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姐妹談心

姐妹談心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六月初八。

這天不僅是大吉之日，也是弘光女帝和慧明德皇後最小的女兒，金城公主楚長安下嫁承平女伯叱雲霜長孫女叱雲瑄為妻的日子。為此，帝王大喜，故大赦天下。

雖然楚長安的婚嫁排場和楚長樂不相上下，但明顯是楚長樂要受寵一些。要知道，上個月楚長樂出嫁，弘光女帝不僅親自操辦，而且還和楚長樂的三位嫡親姐姐，以及楚長安和楚宏這兩個妹妹哥哥。賣力的準備嫁妝，硬是超出了皇室規格來給女兒撐腰。為此，弘光女帝受了大臣們不少的唠叨。

而且太女和兩位王公不僅出了錢，也出了力。她們結伴親自将楚長樂送到了武郡王公府，親眼看着楚長樂拜完堂才歡喜離去。

而到了楚長安這裏，雖然幾位王爺和太女也是傾囊相助。但嫁妝牌面看起來還是差強人意，與楚長樂比起來略顯寒酸。不過楚長安明白，她的婚禮之所以比不過楚長樂，都是因為準備的太急了。首先，便是婚禮的日子。楚長樂上月才嫁人，其他姐姐們剛好有庫存為她操辦風光婚禮。可是她們前腳剛掏完錢利，還未等緩過勁來。

後腳欽天監那群糟心玩意，就直接說把她的婚禮距離楚長樂一月以後，因為只有哪月是大吉之月。這叫她們的姐姐們這麽接，難不成把送楚長樂的紅妝拿回來接着給她用嗎？楚長安向來不信鬼神，但她的母皇信的不得了，大手一揮既然同意了。

為此，她的姐姐們實在是覺得措手不及。東拼西湊的才為她湊了一裏，在加上母皇送的兩裏，以及群臣送的一裏和叱雲家族送的兩裏嫁妝。她的嫁妝只不過才堪堪六裏，與楚長樂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要知道，楚長樂的嫁妝明面上說是只有十裏紅妝，但實際上并非如此，因為周家在後面還補了足足五裏。所以說，楚長樂的個人嫁妝足足有十五裏之多的排面。為此，她和其他的公主姐妹們可是羨慕的不行。就連數年之後，帝都女子們提起的向往婚禮，也都是楚長樂的婚禮。

而楚長樂的婚禮越是盛大和風光無限，那麽同楚長安對比起來，楚長安就顯得越可憐，她們的姐妹親情就越值得人們猜忌。聽到閑言碎語以後，楚長安氣的七竅生煙，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麽有人會閑的以這種事情來隔應她們姐妹。

她自己都沒有在意她的婚禮排面，為什麽有人會比她還激動，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鹹吃蘿蔔淡操心。最後，還是她的好八姐楚長樂怕她不開心，從自己的金庫裏抽了她還沒有捂熱的四裏嫁妝送給了她。無論她怎麽推辭，楚長樂都堅讓她收下，并對她說女子的嫁妝其實就是女子在夫家的地位和零用錢。她只希望楚長安能在嫁人以後，平平安安，憑心做事，不過渡依附與他人。所以，她得給楚長安多一個底氣做主。

“八姐，你覺得我戴這個好看嗎？”她們姐妹兩個在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自稱本宮，一直都是以我自稱的。楚長安身穿着一襲大紅喜袍，正拿着鳳冠給楚長樂詢問道。

面對妹妹的詢問楚長樂寵溺一笑，回道：“肯定好看，我們家小十戴什麽都好看。”

“可是我不想戴這個，這個怪沉的。”楚長安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沉甸甸的鳳冠嫌棄模樣。

“好啦，就今天這一天。你日後若想再戴，都還沒機會了呢。”楚長樂一邊說着，一邊将鳳冠戴在了妹妹頭上。

再戴好了鳳冠之後，楚長安迅速一改剛才的嫌棄模樣，對着銅鏡照了照，變成了真香定理道：“哇哦，我可真好看呀！”

