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酸甜
酸甜
《檸檬酸甜》
2021/08/10/時一一
正值小年。
居民樓裏的住戶都已經貼上了新的對聯，紅彤彤的燈籠挂在門口，街道上過年的氣氛愈加的濃烈。
難得的放假時間，蘇檸在家睡了個天昏地暗，一直到中午的飯點，才堪堪餓醒。
躺在床上玩了會手機，醒了會神之後，她起床，洗漱後來到廚房，給自己下了一碗面。
房子是蘇檸租的三室一廳，沒有專門的餐廳，吃飯的桌子就擺在客廳一角。
面碗端起來有些燙，興許是沒睡醒，腦子轉不過彎來，蘇檸沒想着用毛巾隔熱，一路呼刺啦呼的直吸氣小跑到客廳裏，‘嘭’的一聲放在桌上。
湯汁灑了些出來，蘇檸雙手燙的一直摸着自己的耳垂來降溫。
面條還在晾涼期間，房間裏的手機傳來鈴聲。
她又小跑過去查看，手機上顯示着是本地的一個陌生號碼。
皺了皺眉，沒有猶豫，接通，她先發制人。
“喂，請問您是？”
“你好，我是靳川母親劉雅靜...”
蘇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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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對方娓娓道來的自我介紹，蘇檸久久沒能回過神，沒反應過來，為什麽他的媽媽突然聯系自己，還要約見面。
他知道麽，還是說，他媽媽是背着他聯系自己的。
就這麽一會的時間裏，蘇檸腦子裏已經天人交戰了多回。
聽她表明來意後，蘇檸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了自己的專業素養，即使知道她看不見，還是露出了标準的八顆牙齒微笑：“伯母好，我最近有點忙，可能沒有時間。”
“你經紀人是誰，我跟她溝通一下你的時間。”
“.......”
蘇檸哪敢報名字，自己的信息被對方掌握得明明白白的，擺明着就是知道了她這會閑在家，悠哉的很。
她将這件事磕磕絆絆地給圓了過去，道：“伯母想約在哪裏見面呢。”
劉雅靜說了一個咖啡館的位置。
離她這大概半小時多的路程，蘇檸欣然允下，客氣又不疏離地跟人說伯母再見，待會見。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的平靜。
下一秒，電話挂斷後，蘇檸終于沒再那麽平靜，臉色突變，火急火燎地翻開聯系人列表，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響鈴了好幾聲，一直都是無人接聽，蘇檸攥着手機，手指都緊張地蜷縮着放嘴裏咬：“快接啊，快接！”
最後一聲鈴聲落下時，電話終于接通，對方的一句‘蘇小姐’還沒問候完。
蘇檸就先打斷了他：“小楊，靳總現在在你旁邊麽，我有事找他，十萬火急的事！”
小楊：“抱歉，蘇小姐，靳總還在開會。”
蘇檸：“......”
誰家資本主義家像他這麽拼命啊，大過年的，不回家休息，還在工作開會。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盡數呼出去，閉了閉眼，視死如歸般道：“麻煩你轉告一下靳總，他今天若是不來紫藤咖啡館，我就要被撕票了。”
小楊的嘴角抽了抽：“......好的。”
-
蘇檸本該平淡乏味的假期，被這一通電話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與小楊挂掉電話後，她腦子裏還一團亂麻着，往後仰了仰，直接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合約裏沒說過要見家長啊，這要是露餡了怎麽辦。”
靳川不接電話，不能提前對好臺詞，蘇檸擔心着，若是自己待會一個人去見他媽媽，說漏嘴了怎麽辦。
被拆穿兩人是假情侶是其次，重要的是她可不想因為這個被靳川說違約，還要付違約金。
距離兩人簽訂的戀愛合約，已經過去了半年。
時間如白駒過隙，只是一眨眼間，蘇檸就要面臨着畢業，也意味着她在公衆面前，假扮靳川女友只需要半年時間了。
半年前，蘇檸還只是電影學院裏一個普通的表演專業大四女學生。
大一的時候因為年級小，經驗不足，靠着姣好的容貌，信了一個所謂星探的鬼話，與一家小作坊的經紀公司簽了5年的合約。
本以為簽了公司，就有了後勤保障，彼時的蘇檸還在做着以後不愁沒戲拍，不愁沒錢的白日夢。
結果現實卻狠狠地給她上了一課。
簽約三年有餘，蘇檸連一部有臺詞的配角戲都沒有拍過。
公司裏安排的角色不是演個屍體，就是演一個花瓶背景板，常年要在各個劇組裏奔波，就是俗稱的跑龍套。
賺來的星點工資也要被他們刮分去大半。
想過要解約，可那高昂的解約費用根本不是她一個半工半讀的學生所能支付得起的。
本以為這破合約還要耗費自己兩年的光陰。
事情的轉機，就在于大四開學的時候，靳川的總助周程，主動找上了門。
初見時，對方沒有廢話，簡言駭語的表明來意後，便将合約給了她一份，有一個星期的考慮時間。
合約上對于她的利處很多，可以幫她解決解約的事，并重新找一家靠譜的經紀公司，甚至每個月，還有所謂的高額‘零花錢’。
而她只需要在外人面前演好靳川‘女朋友’的角色即可。
