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十三話(下)

第十三話(下)

直到晚會結束,陸遙都被迫聆聽這種毫無下限的讨論,內心從激烈反問變得毫無波瀾,清場完畢後,他臉上已然無欲無求,看得底下的幹事們膽戰心驚。

這還是他們那平均每小時都要炸一次毛的陸遙主任麽?

結束收尾工作,陸遙揮手讓幹事們散了,自己則拖着疲憊的步伐去找那位高高在上的會長大人交接最後的工作。

校園裏已經恢複清冷,夏天的夜晚只有一絲微涼,月光照在路上非常清亮,幾米外的人都還看得清楚。

所以陸遙才走出禮堂沒幾步,就看到不遠處校園小道上正在交談的精英二人組。

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他停下了腳步。

幾步之外,江晨手裏還搭着換下的外套,推了推眼鏡,聲音沉厚而冷漠:“活動很成功,放進簡歷裏應該會加分。”

夏承笑了笑,沒說話。

江晨又道:“怎麽樣?當初說的幫你出演話劇的條件還算數嗎?”

他和陳笑打算組隊參加明年的國際設計大賽,還缺一個建築專業的隊員,之前邀請過夏承,但被對方提出交換條件參演校慶話劇。

“自然。”夏承說,伸手把有些淩亂的碎發往後撩了撩,“我說話算話,你們什麽時候開始?”

“不是你們,是我們。”江晨糾正道,“随時,不過越早開始越好,畢竟我們是沖着金牌去的。”

夏承點了點頭,“嗯,那明天見。”

江晨走了,夏承在路燈下站了一會兒,再轉過頭卻看到陸遙沉着臉慢慢往自己走來。

他錯愕了一瞬,旋即又換上他平素那不正經的表情,雙手插兜站在那,看着面前的人笑道:“什麽時候學會偷聽牆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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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本來是滿腔氣憤過來質問他的,結果還沒開口就被他倒打一耙,氣勢瞬間弱了一半:“誰偷聽了?你們倆在公共場合說話還怪別人聽到,講不講道理!”

夏承笑,“不講,你又打算怎麽辦?”

陸遙語滞,然後又想起自己原本是過來罵他的:“你少打岔!我問你,你弄這個話劇只是為了什麽加分?”

夏承表情玩味地看着他,含笑不語。

陸遙于是出奇憤怒起來:“靠!我還以為你終于洗心革面,決定好好對待學生會的事,沒想到還是這麽惡劣,把所有人當成你刷簡歷的工具!”

夏承任他罵,也不反駁,欣賞對方的憤怒好像是一件愉悅的事。

刷簡歷嗎?确實有這部分的考量,但做這件事并不全是因為加分——至少在一開始的時候并不全是。

畢竟賠上人情拉來江晨陳笑參演,相比加的那點分,并不是一筆劃算的交易。

但至于後來為什麽又放棄了最初的想法,他自己也說不清原因。

陸遙見他不為所動,更加火大,感覺自己從頭到尾都被他耍了一樣,嘴上的指責如江水滔滔不絕而來:“虧我還通宵背臺詞,臺前幕後替你處理各種雜事,以為你是認真想要做一件事才盡心盡力配合你,沒想到你壓根還是這副自私自利的臭精英做派,所有人都只是你的棋子。”

說到這,他忽然又想起幾個小時前方美佳被調戲的事,“對了!你今天接借着職務之便戲弄美佳我還沒找你算賬的!”

夏承始終沒說話,但此刻終于挑了挑眉頭,“算什麽賬?”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她弄進話劇組就是想勾引純情小妹妹!”陸遙一說起這個就更來氣,“之前園游會就趁機占過她便宜了,今天還用信息素騷擾她,夏承你就是這個花心濫交的騷包!”

“那你呢!”夏承忽然擡高了音量,桃花眼銳利地看過去,突然之間尖得像一把刀,“你不是也趁機玩得很開心嗎?”

陸遙一頓,大腦壓根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我玩什麽了?”

夏承張嘴欲說什麽,眼光忽然瞟到了禮堂門口出現的一道身影,那一刻他不知出于什麽心理,做了這輩子可能最不優雅的一件事。

陸遙只覺手臂被對方猛地一拉,一個趔趄撞進對面那人的懷裏,正要擡頭罵夏承是不是神經病,對方的影子卻像是整片天幕一樣壓下來,來不及錯愕,他的唇就被一種熟悉的觸覺覆蓋。

這個混蛋又占自己便宜!

而這個王八蛋還惡意滿滿地按着他的脖子不讓他動!

