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櫻花
櫻花
“謝謝老公。”
少女聲線柔和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羞赧,清脆得仿佛漫山遍野的雨都倏然偷聽。
話音落地,視頻那邊兒以及卧室都安靜了一瞬。
時逾白眸光落在她唇瓣上一瞬,頓了一秒,神色很快恢複正常。
“你們聊,我去書房。”
“甭跟他那麽客氣,櫻櫻來,奶奶有問題想咨詢你。”宋銀娟立刻回過神來,笑呵呵地打斷了安靜的氛圍。
老太太咨詢的還真是民族刺繡方面的問題。
初櫻坐在書桌前,認認真真地跟宋銀娟講解着花色和刺繡針線的選擇。
一直到窗外的驟雨變成傾盆暴雨,兩人的聊天還在繼續,逐漸從刺繡聊到了家長裏短。
卧室門被打開時,男人額前的碎發還未幹,帶着鼠尾草與海鹽沐浴露的清香,身上随意地罩了件深黑色的浴袍,帶子松松垮垮地系着,隐約可見溝壑分明的胸腹肌肉,蘊含無盡着力量與危險。
初櫻正拖着下巴,搖晃着小腿與宋銀娟說着學校裏發生的趣事,聽到開關門的聲響回眸,撞進時逾白漆黑的眼眸裏。
這是她頭一次看到他除了西裝之外的樣子。
只看一眼,她就心跳的極快,撲通撲通的撞碰在胸腔。
封閉的空間裏忽然闖入的男性氣息,內斂卻讓人無法忽略,像是慵懶的獅子,懶洋洋地騰出一塊地方給小綿羊栖身。
但那只是在綿羊聽話的前提下,如果小綿羊敢忤逆他,絕對會被獅子的血盆大口吃幹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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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櫻紅了臉,這是她頭一次與一個成年男性在這個時間共處一室。
時逾白揿亮了床頭的閱讀燈,拿了本黑色硬皮書,半倚靠着床頭柔軟的抱枕讀了起來。
初櫻悄悄瞄了眼書名莎士比亞的《麥克白斯》,她連看都看不進去的晦澀難懂外國文學着作。
宋銀娟将小姑娘的反應都看在眼裏,笑了聲:“櫻櫻,時間也不早了,奶奶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初櫻将電話放下,房間裏安靜地只聽聞“沙沙”雨聲與男人修長手指翻過書頁的紙張摩挲聲。
靜美優雅地像是燃燒着壁爐的古堡男爵。
“時先生,那我去別的房間睡?”初櫻站起來,椅子摩擦地板發出聲響。
時逾白聞聲視線落過來,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他點點下巴:“去換件睡衣。”
雖然疑惑,但是初櫻還是去換了。
入秋了,她換上了長袖長褲的睡衣,柔軟的珊瑚粉,像是不小心遺落在凜冬的桃花。
小姑娘洗漱過後的皮膚白皙透明,眼眸清澈,小小一只站在他面前,疑惑問:“這樣?”
“嗯,躺過來。”時逾白擱下了手裏的書,拍了拍身側柔軟的被子。
躺???
初櫻瞪大眼睛,後退兩步,連連搖頭:“這不太妥——”
最後一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男人已然起身,長腿幾步邁直她的身前。
初櫻大驚失色轉身就要跑,雙臂保護性地擋在身前:“時先生,我們之前簽訂的婚前協議裏不包括——”她哽咽了下,艱難地說出最後兩個字“□□。”
氣氛沉寂了一瞬。
“嗯,我知道。”他淡然道,随即在初櫻剛松了口氣的時候彎腰,一手抄過她膝彎一手從她腰間攬過來,将人抱起來防到床上。
初櫻傻眼,瞪大了眼好久才反應過來,踢騰着就要坐起來。
“您既然知道為什麽抱我上來,我要下去!”