有了第一次簽合約的教訓，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蘇檸沒有再盲目的去相信。
暗地裏，她去找了一個學法律的同學幫忙看了下合同，确認沒有什麽問題的時候，她才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一人為錢，一人為擋桃花，省心。
這半年相處得倒也挺愉快。
只不過，這突然殺出來的劉雅靜，屬實是蘇檸沒有設想過的情況。
-
再怎麽不想去面對，蘇檸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
客廳餐桌上，涼了的面條已經成了面坨坨，将就着吃完填飽肚子後，她去房間裏挑了一套看上去稍顯正式點的服裝換上。
為此，蘇檸還給自己化了一個較為完整的妝容，将自己不敷衍的态度擺的明明白白的。
出了門，走出居民樓，遇見不少認識的鄰居叔叔阿姨。
蘇檸同他們熱情地打着招呼，面對他們砸過來的八卦問題，也都一一回答着，臉上并無不耐煩之意。
好不容易來到馬路上，過年時節，路上空蕩蕩，還在接單的出租車已經不多。
等了十來分鐘，蘇檸才見到一輛綠外殼的車。
坐上出租車後，蘇檸也沒停止與小楊的聯系，只是他們可能真的是忙，電話一直沒有接通。
蘇檸有靳川的微信，但等同于擺設，平時若是有什麽事情的話，她也是跟小楊說，讓他代為轉告。
兩人合作半年，私底下的一次聊天都未曾有過。
但今天，情況有些特殊。
【檸檬不酸哇：靳總，您母親突然打電話過來約我見面，我推脫了一下，沒推過去，您看，有沒有時間對一下口供呢？】
【檸檬不酸哇：您要是看到了的話，麻煩回個消息，我有點害怕。/微笑】
預想中的信息并沒有到來。
半小時後，出租車已經将她載到了目的地。
蘇檸欲哭無淚，下了車，戴上口罩，磨磨蹭蹭地往咖啡館門口走。
一直走到門前，她都不太敢進去，手機裏一直沒來信息，想着能拖一會是一會。
咖啡館的玻璃用的是反射玻璃。
從外面看不到裏面，從裏面看卻能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蘇檸不知情。
整張臉趴在玻璃上，雙手遮擋着眼睛，眯着眼，一張臉在上面擦過來擦過去，想看看裏面是什麽情況。
過了一會，身後突然有人喊她。
“女士。”
蘇檸被吓了一跳，回過頭來，見是服務生，不好意思地彎了彎腰，随後打算就走時。
服務生又喊住她：“請問是蘇女士麽。”
“啊...”
蘇檸下意識地将口罩往上面提了提：“我是。”
服務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蘇女士，是劉女士讓我來接你的。”
蘇檸雖有點疑惑，劉雅靜怎麽知道她來了，但還是應承了下來：“好的。”
一進去，她就被服務生引導着走，一直走到一張靠窗的桌子前停下。
服務生便功成身退了。
四人卡座裏，劉雅靜坐到一方，正端着咖啡，細細地品味着。
蘇檸看着眼前這位端莊的女士，一身的貴婦氣質掩蓋不住，知曉是靳川的媽媽，本就緊張，見到真人，更是緊張。
摘了口罩之後，打了聲招呼之後，得到允許，坐下來。
便一直沒再開口，怕自己禍從口出。
許是那咖啡有些苦澀，劉雅靜又往裏添加了一塊方糖，捏着湯勺靜靜攪拌着，擡眼望向對面的人。
“想喝什麽？”
蘇檸雙手握拳乖乖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正襟危坐着，像一個小學生，笑着搖搖頭：“白開水就好。”
“嗯。”
等了一會。
蘇檸就看見她拿過手提包，在裏面翻找着什麽。
蘇檸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出，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一直等到劉雅靜将一張支票甩在桌上時。
空氣仿佛都停止了流動。
望着支票上面5後面跟着的七個零，蘇檸瞪着大眼睛，感覺自己一口氣快要提不上來，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錢。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蘇檸才漸漸找回理智，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笑：“阿姨，您這是什麽意思。”
劉雅靜輕哼了一聲，雙手抱胸，态度極為冷漠。
“給你5000萬，離開我兒子。”
“......”蘇檸，“？？？”
阿這，阿姨，您兒子知道您在背後這麽拆他臺麽。
這一舉動真的像極了她看過的豪門狗血小說裏的那些專拆散有情人的惡毒婆婆。
只不過她不是真正的女主，而是一個冒牌貨。
放在大腿上的雙手忍不住蜷縮了一下，猶豫了半晌，抿着唇，蘇檸擡起手，往桌上移去，剛想拿過那張支票時。
忽然感受到一道極為礙眼的視線。
她擡眼望過去，意外撞入一雙深邃的眼眸裏
靳川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站在離她們不遠處的地方，一只手插入褲兜裏，正冷冷的看着她，确切地說，是在看着那只正要拿支票的爪子。
蘇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