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十七話(下)

第十七話(下)

樓下氣氛正濃,長輩們在打牌,晚輩不多,除了李銘佑就只有另一個女生,兩人關系很好的樣子,正坐在一起玩投屏游戲。

女生看到夏承,熱情地站起來打招呼:“承哥!”

李銘佑沒說話,只是點頭笑了一下,但陸遙覺得那笑裏帶着一絲奇奇怪怪的嘲弄,不免腹诽人渣就是連笑都讨人厭啊。

夏承朝兩人走去,“在玩什麽?”

“超級娜裏奧。”女生說,“承哥一起麽?”又看向夏承身後的陸遙,主動介紹道:“你就是陸遙哥吧,我記得你,我是溫雅啊,小時候在承表哥家見過的。”

陸遙本來覺得她眼生,聽到這個名字又記了起來,這是夏承的表妹,以前寒暑假時來夏承家玩,夏承懶得搭理,他這個外人還陪人小女孩玩過家家。

沒想到再見,對方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小雅這麽高了!”陸遙很是驚訝。

溫雅笑了笑,說:“我都十八了呀。”

陸遙不由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又聽溫雅道:“陸遙哥你一起來麽,這個游戲可以四人一起,我跟大表哥玩膩了,他總贏我,沒意思。”

小妹妹的邀請陸遙不好拒絕,只能留下加入游戲。

溫雅往李銘佑那頭移了移,讓出位置讓陸遙和夏承坐下,分了手柄給他們,重新開了一局。

除陸遙以外的三人顯然都很熟悉這款剛上市不久的游戲機,于是顯得第一次玩的陸遙像個白癡,在又一次沒控制好力度導致四人劃槳游戲以翻船告終後,他聽到左邊的夏承發出一聲輕笑,右側,李銘佑的嗤笑也繞過溫雅傳入耳中。

這對傲慢的表兄弟讓陸遙不免憋火,好在溫雅不像她兩個表哥那樣刻薄,還好心安慰他:“沒事的,我玩得也不好,要不要換個別的?”

溫雅重新選了個游戲,依舊是四人合作闖關,屏幕上四個火柴人被一根繩子串成一列,需要穿過各種障礙物到達終點,涉及各種排序、重力、空間、角度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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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關都比較簡單,連陸遙都大概知道要怎麽走,但從第四關開始就難起來了,一開始溫雅操控最前面的小人負責指揮,試了幾次後,發現最終還是要聽夏承或者李銘佑的,于是索性跟李銘佑換了位置。

這種游戲對于李銘佑一個三十多歲歲的男人完全屬于弱智級別,純粹是出于陪妹妹玩才勉強參與,在他的指揮下,隊伍總是能順利穿越障礙到達目的地,畢竟夏承很聰明,不需要他多解釋就知道該怎麽做,溫雅對游戲很熟,操作思路完全跟得上,除了他表弟的那個白癡童養媳——

“先別跳——哎!”晚了,陸遙已經跳了,整個隊伍全都被拖進坑裏。

“你站到小雅頭上,啧!從後面跳啊!”好了,整個隊伍的繩子都被糾纏到了一起,只得依次解散隊形重新整理。

“我說下來你就下——下!下啊!”把握不準時機的陸遙沒能在前兩人離開升降機時及時落地,所有人不得不回到地面重新開始跳杠杆。

“左邊上去——靠!”再一次因為陸遙信號接收失敗而導致任務結束,李銘佑忍不住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玩啊!”

陸遙本就因為一直玩不好而煩躁不已,李銘佑這一吼不免讓他也來了脾氣,他把手柄扔到沙發上,同樣語氣不好地吼道:“不知道!不玩了!吼我一路了,你以為你是誰啊!”

“你!”李銘佑一噎,但很快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

溫雅被他倆突然發作吓了一跳,連忙勸道:“別生氣啊,游戲而已,不要吵架嘛。”

“是我想吵架嗎?”陸遙十分不爽,“是他一直罵我。”

溫雅于是轉頭扯扯李銘佑的衣袖,小聲道:“大表哥,你對人态度好一點嘛。”

李銘佑不語,鼻子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起身離開客廳去了陽臺。

陸遙不甘示弱,也冷哼一聲,站起來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溫雅很是尴尬,看向夏承讪讪道:“承哥?”

夏承起初一直沒有說話,這時才開口安慰她道:“沒事的,別多想。”

他起身看了眼陸遙離開的方向,最終還是擡腳往陽臺方向走去。

陽臺,李銘佑點了一支煙,雙手撐在欄杆上,眉頭微皺望着花園不知在想什麽。

夏承走過去站到他旁邊,沒看他,而是同樣望着前方。

“你剛才那樣可不像你。”夏承開口道。

李銘佑自然也知道,“啧”了一聲,“怎麽,要為你那童養媳找我算賬?”

夏承轉頭看他,過了一會兒才道:“他蠢是一回事,但我不歡迎有人因為私事而故意針對誰。”

李銘佑聞言霍然轉頭,對上夏承的目光,眸光微沉。

數秒的對峙後,李銘佑先收了銳氣,笑了一聲,語氣晦暗不明:“行。”

夏承目光複雜地看了他片刻,沒再說什麽,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便離開了

另一頭,陸遙獨自生了一會兒氣,就被母親叫回去吃飯。落座時他看到夏承并沒有過來找自己說話的意圖,不免覺得這家夥實在無情,但吃到一半,忽然又收到夏承讓溫雅遞過來的果汁,是他最喜歡的那一款,而且似乎只有他有。

于是陸遙的氣便又一次來得快去得快,不再計較方才的不愉快了。

家宴的氣氛很放松,親近的人面前李葉不必像之前那樣拘束,內心的情緒也就洩露出幾分,感慨一眨眼大半輩子就過去了,自己也老了。

他的妹妹,也就是溫雅的媽媽寬慰道:“哪裏老,看上去還跟三十出頭一樣。”

李葉只笑了笑,搖搖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陸遙從自己的位置望去,總覺得這個生日李葉過得并不怎麽開心,表面一直微笑,但心裏仿佛很難過。

飯後大家陸續告辭,陸遙也跟着爸媽準備離開。

夏承替喝醉了的李葉把他們送到車邊,趁張芳然陸青各自上車時,借着視線死角忽然彎腰在陸遙側臉親了一下。

陸遙:“???”

他還來不及問什麽,夏承已經替他打開了後座的門:“上車吧。”

父母都在等他,陸遙只能吞下嘴邊的話上了車。

離開夏承家,陸遙才想起,除了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偷親,他其實還有很多事都沒來得及問清楚。

吃飯時為什麽要給自己果汁?還有他說的“交往”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嗎,還是只不過因為之前說過要負責任……

上次見面時,他們讨論完要不要分手後,夏承為什麽是說他在撒嬌,又為什麽要那樣溫柔地吻他……

再往前,校慶晚會那天在禮堂外他們到底在吵什麽,那個莫名其妙的吻又是怎麽回事,乃至于觸發發熱期,發生了後來的事……

再再往前,那晚的學生會辦公室裏,瑪麗到底什麽發熱,夏承和她究竟發生了什麽……

以至于倒退到兩年前,高中畢業旅行,海邊的那個夜晚,夏承為什麽要問他“接過吻嗎”……

對了,還有提前畢業的事……

太多太多,從前不在意的細節,不知何時又斷斷續續冒出頭,像一個又一個的謎團,讓他混亂不堪。

到最後他不勝其煩,甩了甩腦袋,又覺得仿佛不是什麽非聊不可的事。

算了,他想,以後的日子還那麽長,哪天無聊了再問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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