領養的。”
趙新堂被馬雲鵬的哀怨口給逗笑,把他那張新發的卷子拿出來,鋪到桌上,說:“把正面做完我請你吃酸菜魚。”
“啥?!”,馬雲鵬驚出雙下巴,“我做一道都費勁,別鬧了。”
趙新堂邊算題邊說:“我常吃的那家飯館,酸菜魚做得特別好吃,是那種正宗的南方酸菜,你懂得,魚肉完全沒刺……”
“別說了!”,馬雲鵬一手捂着心髒,緊咬嘴唇緩了幾秒鐘,最後實在放不下酸菜魚的誘惑,緩緩從筆袋裏掏出筆。
看他那痛苦的樣子,趙新堂忽然想到以前葉忱想辦法讓她學習的時候可比這輕松多了……
剛做了一道選擇,馬雲鵬又歪頭看過去,“早晨剛發的卷子,你做多少了?”
趙新堂拿起來前後掃一遍,“還差最後一道大題。”
“哎呀!蒙得還挺快。”
趙新堂才不會跟他争執這個,等把題做完,邊戴耳機聽歌邊催他,“你抓緊哈,我完事兒了。”
馬雲鵬剛要動蒙混過關的心思就聽門口有人叫他。
兩人齊刷刷擡頭看去,原來是葉忱,他倚在門口,書包單肩挎着,痞氣十足。
趙新堂趕忙低頭,從手機裏找歌。
葉忱擡手扣了下門,“等你半天了,走不走?”
馬雲鵬兩眼放光,沖他揮舞魔爪,“忱哥你來一下,我有題要問你。”
七班除了趙新堂他倆,還有幾個學習勤奮的同學在,葉忱倒不見外,直接就往屋裏走,一直到馬雲鵬身旁。
趙新堂趴在桌上,臉朝向窗外。
“怎麽了?”
聲音有點冷。
“趙新堂中午請我吃酸菜魚,前提是得把卷子做完,這活我接了。”
葉忱“哼”了一聲,“誰給你的勇氣?”
馬雲鵬指着前排的椅子,然後看了眼趙新堂的後腦勺,小聲說:“我這不是吃飯叫上你,給你倆創造機會嘛,多長時間不說話了,再這麽下去你哭都找不着調。”
葉忱臉色一暗,視線右移,馬雲鵬眨眨小眼睛,“沒事兒,她戴耳機聽歌呢,聽不到咱倆說話,放心。”
“哪道不會?”
“……忱哥你真看得起我,還問我哪道不會,當然是全不會啊。”,他說完悄悄拿過趙新堂剛才放在一旁的卷子,遞給葉忱,“你班發這張了嗎?”
葉忱掃了一眼,淡淡回應,“做完了。”
“她也做完了,你給看看,錯多少?我還就不信了。”
葉忱沒接,“你坐那麽近幹嘛?”
趙新堂整個人好像過電一樣,難道他吃醋了?
馬雲鵬扭頭看看他和同桌之間的距離,完全在正常範圍內,但礙于葉忱殺人一樣的眼神,站起來蹑手蹑腳地把椅子往旁邊挪了一段。
葉忱這才滿意地拿過卷子開始看,從第一道題開始,但嘴上沒停,一心二用地向馬雲鵬提問。
“我讓你買的文具買了嗎?”
“買了,就是你說的那個中性筆牌子沒有貨,我買了其他的。”
葉忱還是盯着卷子,“去別家文教店看看,應該有,她就喜歡用那個。”
“ok。”
“冰淇淋呢?吃了嗎?”
“這個真沒吃,我幫你看得牢牢的,你說你自己胃都不好,還有心思照顧別人的胃。”
葉忱沒再吱聲,馬雲鵬說得對,所以他沒發言權。
看了一會兒,他把卷子平整折好,放到原來的位置。
馬雲鵬等得焦急,趕忙問,“怎麽樣?”
“百分之九十。”
“錯的?”
“對的。”
馬雲鵬驚得下巴都要掉了,“怎麽可能呢?她一年多沒上課了,以前就不及格......”
“為什麽不可能!”