楚長樂對此見怪不怪的，掩嘴笑了笑。看見跟自己自小一起長大的八姐在笑自己，楚長安頓時有了小脾氣。只見，她故作生氣地跺了跺腳，扭捏道：“八姐，你就會取笑我，我要生氣了。”

“好好好，八姐錯了。我們家安兒啊，是最美的，就連天上的仙女都比不過你。”

“八姐。”看到姐姐順着自己誇獎自己，楚長安心情大好的，來到了楚長樂的身邊摟住她的肩膀。“八姐，待我嫁人以後，我還可以像今天這樣和你在一起沒個正形的談話嗎？”

“當然可以。”緊接着，楚長樂揮了揮手，示意魚兒将大殿中的其他人都帶了下去，獨留她們兩姐妹一起好好的說說話。

兩姐妹手牽着手，親密無比的坐在軟榻之上。楚長安擔憂的問道：“八姐，嫁人之後會是什麽樣的？”

“什麽？什麽樣子？”面對妹妹的提問，楚長樂頭一次回答不出來。畢竟，她也是在上個月才嫁人。

“我會變成四姐那樣嗎？”楚長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格外的厭惡起了變了的楚麗質。因為在她的記憶中楚麗質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少女，而并非現在唯恐天下不亂的煞婦。

“安兒，四皇姐會變成那樣是我們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婚姻如水，冷暖自營。你嫁人之後，就千萬別像在閨中那樣任性了。”

“為什麽？”

“因為，那個時候你不僅僅代表的是天家臉面，同時也是叱雲家的臉面。所以，馬虎不得。”

“可是，八姐，照你這麽說，嫁人就是為了逼迫自己改變的話，那我們為什麽還要嫁人？”楚長安松開了楚長樂的手，站了起來滿臉寫着憤慨又道：“八姐，我生性就随心所欲慣了。打從去年，母皇為我開府後。我就喜歡時不時的召集親朋好友前來喝酒暢聊，那個時候叱雲瑄已然是我的未婚妻，但她并未說些什麽？”

“怎麽我馬上要嫁給她了，她就要開始暴露出本來面目了嗎？若是我婚後依然如此我行我素，難不成叱雲瑄還敢和我絕婚不成。”

看見妹妹如此嚣張的氣焰，楚長樂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開始默默的同情起叱雲瑄未來的生活。楚長樂起身，來到楚長安身邊，一邊溫柔的為她整理好剛才因情緒激動所弄亂的抹領，一邊耐心的說道：“安兒，姐姐說那番話沒有別的意思。無非就是擔心你性子急，嫁到叱雲家後受委屈。到時候，姐姐和兄長已經母皇都不好為你做主。”

“八姐此言何意？難不成我嫁給了叱雲瑄，就算不得是八姐們的好妹妹和母皇的好女兒了嗎？”楚長安知道楚長樂她們是打心底裏為自己好，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态度有多惡劣，于是不知不覺的放軟了性子。可是對于楚長樂說出的話，她還是有些不開心。

反觀，楚長樂并沒有多大的态度變化。她依舊保持着最初的樣子，溫聲細語的解釋道：“你看你又鑽牛角尖了吧！八姐何時說，你嫁到了叱雲家就不算是我們捧在手心裏的好妹妹，母皇的好女兒了。”

聽到楚長樂這麽說以後，楚長安摸不着頭腦，只好像個的小孩子一樣嘟起了嘴，拽起了楚長樂的衣袖，不斷的撒嬌道：“八姐…”

楚長樂摸了摸楚長安的腦袋，講道：“你日後所代表着的是兩家的臉面。你和叱雲瑄兩個人雖然你們名為妻妻，但實為君臣。她們家族的興衰要倚仗母皇，而母皇也要倚靠她們賣命。

你性子剛烈，眼裏容不下沙子。若是日後叱雲瑄真的做出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盡管可以回來告訴母皇和哥哥姐姐們，我們自會為你做主。你斷不可以自作主張的輕易懲罰叱雲瑄。”

“為什麽？我看其他的姐姐們，包括八姐你都是只要驸馬姐夫們做錯了什麽事情，都是會自己懲罰她們的呀！沒有一個人是會回來向母皇告狀的。”

