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根鐵柱
第16根鐵柱
唐執在橫店呆了幾個小時,等到天黑,和蕭亦淮一行人吃完晚飯後,他便要離開。
蕭亦淮給唐執拉開車門,等人坐進去後,一手撐在車門上,另一手握着唐執的手:“你不過來跟我一起住可以,但是不準像之前那樣連信息都沒一個。這個圈子亂,水很深,暗地裏不知道淹死過多少人,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記得第一時間找我。”
唐執擡眸看他,蕭亦淮眉骨比普通人要高些,顯得眼窩深邃,目如寒星,他在看着他,專注的、認真的,眼裏只有他一個。
好像此刻他的世界裏只有他。
唐執聽到了自己逐漸加速的心跳聲,他忙另一只手緊緊握成拳,讓指甲狠狠陷入掌心的嫩肉裏。
“嗯,知道了。”唐執點頭,語氣溫和而平靜。
蕭亦淮本來想俯身下去,但前面的司機這時轉過頭來催促,他只好作罷,轉而摸摸唐執的腦袋:“到家後記得給我發個信息。”
車門關上,車輛開走了。
唐執回頭看,只見蕭亦淮還在原地看着他這個方向。他坐在車裏片刻,才緩緩松開握成拳頭的手。
路燈的光影随着行車一下下地掠過車內,唐執低頭看,看着掌心一個個深刻的月牙印。他用了很大力,以至于現在輕輕拂過都覺得疼。
他喜歡了蕭亦淮不止七年,從年少到青年,從活着到死去。他還是騙不了自己,他如今對那個男人還有感覺。
但他已經和自己說好了,這一輩子他要愛自己勝過愛別人,他不要再當稀裏糊塗活着的戀愛腦了。
所以哪怕再疼,他也要将他們糾纏在一起的生活徹底分開。
“港海城的發展是越來越好了,你看這夜市多繁華,我相信未來一定會更好。帥哥,你說對嗎?”
“對,未來一定會更好。”後座傳來微啞的應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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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鋪滿蒼穹,劇組依舊在工作,白天有白天的戲要拍,晚上有晚上的戲要拍。
“卡!姜嘉樹你怎麽回事,狀态不好就直說,別浪費大家時間。”導演拿着大喇叭在喊。
《烽火》這個劇組可不是張導那種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兩百萬投資的小破爛劇組,這裏大咖雲集,導演也是圈內頗有分量的。
罵個沒分量的新人,那都完全不帶給面子的。
姜嘉樹恍然驚醒,察覺到所有人都看着他,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燒:“抱歉章導,我保證不會再犯了。”
解釋沒有用,再說,對方也根本不想聽你長篇大論的找借口。
章道沉着臉:“再來一條。”
等好不容易下戲,姜嘉樹松了一口氣。
錢莊走過去:“嘉樹,從醫院裏回來後你就有些神不守舍的,是發生了什麽嗎?”
對方是蕭亦淮的直系師弟,後面又簽了同一家娛樂公司。作為蕭亦淮的經濟人,錢莊對姜嘉樹也比較關心。
姜嘉樹心裏七上八下,就跟有只貓在撓似的,最後到底沒忍住低聲說:“錢莊哥,你是不是把那件事告訴唐執哥了?”
錢莊沒反應過來:“哪件事?”
姜嘉樹左右看了眼,然後才說:“就是去年年底,12月25號那件事。”
這個日期一出來,錢莊瞬間就懂了,他立馬否認:“我怎麽可能告訴唐執?我瘋了不成。而且淮哥都說了,誰也不許再提那件事,不然就絕交。”
姜嘉樹皺眉:“不是你?難道是李遠山或者杜崇說的?”
