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聖女的煩惱·4
聖女的煩惱·4
“原來你長這樣。”
發出這般感慨似發言的，是神。
神第一次看到布倫希爾靈魂的模樣，跟他想象的都完全不同。
無名之霧遮蔽了布倫希爾的靈魂，使得連神明都無法将她窺看清楚，只能憑空猜想。
布倫希爾如此傲慢，想來外貌不差，自從來到異世界以後，也不曾為獲得原主天人般驚豔的軀殼而沾沾自喜，說明她原本的模樣也很美麗。——神曾如此猜測，而事實也證實了這一點，但她的美并非埃達式的棱角分明，而是東方式的婉約清麗。
神默默在心裏勾勒了無數次，金發、白發、紅發……金色的眼瞳、綠色的眼瞳、紫色的眼瞳……唯獨沒想到會是雙黑，惡魔般的雙黑。
雙黑在這個世界是不吉的象征，僅次于黑發紅眸，然而眼前的年輕女子氣質清冽而幹淨，跟“惡魔”那樣的生物完全不挂鈎。
少女的身形也沒有原來的修長高挑，在神颀長的身軀前甚至顯得嬌小。
至于布倫希爾對神的外貌，那是完全沒有評價的餘地，因為神周圍纏繞着濃重的光霧，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楚對方是圓是扁，是基督教年歷上畫着的白胡子老頭，還是無數西幻小說裏描寫的絕美青年。
‘柔光濾鏡要不要加這麽厚啊？輪廓都糊了诶！’布倫希爾在心底大不敬地吐槽。
而神将她的吐槽都聽進去了，他斟酌再三，為了更好地與這奇葩的異世靈魂交流，及出于禮貌，破天荒地散去了二分之一的神聖光霧。
這樣，布倫希爾終于能看清楚神大致的模樣。
她很快确定自己穿越的定不是什麽正統西幻，因為眼前的神明太美了，只能誕生于後世顏值至上主義者的幻想。
因為過分的柔光視效，神明的五官細節她還是看不清，只是隐約讓她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可她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來，按理來說，如果見過這等美貌，必然是一眼萬年，永遠也忘不掉才對。
眼前的畫面氛圍極美，就好像油畫內的天地一樣，讓人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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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神并不打算保持着這份寧靜，主動對布倫希爾道：“布倫希爾，我知道你并不屬于這個世界。”
布倫希爾腦子有片刻的放空，因為這可是個大秘密，一般來說穿越者很少被當世的人發現身份，哪怕神也經常被蒙在鼓裏，這樣穿越者才能利用信息差大展拳腳。
不過很快布倫希爾就接受了目前的狀況，畢竟眼前的是號稱“本世界唯一真神”的家夥，知道她的來歷也沒什麽稀奇，她也不打算騎到神的頭上大喊我要逆天什麽的。
“是的，”她點點頭，“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至于你們這個世界的一切，我們只能在游戲、小說、動畫或者影視劇上看到類似的設定。”
‘游戲、小說、動畫？設定？’神咀嚼着這些新鮮的詞彙，他不太清楚它們具體指代的是什麽，卻很感興趣。
在這個世界，唯一神是全知全能的，因為這裏的一切都是祂親自創造的，就像是搭積木一樣，一點點搭起來的，所以不可能有超出祂認知的事物。哪怕是那些作祟的邪神，也不過是祂在創造強大新物種時一時手殘，造得過分古怪和難堪之後，被他随手遺棄的可悲造物。
更讓神感興趣的還是布倫希爾，因為祂對她一無所知。
她從哪裏來，以前是什麽人，過着什麽樣的生活……
神第一次對一個凡人毫無了解，且無從了解。
不過神沒有在這個時候就去探究，因為祂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與之交談，“不管如何，你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并且成為了阿斯加德的王女。當時原來的布倫希爾中毒而死，靈魂出竅，吾本來可以将她的靈魂塞回去的，可你卻突然出現，搶占了那軀殼，從此這個世界少了重要一環。再這樣下去，這個世界将崩壞。”
神沒有撒謊，世界确實會崩壞，因為劇本要崩壞了，後面的一切劇情設定都将不作數，神要苦思冥想許久，才能建立起新的劇本。
但神的話明顯是有歧義的，崩壞往往指向毀滅。
布倫希爾大驚失色，深感自己罪孽深重，不但擋了人家詐屍的路，還要成為毀滅世界的原因？！
“那那該怎麽辦？需要我做什麽嗎？”可憐的異世靈魂完全被神明一本正經的誘導給唬住了。
神十分滿意，高貴清絕的下巴微微擡起，嘴角勾起微不可見的弧度，“你只需遵循‘你’原本的命運軌跡，一直走下去。”
“原本的命運軌跡？”布倫希爾失神地喃喃。
她對原主的命運知之甚少，畢竟她雖然是穿越者，卻沒有系統提示，也沒有除了語言文字之外的金手指。
“我這是穿書了嗎？”布倫希爾祈求神明，“能讓我看看原書嗎？”
神頗為意外地挑眉：“穿書？”
布倫希爾十分失望，“你連這世界是一本書都不知道啊，果然……”她就差沒有‘愚蠢的書中人哦’寫在臉上了。
神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辛辛苦苦搭建出來并延續了數千年的世界竟然被人當作一本書，神明的驕傲上來了，冷着臉道：“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這是一本書？”
布倫希爾呆了呆，确實沒證據。
她在異世界無聊的時候會看很多文娛作品打發時間，但未有一本對得上，倒是“奧汀”“洛基”這些家族姓氏如雷貫耳，因為在她來的世界裏，這些都是北歐神的名字。而且她已經在這裏呆了八年有餘，生活的細節如涓涓細流，綿綿不斷而真實無比。
布倫希爾不再跟神讨論書不書的問題，而是苦惱地擾了擾頭，“就算不是書，那原主的命運軌跡總歸是類似‘劇情’的東西吧？有沒有什麽‘命運之書’一類的東西給我看看？不然我怎麽知道我該怎麽走？”
這個異世靈魂當真是大膽，語氣竟然像是發牢騷，一個凡人跟神發牢騷，還提了要求。
神“好脾氣”地沒有跟她計較，還真憑空變出了一本巨書。
書的封皮是白色的，有着潤澤的皮質感，自帶聖光。
書又大又厚，書脊就有六七十厘米寬，離雲地十厘米的情況下，高至神的眉心，将神高大的身形都遮擋住了，看起來十分沉重，懸浮在那裏，無風自動，“刷——刷——刷……”巨幅紙頁翻動時會帶起一陣風，吹得神的白發曼妙地飛舞。
布倫希爾盯着封皮定睛一看，待看清楚書名之後，頓時汗毛倒豎，因為那正是她作為痛恨的《埃達史》。
《埃達史》是全陸每一位貴族的必修課，她作為阿斯加德的王女，自然沒能逃過。能将《埃達史》精心研讀下來的都被尊為大學者，從中就可以看出這書又多麽的卷帙浩大和無聊。
《埃達史》總共九千萬字，以她頗為優越的閱讀速度，除去吃喝睡，整天整天地讀都要花費300多天，這俨然是每一位貴族學生時代的噩夢。
凡間的《埃達史》分卷，而神手頭這本卻似乎是合訂本，看起來更為恐怖。
布倫希爾下意識牙齒打顫，十分想要逃跑，但她知道神不會逼迫自己在雲端背史書，故而忍下來。
書自己翻了半天，最終定在中間某頁，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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