“我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聽到楚長樂這麽說以後，楚長樂更迷惑了。心想：我們嫁的不都是一樣的士族子弟嗎？哪裏有什麽不一樣的。

看見妹妹如此單純，不谙世事。楚長樂無奈的嘆了口氣，打從心底裏羨慕楚長安。畢竟，叱雲瑄和楚長安算是從小一起長大，有感情的政治聯姻妻妻。只要雙方願意，過上琴瑟和鳴的完美妻妻生活那只是遲早的事。不似她家哪位半路冒出，是一個需要精心雕刻的死木頭，還是不開竅的哪一種。

“嫁的人不一樣。”

“啊？八姐，你這話怎麽講啊？”楚長安更迷糊了，于是二人重新坐在了軟榻上。楚長樂開始對她說道：“不說王公姐姐的婚姻生活，你就說咱們幾個公主姐妹的婚姻生活，哪個過得是一帆風順的。”

楚長樂的垂了垂眼眸，似乎想到了些什麽傷心的事情：“首先就說我們的四姐麗質吧，連嫁三人。首嫁，所托非人遇到了個道貌岸然的禽獸，導致半生盡毀。好不容易，脫離了苦海。二嫁，遇到了方将軍這個英雄。但是人家方将軍的心中只有已故的亡妻，兩人只好為了體面假情假意的生活。最後，方将軍殉國，二人婚姻方才作罷。”

“說實話，我也覺得四姐的前半生過得挺痛苦的。不能嫁給想嫁的人也就算了，還要在婚後受那麽大的傷害，導致活得都不像本來的自己了。因為當年的原因，母皇在這些年來對四姐一直是無限的縱容，就連我們也要被迫的讓着她。”

“可是，八姐，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四姐受了傷害，她就要把一切的不公都宣洩在我們的身上。平常若是些小事也就算了，但為什麽一定要在我們覺得是美好場合的時候潑冷水呢？這一次兩次還行，但是時間久了誰受得了她呀？”

“就像八姐你說的，我真的懷疑四姐姐有時候是帶病在身。她可以看見別人好，就是見不得自家姐妹過得比她好。”

“安兒，不要再提此事了。當初，我會說那些話是因為我實在是想不出說什麽圓那場宴會了。事後，我也給四姐姐上了歉貼致歉，可惜…”

“可惜，她不領情。”宴會一結束之後，楚長樂也發現了自己辦事欠妥，于是專門向楚麗質遞上了歉貼，可惜傷害已經造成了。

看見楚長樂愧疚的樣子，楚長安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她們都巴不得楚麗質被人狠狠的教訓一頓，長長記性，不要再做出有損皇家威嚴的事情了。畢竟就是因為她，他們皇室的公主郎君都快沒人要了。

“八姐，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四姐夫不是四姐親自挑選要嫁的嗎？當年，母皇還一直詢問她考慮好了沒有，若不是她點頭，母皇是絕對不會讓她嫁人的。

四姐夫年少有為，行事謹慎謙卑，不知道是多少待字閨中女子的佳婿人選呢？她到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安兒，八姐說過了婚姻如水，冷暖自知。他人所看所論，或許并不是自己認為的。雖然我們都看得出來四姐夫好，但是四姐并不這麽認為呀！”

“我看四姐就是心比天高，總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她似的。就像四姐夫說的一樣，四姐若是不喜歡她，大可以放手啊！沒必要強留着一個不喜歡自己，自己也不喜歡的人在身邊，那多隔應啊？”

在聽到楚長安這麽說的時候，楚長樂不知道為什麽腦中突然想到了周嘉。自宴會的事情過後，楚長樂發現周嘉變得奇怪了。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就連自己每月必須召幸她時，她也以各種理由搪塞拒絕和自己單獨待在一起，像是在故意躲着她似的。為此，楚長樂很是苦惱，本來她有信心讓周嘉在契約婚姻存續的期間喜歡上自己的，但是周嘉的表現和她預想中的樣子實在是太大相捷徑了。