錢莊察覺到了不對勁,“嘉樹,你為什麽這麽問?是不是......”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
光是想一想,錢莊就心驚肉跳,那事要是被唐執知道了,搞不好兩人會鬧分手。誰不知道現在蕭亦淮多寶貝唐執,要是這個節骨眼上分手,蕭亦淮能發瘋。
仔細打量錢莊,見對方神色不似作假,而且錢莊作為蕭亦淮的經紀人,他和蕭亦淮的利益是高度一致的,沒理由貿然把那件事告訴唐執,姜嘉樹這才把他排除在外。
姜嘉樹笑了笑:“沒有,我就随便問問。”
錢莊才不信他無緣無故說這話:“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姜嘉樹眸光微閃:“最近唐執哥對淮哥不是有些冷淡沒麽?探班就來過兩次,我以為他知道了,所以就來問問你。”
錢莊松了口氣:“他沒知道就好,那事我沒對唐執說過,你也千萬別和他說,回頭我再叮囑下李遠山和杜崇。”
姜嘉樹颔首。
***
又過了一天,唐執接到了宋予潮的電話,對方說公司遞過來一個劇本,但這個劇本有點複雜,在電話裏一兩句說不清楚,所以約他見一面。
唐執說約在學校裏,宋予潮說今天是周六,他要在學校旁邊的小屋子裏挺屍,讓唐執到他那裏去。
電話挂斷後,宋予潮發了個地址過來。
一開始唐執以為宋予潮住在學校旁邊的公寓區,因為特別多學生在這裏租房子。但跟着導航走,最後卻拐過一條街,去了旁邊的學區房住宅區。
唐執按了七樓電梯,這裏是一層兩戶,宋予潮在701。
701的大門敞開着。
到門口,唐執敲了敲木門,“學弟。”
“不用那麽客氣,學長你直接進來就好。”裏面傳出宋予潮懶洋洋的聲音。
唐執換了鞋進屋。
這間屋子很大,裝飾簡潔到冰冷,仿佛只是一個短暫的落腳處。但沙發那一處和整間屋子的風格有種奇異的割裂。
宋予潮說要挺屍,還一點不假,他整個人橫癱在沙發上,周身簇擁着一堆膨化食品和辣條,幾乎被埋在快樂的海洋裏。
有幾包沒開的薯條還掉在地上,桌上還擺着好幾瓶飲料,有開過的,也有沒開的。
電視開着,放着某個綜藝節目,宋予潮穿着白襪子的腳搭在沙發扶手上,一悠一悠地随着綜藝的背景音樂打着節奏。
“學長,前海那邊剛給了個本子過來,說男一號歸你。但是吧,我覺得這個劇本有點坑。喝牛奶不,這裏有牛奶。”宋予潮起身給唐執遞了瓶牛奶,然後又躺下了。
“坑?為什麽這麽說?”唐執道謝接過牛奶,但沒喝。
宋予潮長長嘆了一口氣,往嘴裏塞了一片薯片,“類似于女A男O的題材啊,這還不坑嗎?”
唐執好奇貓貓頭:“什麽是女A男O題材?”
宋予潮轉頭對上唐執清澈幹淨的眼,發現他是真的不知道,忽然就起了點壞心眼,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這還得從ABO的設定開始說起。”
唐執再次真誠發問:“什麽是ABO設定?”
宋予潮換了個位置,坐到唐執旁邊:“ABO起源于狼族的社會階級模式,有六個性別,分別是......”
兩分鐘後,唐執面紅耳赤地扭開牛奶喝一口。
宋予潮哼笑:“所以學長現在懂什麽是女A男O了吧。”
唐執下意識點頭,又發現不對勁:“國內的劇目前還沒有那樣拍的,而且脫褲子也不給過審,這和女A男O有什麽關系?”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予潮笑得前俯後仰,笑出鵝叫。
唐執拿旁邊的抱枕拍他一下,“你笑什麽?”
“就是覺得‘脫褲子’這三個字從學長這裏聽到,我好像見到神仙下凡,稀奇得很。”宋予潮摸了摸下巴:“我還以為你會說為愛......”
然後應景地拍拍手,宋予潮:“好像也不對,語境不合适,那還是脫褲子吧。”
唐執:“......”
唐執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學弟,你以前有沒有因為用詞不當被人揍過?”
宋予潮托着下巴認真思考:“好像沒有吧,畢竟我超厲害,一般人打不贏我,能打贏我的,我都會讓他恨不得沒打贏過我。”
唐執:“......”你好像還挺自豪。
宋予潮從零食堆裏刨出一疊A4紙遞給唐執:“學長,我說的女A男O只是一個比喻,并不是真的拍脫褲子戲份。當然,公司想讓你拍,我還不答應呢,區區那點片酬就想看我學長脫褲子,白日做夢都不帶那麽做的。”
唐執眼皮子跳了跳:“好了,你可以不用再說那三個字了。”
劇本面上大大的寫着《戲中人》三字,唐執翻開看。
這部劇的背景設在民國,男主生長在戲樓裏,因為面容姣好、聲線不如普通男子粗犷,他一直被當做青衣來訓練。
女主有兩層身份,明面上是陳家說一不二、手裏拿着實權的大小姐,和外國人做着買賣,但背地裏其實是紅黨的地下線人,負責物色愛國志士和鋤奸。
“學長,就這倆角色來看,哪怕男主最後死了,但高光甭用質疑在女主那裏,她是絕對的一番,男主得靠邊站。女主英姿飒爽又聰明機智,必要時還殺伐果決,這不就是手持女A劇本嘛!”
宋予潮啧啧兩聲,把一塊薯片又扔嘴裏:“至于學長演的男主角,從小就被當成青衣培養,但青衣旦本就是女性的角色,時間長了,他的性格也被養得柔柔的。你強硬點對他這樣那樣,他雖然不願意,但大概率只會哭唧唧,然後半推半就的咬着被子從了,妥妥男O在世啊!
唐執臉色複雜:“......你要不要聽一下你自己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