小姑娘吵吵嚷嚷個不停,時逾白才擡手解開睡袍帶子,那邊的初櫻已經坐了起來就要往床下跳。
他索性一把箍住她兩只纖細的手腕,摁在一側。
男人冷白修長的手指指骨分明,嶙峋峥嵘,用力時手背處青筋縱橫盤踞,蜿蜒棘突,禁欲翩浮。
偏偏被他圈住的少女兩只手腕纖細,像是月光下脆弱的菟絲子,只有被圈禁占有的份兒。
強勢與嬌弱對立時,性張力拉伸到極致,似乎空氣都變得粘稠。
初櫻徹底慌了,這個男人不會來真的吧,她駛出了吃奶的勁兒也掙脫不開他哪怕一根小指頭。
“時先生......時先生......您這樣是不對的,是違背協議的,我可以起訴你。”她急了,聲音都顫抖地帶上了哭腔。
雖然美色當前,但是她也不是那種随便的人。
男人單手摁住她的雙腕,覆身過來,山雨似乎都于他一同而至。
他睡袍的帶着微敞着,露出清晰地緊實線條流暢的下胸肌,沿着溝壑分明的紋理延伸到腹肌兩側的人魚線,像是雕刻家手下最精美的大理石雕。
冷冽的鼠尾草混合着男性的氣息将她環繞。
初櫻渾身僵硬,杏眸裏滿是驚恐不可置信。
時逾白一手掌控着她,眼眸帶着幾分撲朔迷離的冷寂感,緩慢低下頭來,像是古堡裏血族優雅地品嘗睡前的美食。
這件事經由他手做來也多了一股矜貴斯文的意味。
時逾白低下頭來,無限靠近時燈光自上而下描摹着他的五官,立體俊挺,刀削斧劈般鋒利,眼窩深陷,唇瓣削薄。
被他如此注視,竟給人以深情注視愛人的錯覺,仿佛天地偌大,他的眼裏卻只有她。
初櫻睫毛顫抖如秋天風中的落葉,杏眸流露出一抹哀傷的絕望,唇瓣翕動幾下,試圖做最後的掙紮:“時先生,我.......我沒洗澡,而且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去年秋天的睡衣,拿出來沒有洗過,都是塵土。”
她記得之前聽陳東說過,時逾白有輕微的潔癖,尤其是對人。
時逾白的視線凝在她面上,小姑娘烏黑的杏眸像是被吓壞了的小狗,濕漉漉的倒映着月亮。
明明害怕到顫抖卻還硬撐着與他周旋。
他從小就被爺爺培養學習各種知識,除了從商之外還洞悉心理學和微表情,雖然課本上的知識僅僅是皮毛而已,但是初櫻緊張到顫抖的睫毛以及呼吸規律的變化讓他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謊。
時逾白的唇角翹起一絲弧度,沒有說話,也沒有搭腔。
這時,初櫻放在床邊桌子上的手機傳來“嘟”地一聲。
床上的兩人不約而同望過去。
時逾白恰時的松開了桎梏住她的手。
初櫻獲得了自由,像是逃脫敵人魔爪的小兔,連滾帶爬的竄出去老遠,幾步跑到桌邊,拿起自己的手機,發現是宋銀娟剛剛挂斷視頻電話發出的聲響。
奶奶為什麽現在才挂電話?
那剛剛豈不是......全被看到了?
難道說,時逾白知道,是故意做給宋銀娟看的?
初櫻意識到了什麽般,猛地擡頭,對上男人好整以暇的目光。
他斜坐在床側,養尊處優的十指正慢條斯理地将睡袍的帶子系上,他右手小指上的銀色尾戒還未摘,只有那枚食指上常帶的卡地亞紅寶石戒指被摘下擱置在床頭燈的格子上。
他早就料到了一切。
唯一忽略的,出乎意料的,是小姑娘的奮起反抗。
本以為如同傳言中的那樣,她甚至有可能坦然接受,以身體為籌碼,與他換取利益。
卻未曾想到,她像只未經世事的驚慌小獸。
是真單純.......還是裝的?
“老太太早年跟着爺爺下海經商,見過人遇到的事多了去,”時逾白起身時,深黑色的睡袍松軟的垂下,中和了他身上犀利的冷感,他眼眸直直地望過來,“欲速而不達,所以演得太過了,她老人家反而會起疑。”
他起身時,純黑色睡袍垂下柔軟的弧度,中和的男人的犀利冷冽之感。
“嶼海靠山傍湖,加上最近下雨,濕氣比較大,睡前最好關窗戶。”他說完,卷了手裏的書,拿了眼鏡盒走至門邊,推開門時走廊裏的風和卧室裏的窗戶湧進來的風形成對流。
“時先生。”初櫻忽然叫住他。
時逾白腳步停頓,長指落在門框邊,就站在月光與燈光的交界處,漆黑深邃的眸子這麽落落然的望過來。
可是是氛圍使然,也可能是他方才那一句關心讓她心口生出一絲感激來,初櫻輕吸一口氣:“您去哪裏休息?”
“左手的卧室,有什麽問題随時找我。”男人低沉嗓音落下,對流風被關合的門擋住,卧室裏安靜下來。
初櫻盯着深色的木門幾秒,忽然想起他剛剛箍住她手腕的手掌,不容質疑的力量性。
與之前那次在廚房對比,簡直是小打小鬧。
想到自己還咬過他一口。
初櫻手指微微蜷縮,到最後他也沒計較,還因為煮久的紅棗牛奶賠給她一頓甜點。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山影重重。
初櫻扯開被子把自己包裹在溫暖的被子裏,床單上還有男人身上極淡的鼠尾草氣息。
她想到他溝壑分明的肌肉線條,不禁臉頰一陣泛紅,使勁兒搖搖頭,将那些令人血脈偾張的畫面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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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驟雨初歇。
金橘色的日光透過落地窗前窗簾縫隙灑進來。
空氣間都是清新樹木泥土氣息,沁人心脾。
初櫻睡眠一向很淺,鳥雀啾鳴時就醒了。
她洗漱後準備下樓做個簡單的早餐,穿過走廊剛剛邁上木質樓梯時,二樓健身房的門被打開,她猝不及防對上男人漆黑的眸子。
時逾白顯然是剛剛運動完,黑眸清冷,汗水混着下颌線滑下來,他披了件絲綢質地的白襯衫,松松垮垮地系了中間的紐扣,三角肌連着悍利偾張的胸肌下來,撐得襯衫布料微繃。
男人穿了條淺灰色的運動褲,抽繩沒系,隐約可見松緊褲腰邊緣露出印着字母的一圈黑色衣料邊。
他身上的苦橘冷香混雜着男性荷爾蒙氣息沖撞在初櫻的鼻息尖。
時逾白黑眸清清淡淡地落在她身上,落下低沉的單字。
“早。”
磁性嗓音還帶着運動過後的暗啞,震得人耳膜發癢。