“八姐八姐，你怎麽？你在走神了嗎？”楚長安是頭一次看見楚長樂走神，畢竟在她的記憶當中楚長安是出了名的言行合一，走神這種事情似乎就和她不太搭邊。

“哦，安兒，對不起，姐姐走神了，沒有認真聽你剛才講的話。”妹妹的呼喚喚醒了走神當中的楚長樂，意識到自己沒有認真聽妹妹講話，楚長樂感覺到萬分的愧疚與抱歉。

“沒關系，誰還沒有走神的時候啊？只不過，八姐，剛才想到了些什麽，怎麽會走神呢？”聽到姐姐承認了自己走神，楚長安新好奇的心想：到底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才會讓楚長樂這麽分心呢？

“沒什麽，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安兒，不用太在意了。”

“好吧！”聽到姐姐不願意講，楚長安就更加的好奇了。她的小腦袋不停的轉，一直都在猜想。而楚長樂看出了她的心思，急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我們剛才說到哪裏了？是說到五姐七姐了嗎？”

看見楚長樂慌張的樣子，楚長安忍不住憋笑起來。“沒有，四姐才剛說完呢？”

“那我們接着來說。”楚長樂迅速平靜下來，裝作無事發生道：“其實，五姐和七姐的婚姻算是我們當中比較好的了。”

楚長安一聽到楚長樂要繼續說八卦，就很激動。所以未等楚長樂說話，她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腦的說了出來：“那可不嘛，我聽別人說，五姐雖然嫁的是繼室之女。五姐夫無法襲爵又風流，但是五姐命好。縱使五姐夫在怎麽想入非非，五姐夫也不敢帶其他女人回家，家中也只敢尊五姐這麽一個夫人。

而且五姐夫有五姐撐腰，那原配生的嫡長女已經不敢來五姐夫的頭上撒野了。他們兩家現在是分家而過，五姐有權又有勢，還有孩子傍身。公婆不敢不尊，妯娌不敢不敬，現在過的別提有多滋潤了。”楚長安表面接着楚長樂的話，但是心裏可一直在好奇剛剛的事情。

“對啊！就連七姐也過得不錯，只是她不知道而已。”楚長樂一看楚長安的小眼神虛晃，就知道楚長安沒有死心。于是趁着時間還早，繼續和楚長安唠着磕，企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忘記那件事。

“就是，七姐夫雖然出身寒門，身份不似九姐夫和四郎嫂夫那麽尊貴。但是為人老實，對七姐好的更是沒有話說。雖然，七姐一嫁過去就有一個難搞的婆婆要伺候。但是總比四哥好，不像四哥一嫁過去。不僅要對付難搞的公公婆婆，還要對付吸血的小叔子們，簡直棘手。

七姐夫是獨生女，家中人口簡單。即使婆婆有時總是倚老賣老，但是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七姐不敬不順，而且七姐夫是一直堅定的站在七姐這一邊的。

不似四哥嫁的是朝廷重臣子弟，受了委屈還要拐彎抹角的控訴。要不然四郎嫂夫，壓根就不知道四哥受了委屈。幸虧，孫老大人是個分得清楚的人，要不然咱們四哥可慘了。”果然，在楚長樂的急轉彎之下，楚長安确實暫時忘了那檔子事。

正當楚長樂思考要怎麽接話之時，楚長安忽然想是想到了什麽似的，一激靈的說道：唉，八姐，你說，你我和九姐嫁的均是重臣子弟。現在時間短，面上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日後我們會不會變成像四哥那樣啊？”

楚長樂微微一笑，誠實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九妹的婚姻不能和我們的混為一談。她和蒲小女公的事情，我們這些外人說不清楚。”

“也對，當年九姐嫁給九姐夫的時候。多少待字閨中的女眷們夢想幻滅，哭得那叫一個傷心。九姐一嫁過去，直接就當了當家主母和世女夫人。公婆好說話，又沒有其他妯娌争權奪利。一個偌大的府裏，財政人事全部都是她說了算，簡直跟當公主的時候沒有什麽兩樣。而且，九姐夫性格友好，長的好看又上進，也沒有其他不良嗜好，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

本來侃侃而談的楚長安說到此處之時，突然頓了頓，楚長樂知道她如鲠在吼。于是，接着說道：“唯一的缺點就是她不喜歡如真。”

“就如周嘉不喜歡我一樣”。楚長樂在心裏苦澀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