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聖子的煩惱·1
聖子的煩惱·1
在精靈國結界被“修”好之前，人類騎士——有着“光明聖子”封號的亞伯·萊特追着羽蛇僞神闖入了森林。
羽蛇是一種巨大的蛇形怪物，其軀體堪比真龍，且有巨大的羽翼，翅膀張開時遮天蔽日。
它是一些極度落後的地區的人信仰的僞神，而僞神一直以來都是教廷要消滅的對象，所以亞伯就一路開着魔動力機甲追殺了過去。
說起魔動力機甲，那可是了不得的神兵利器，一般都有十幾米高，亞伯架勢的這一部號稱“不滅屠龍者”更是高達二十五米，宛如泰坦巨人，它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一把巨劍破壞力驚人，所過之處地動山搖。
也只有這樣的人造怪物可堪與羽蛇那樣龐大的家夥一戰。
當然駕駛“不滅屠龍者”所需消耗的能量也是巨大的，若非亞伯這家夥天賦秉異，體內神聖之力源源不斷，不然一坐上去就停機了。
不過他追逐着羽蛇已數日，體力和魔力也快消耗殆盡了，“不滅屠龍者”步履愈發沉重緩慢，最終跪停在巴特弗萊湖畔。
亞伯帶着機甲制造的動靜實在太大了，摧毀了無數是林木，甚至差點毀滅掉一個精靈村莊，周遭目睹一切的精靈無不瑟瑟發抖，大堆文書嗖嗖的往精靈王都飛去，布倫希爾腳踩魔法陣，閃現在巴特弗萊湖附近。
然後她仰着脖子，張大了嘴巴，仿佛變成了一條懵懂的金魚，“高高高……高達？”
這不是中世紀嗎，不是很落後嗎，居然會以她原來世界的科技都研發不出來的高達？！
此時亞伯正精疲力盡地靠着樹幹休憩，陽光灑落在他金色的卷發上，白色的蝴蝶在發絲間翩跹，一點也不怕人似的，淺金色的睫毛企圖遮掩他的眼眸，那眼眸像是融化的黃金。
亞伯聽聞動靜，轉過頭來，看到了帶着大批人馬趕來的布倫希爾。
雖然人數衆多，但亞伯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希爾，因為她有着絕倫的美貌，也因為她看起來就是所有人的領導者。
亞伯意識到自己可能闖禍了，趕緊站起來，行騎士禮，“對不起，女士，我是不是犯了什麽可怕的錯誤？”
彬彬有禮，無可指摘，但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闖入森林，禍害了一堆花花草草不說，還差點毀滅村莊，莽撞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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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倫希爾氣勢洶洶趕來，本來是為了發難的，可她望着那參天的人造鋼鐵，吞了吞口水。
因為前世的記憶，布倫希爾下意識對着形似高達的東西十分敬畏。
亞伯注意到布倫希爾的視線，扭頭看了看自己停在湖邊的巨物，他走到“不滅屠龍者”身邊，拍了拍他鋼鐵的粗壯腿柱子，腿柱子發出“咣咣”的響聲，他笑着對布倫希爾說：“不用擔心，這裏頭沒有人。”
精靈弓箭手們迅速包圍了亞伯。
布倫希爾步履悠然卻目光冰冷，她逼到亞伯跟前，虛起冰藍色的眼睛，淩厲地盯着他，“你為何要禍害精靈的國土，你又是怎麽進來的？”
亞伯面露驚訝，“精靈的國土？我來到這兒了？怎麽可能，不是說非精靈族不可能踏入其國土麽？”
如此聽來，這人顯然是誤入，不過布倫希爾并未立即相信，而是沉着嗓子道：“可否請你跟我回亞爾夫的王都一趟？”
她要将人帶回去調查。
亞伯更驚訝了，他以為自己的金發金眸已經足夠證明自己的身份，向來別人一看到他，就會倍感尊敬，哪怕他在戰鬥過程中不小心毀掉了什麽建築物，也不會有人诘難于他，反而會夾道相送。
亞伯擡起雙手，做投降狀，表示自己不會頑抗，但他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願意稍後随你回去，但現在，羽蛇我還沒捉到，這可能會危害到這一帶的生靈。雖然我清楚您在精靈國是什麽身份，但相信您一定不會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對吧？”