葉忱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趙新堂的後腦勺,九月天氣晴朗,秋風從窗外刮進來把她頭發吹散幾縷,葉忱伸手幫她撥回去。
趙新堂直覺後腦勺發癢,耳機塞在耳朵裏硌得慌,雙倍的折磨讓她頂着太陽光線也不敢動,硬挺。
馬雲鵬見狀有種被迫當了“燈泡”的感覺,他拿出書包把卷子塞裏,說:“酸菜魚我不吃了,你倆繼續。”
葉忱起身,“我走了,你抓緊做,做完陪她把飯吃了。”
馬雲鵬留他,“別介,把你女朋友留給我看管算怎麽回事兒。”
葉忱起身,“你就當幼兒園大班全托了。”
腳步聲漸遠直到聽不見,趙新堂直起腰,看向馬雲鵬。
“嗨!”,他欠嗖嗖比了個“剪刀手”,緩解尴尬。
趙新堂靠着椅背,翹着二郎腿,一手搭在窗臺上,“我說怎麽每次讓你幫我捎個冰淇淋回來都那麽費勁呢。”
“你不是戴耳機呢嗎?!”
趙新堂扯下一側耳機線,在手裏繞着圈打轉,“戴了啊,裏面沒歌。”
馬雲鵬頓時傻眼,“馬有失蹄,失蹄呀!”
雖然趙新堂嘴上那麽說,可心裏早就像爆米花一樣樂開了,她拿出手機,掩飾嘴角的笑意,正好看到一條信息。
“不等你了,酸菜魚改天。”
馬雲鵬接連被兩個人“甩”,瞬間懷疑人生。
趙新堂在“殺豬”一般的注視下飛快拎起書包,“遲阿林在校門口被欺負了,我去看看。”
“誰呀?敢動我們七班的人,我也去!”
趙新堂飛快往樓下跑,顧不上勸退馬雲鵬了。
校門口圍了一群人,趙新堂跑到那撥開人群,看見遲阿林站在中間,對面還有一個男生,模樣一般,痞裏痞氣。
難道是追她的那個學弟?
趙新堂原本想觀察一下局勢,可沒成想馬雲鵬那個二百五上去就推了男生一把,大嚷,“想幹嘛?欺負我們七班沒人啊?!”
“你誰啊?”,男生被推得很火大,往馬雲鵬身後看,“遲阿林你哪找的救兵?能不能有點素質?”
遲阿林拽了拽馬雲鵬的袖口,說:“誰讓你來的?我這沒事兒,你先走。”
小馬同學一臉懵逼,轉頭沖趙新堂使眼色。
趙新堂也沒看那男的,直接對遲阿林說:“不是約好去食堂吃飯嗎?走不走?”
“走!”,遲阿林拉着馬雲鵬趕緊撤離現場。
大概礙于“救兵”在,男生沒再糾纏。
躲進校園一切都清淨了,人群散去,那個男生也不見了。
遲阿林這才交代說男生是高一的新生,最近兩天才開始追她,但是方式有點粗暴,不是去班裏找就是在校門口直接堵人,弄得她很困擾。
馬雲鵬聽完努努鼻子,說:“還有一年你就走了,他追你有啥用,現在的新生啊,心态太浮躁。”
“是啊,誰有你沉得住氣。”
馬雲鵬從來沒追過任何姑娘,連喜歡的對象都撲朔迷離,所以回回涉及到戀愛的話題他都一副事不幹己的樣子對別人說教,刷存在感。
趙新堂:“行了,以後躲着點吧,別惹毛他。”
遲阿林點點頭,“嗯,我知道。”
趙新堂又問,“怎麽着?吃不吃飯?”
幾個人面面相觑,馬雲鵬率先表态,“我不跟兩個丫頭吃了,“戰友”在網吧等我呢。”
趙新堂直接忽略他,看向遲阿林。
“你陪我在學校走走吧,一會兒餓了再吃。”
趙新堂點頭,“行。”
馬雲鵬走後她倆就在學校裏閑逛,秋天的明川氣溫舒适,連風都有香氣,說不出是什麽味道,趙新堂覺得,那可能是樹葉散發的水汽。
“你和葉忱還沒說話嗎?”
趙新堂苦笑一聲,“說什麽。”
“他喜歡你啊,我們都知道。”
你們都知道,我也知道,然後呢?他一直在回避,即使對她好也是背地裏去做,就像今天他和馬雲鵬說的那些。
要不是趙新堂耍了“心機”,還不知道要被瞞多久。
“诶?留言牆都這麽厚啦,過來看看。”,趙新堂忽然被遲阿林拉到一處涼棚下面,“我還寫過呢之前,我找找。”
遲阿林撥開數不清的紙張、便簽還有信紙,試圖尋找自己寫過的那張。
很久之前趙新堂就知道學校弄了這麽個東西,甚至還有人在這上面表白,結果被教導主任抓了好幾對,後來就沒人敢寫了。
“诶?怎麽有你名字?”
趙新堂聽到遲阿林說話,走兩步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