然而這個吻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被陸遙猛然上升的體溫打斷。

夏承松開他,微微皺眉,壓根沒心思回味這個并不怎麽樣的吻,因為陸遙整個人都往自己倒,他使了點勁才重新站穩。

陸遙癱在他懷裏,手臂拼命撐着夏承的肩膀卻依舊無法支撐自己站直,他全身都在抖,心裏已經把這個混蛋剁了幾千遍,“你是不是有病……”

夏承沒理他,而是熟練地從這人的口袋裏摸出抑制劑噴到他臉上,“你發熱了。”

“這怪誰!”陸遙咬牙道,噴過抑制劑他依然渾身燥熱,似乎沒有半點效果。

有過前幾次的經驗,夏承理所當然把這當成了假性發熱,甚至還微微嘆了口氣,對他一逗就有反應的生理結構感到困擾。

他單手架住陸遙,另一只手熟門熟路地撥開遮住對方後頸的衣領,“沒辦法了,忍一下吧。”

陸遙還沒來得及拒絕,夏承已經咬了下來,熟悉的信息素再次湧入,讓他瞳孔大張,不自覺地張開嘴唇無聲呻|吟。

月光之下,信息素像久別重逢的好友,瘋狂纏繞彼此,在血脈裏掀起滔天的波瀾。盡管有過兩次類似經歷,陸遙卻覺得這次格外不一樣,刺激比之前莫名的大,強烈的沖擊讓他幾乎受不住,雙腿軟得完全站不穩,哪怕夏承架着他,他也還是慢慢滑落,最終坐到了地上。

夏承松開嘴,單手輕抹嘴唇,半蹲在對方面前,盯着陸遙失神的表情,皺眉道:“喂。”

陸遙連回應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大口喘息,仿佛缺氧。

夏承直覺事情有些不對勁,這不該是臨時标記後的反應,他又拍了拍陸遙的臉,對方依然沒有反應,只是揪着他的衣領,把頭埋在他胸前,痛苦而貪婪汲取更多信息素。

夏承猶豫了一下,終是打橫抱起已然失去理智的人,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

陸遙并不是嬌小可愛那型的Omega,所以夏承出了一身汗才把人帶回公寓。

他把人扔到沙發上,自己也倒在一旁的軟椅裏,解開衣領,略顯狼狽地喘氣。

可陸遙躺得并不老實,離開夏承後,他幾乎下意識地循着氣息踉跄地摸過來,栽進對方懷裏後又開始新一輪的亂蹭。

夏承閉了下眼,被他蹭得有些氣血上湧,啞聲道:“你是不是發熱期快到了?”

陸遙意識模糊,根本無力思考他的問題,只是下意識地哼哼:“嗯……熱……”

夏承忍了一會兒,再也受不了他這毫無章法的撩撥,一把提起人,一路拖到浴室把人扔進去,打開花灑先是對着自己澆了一通,然後又把陸遙澆了個猝不及防。

“啊!”陸遙揮舞雙手擋着水花,“你幹什麽——”

“讓你清醒。”夏承咬牙道,把對方澆得躲到角落不動後,又把花灑舉到自己頭頂一通沖,直到那股燥熱稍微下去了一些後才關了水。

陸遙瑟縮在角落裏,滿臉潮紅,眼睛裏還有淚水,委屈而不解地說:“你神經病啊。”

“你現在說話是清醒的嗎?”夏承的襯衣因為濕了而貼在身上,勾勒出很好的身材,原本做的發型也塌了下來,透着一股狼狽的色氣。

陸遙傻傻看着他,腦袋又開始變得迷糊,“什麽?是,我很清醒啊。”

夏承看着他又一次逐漸失焦的視線,以及浴室裏重新升高的信息素氣息,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往外走。

“你去哪裏?”陸遙下意識地追過來抓住他的手臂。

“……打電話讓你爸媽接你回家。”夏承說,“你發熱期到了。”

這是正式的發熱期,不是他咬一下就能擺平的。

“別!”陸遙恐慌地抓着他不放,“別讓他們來!太丢人了!”

夏承快被他的腦回路氣瘋,“現在是考慮丢不丢人的時候嗎?”

說他清醒,他又胡亂勾火;說他不清醒,這個時候還惦記着不要丢人。夏承懶得理他,就要去拿桌上的手機。

“那叫急救中心的人來給我打針!”陸遙再次撲過來阻止他撥出電話,“或者我自己去賓館開房,總之別給我家電話!”

“我看你才是有病!”夏承被他八爪魚般鉗制,越發惱火,索性暫時放下電話先對付眼前這個不聽話的家夥。

不論是身高還是屬性,夏承的優勢都太明顯,三下兩下就把人壓進了沙發。他單膝跪在對方的大腿上,一手箍着陸遙的手腕按在頭頂,另一只手解開自己的領帶準備把人綁起來,免得他再搗亂。

近在咫尺的距離,充滿暗示的姿勢,陸遙原本在掙紮中就變得急速的呼吸此刻變成了劇烈的喘息。

他直直看着面前的人,大腦已經無法再思考,一種生理驅動的渴望讓他顫聲祈求道:“別打電話,夏承,求你……別的什麽辦法都可以……”

夏承的動作一滞,垂眸對上他的視線,那一瞬間大腦短暫地空白。

不大的公寓裏已經滿是AO的信息素,理智與欲望劇烈相撞,夏承甚至覺得自己能夠抵抗到現在已經稱得上正人君子。

他就這樣盯着身下的人,像按着獵物的野獸,猶豫要不要下嘴。

“什麽辦法都可以嗎?”夏承啞着聲音,慢慢重複了一遍陸遙的話。

陸遙的瞳孔無力聚焦,稀裏糊塗地,他機械性地回答道:“對。”

又是好幾秒的僵持,若幹年後,夏承依舊不明白那時的自己是如何想的。或許是信息素讓人失去理智,又或許他那段時間着實被陸遙攪得惱火想要給他一個教訓——

帶着紛繁複雜的思緒,夏承最終傾下身子,吻上了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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