亞伯看起來雖然大大咧咧，說話卻很有條理，甚至帶着一絲壓迫。
布倫希爾此前就聽說過羽蛇神入境的消息，知道他并未撒謊，至少所說并不是全部都是謊言，但她皺眉看着他的金發金眼，很是不喜。畢竟之前有類似相貌的家夥來搞事，甚至要求她讓精靈國染血。
她又看看那高達似的參天巨物，無法放心讓他駕駛這玩兒對付羽蛇，便道：“你還是先跟來吧。”而後扭頭對身後的親兵道，“今晚所有人在這裏安營紮寨，不滅羽蛇，誓不回城。”
布倫希爾告訴亞伯，“你要打羽蛇可以，我們也會盡力配合你，但是希望你不要再駕駛那個高……大的工具了，我想還是有其他辦法殺死羽蛇的，不是麽？”
亞伯雖然是光明聖子卻十分依賴魔動力機甲，有些不情願，聳了聳肩，一臉無奈。
對于他來說，像古時候的聖劍騎士那樣，以渺小之軀飛身斬向巨龍，是無比老掉牙的情節。
如今光之聖劍都已經被當做禮義劍使用了，它就挂在他的腰間，卻很少被拔/出來。
布倫希爾見他沒有反對，就不再去關注他，而是繞到湖邊，仔細打量着那巨大的機甲，甚至上手去摸。摸上去并不是什麽高科技材料，而是這個時代最頂尖技術冶煉出來的的鋼鐵，上面隐約還殘留着魔力波動。
她的神情像是膜拜聖物，這叫神明暗暗不滿，那種人造的玩具有什麽值得崇拜的？
亞伯滿臉糾結，一副很想上去阻攔，又因為紳士風度而壓抑自己。
緊接着他注意到了一道視線一直緊随着自己，不由下意識去搜尋，他發現視線的源頭是一個十二二歲的小男孩，那男孩兒竟然有一雙血紅的眼睛！他下意識提劍對準男孩！
為什麽一群精靈裏會混有一只惡魔！還是那種可能會成為魔王的傳說級！
這世界上，血紅眼極其稀罕，所有意外生有紅色眼睛的孩子都早早被殺死了，僅僅因為那個無根的傳說。
傳說，滅世的魔王會在千年後重臨人間，将死亡、災難和恐懼帶給埃達。
沒錯，魔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自從一千年前亞歷山大大帝退治了它之後，它在人間再無蹤跡只餘傳說，令人戰栗的傳說。
布倫希爾參觀完中世紀版高達之後回來，發現亞伯正拿劍對着尤彌爾，護犢子的心理迅速上來，她将尤彌爾擋在自己身後，瞪着亞伯道：“這人你動不得。”
“為什麽，那可是血紅眼的孩子！”亞伯不肯放下手中利刃，“極有可能是未來的魔王！”
亞伯所行不過是對教廷的忠誠、對光明的維護，神明也時常以尤彌爾這副孩童的身軀去對修士進行道德考驗：如果你眼前的孩子将來可能是為禍世間的魔王，你到底是殺，還是不殺？
殺了，說明你能對孩子痛下殺手，不夠仁慈；不殺，你置千萬人于不顧，更加不仁。
大部分情況下，神父、修女們都會驚慌失措悲傷下跪，然後流着眼淚命人殺了尤彌爾。
這個決定稱不上絕對的錯誤，但神明仍會因為肉身死亡的痛苦與被殺的憤怒，而終以“弑神”的罪名降罪于世人。
若這時候祂的怒火平息了，就會再以“對光明信仰堅定”的名義寬恕世人，讓世人得以輪回，或者永生。
神明嘆氣，心說光明聖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祂注視着自己的光明聖子，像是看一個已死之人。
教廷怎麽選擇這樣一個莽撞的家夥當聖子？神明決定晚上找老教皇談談心。
雖然祂在教廷中留了自己制造的檢驗法器，可以幫忙挑選出光明魔法天賦最好的人，但具體賜予誰以聖子封號，教皇等人還是有斟酌的權力的，所以這怎麽想都是教皇的錯。
亞伯這家夥一見面對就對祂刀劍相向，神明暗自決定讓教皇把他給換掉。
‘幹脆改立光明聖女算了。’神明有些生氣地想，‘至于人選……’
布倫希爾擡着手臂，白紗披風完全遮掩了尤彌爾的視線，他聽見她對亞伯說：“他不是魔王，他是我的弟弟！”
“你的弟弟？”亞伯盯着她的銀發尖耳藍眼睛，一點都不願相信。
尤彌爾彎起眉眼，斂起兩泓耀紅秋波，‘就布倫希爾好了。’
雖然布倫希爾不太聽話，但他親自教一教，還是有希望成為合格的光明聖女的。
聖女和大帝的身份也并不沖突，只要不生孩子就好了，世俗的權力祂都可以給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